赵婉儿见金古梁脸色惨白,摇摇晃晃似要跌倒,慌忙上前搀扶。
金古梁猛地一挣,失魂落魄一般,“不要跟来。”同时大喝一声,脚下不停,径直向一堆废墟扑去。
赵婉儿不明所以,却不敢拂逆金古梁之意,怔愣止步,但见金古梁全身颤抖,虽然看不清他凄苦的表情,也能猜出个大概来,顿了顿,又情不自禁地向前方挪去。
“哎呀!”赵婉儿突然一声惊叫。金古梁恍若无闻,赵婉儿惶恐喊道:“师父,师父。”
金古梁这才顿悟转身,就地一跃,将赵婉儿提携至远方,瞧她满脸惊讶之情,不忍相责。
赵婉儿吓得面无人色,将头扎进金古梁的怀中,抽泣道:“师父,婉儿不听话,刚才像进了鬼门关一样。”
金古梁道:“这里是很神奇,常人无法靠近。”
赵婉儿脸色逐渐好转,向那堆废墟望去,问道:“师父神情落寞,莫非星辰姐姐有何变故?”
金古梁头脑一片混乱,喃喃道:“星辰在此蜗居六年之多,全仗幽灵神珠护体,若果真赠送与我,便靠近不得木屋,一个女孩子家能去哪儿呢?”
赵婉儿指着那堆废墟,说道:“师父,木屋定是被人放火烧过,你看,那儿土质漆黑,尚有木材燃过的碳头。”
金古梁更是急如星火。
赵婉儿立即改口,安慰道:“星辰姐姐只身一人能够在此居住数年,定有过人的机智,即便没有幽灵神珠护体,她也能逢凶化吉,师父不必担忧,我们去附近一带打探打探即知。”
被这么一提醒,金古梁才缓缓回过神来,心境稍安,暗忖道:“星辰是沐天洪的亲生女儿,虽然飞天教的人不明内情,可也知道她是沐天洪的义女,是教主沐少波的小姨,按说飞天教不敢动她。”
可转念又一想:“我曾得罪了寇三淼,那就等于得罪了朝廷,而我是朝廷重犯,在南澳岛那些人眼中,沐承欢母子与我关系匪浅,万一将他们擒拿,诱我前来,也实有可能。而星辰怀有身孕,何能受此重罪?”想到这儿,不禁冷汗涔涔直下。
赵婉儿极力劝慰:“据师父所言,星辰姐姐身份特殊,且有幽灵教的教主苏启航暗中保护,既然朝廷连同飞天教攻击幽灵教,三方人马都不敢得罪星辰姐姐,那她必定安全。”
此节金古梁已想通,只是不见沐星辰本人,内心无法安定,乍听赵婉儿说到朝廷联手飞天教剿灭幽灵教,心念一闪:“我是为拯救幽灵教而来,还是为星辰而来呢?孰重孰轻我也分不清了。幽灵教虽然名声不佳,却对自己着实有恩,若为了星辰而耽搁营救之机,非但对不住那帮忠心耿耿的属下,而且会成为千古罪人。”遂拉着赵婉儿,道:“走,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赵婉儿小嘴一扁,撒娇道:“师父呀,我们只顾着赶路,无暇进食,空腹无力,若遇强敌,如何打斗?”
金古梁这才想起两日两夜没有吃过一点东西,肚子早已饿得呱呱直叫,只是一心奔波,吃喝等琐事尽皆抛之脑后。一经赵婉儿提醒,金古梁愧色难当,道:“都怪我,急着救人,连累婉儿跟着我挨饿。”
赵婉儿眉开眼笑,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吃饱喝足了,师父杀敌才有力气嘛。”
二人找了一家客栈,随便点几道小菜,便风卷残云般吃了个一干二净。金古梁一抹嘴,正欲起身离开,突然听到旁桌一位汉子叹道:“哎,穷苦人家烦恼多,原来富贵人家的烦恼也多。”
与之共桌的另一人接道:“可不是吗?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酸甜苦辣唯有自知。你说,堂堂的游击将军的千金嫁给总兵大人的儿子,这门婚姻可谓门当户对,金童玉女,我们羡慕都来不及。可偏偏那千金女要投海自尽,你说,岂是我们这些浊骨凡胎想得明白的?哎,天下事真是奇哉怪也。”
金古梁心头一怔,本来已经起身,这会儿又坐了下来,心想:“游击将军?不就是寇三淼吗?他的千金寇芝兰嫁给了毕晓飞的儿子毕良之?难道因为寇芝兰心有所属,并不喜欢毕良之,所以投海自尽?”
又听先头一人嘀咕道:“既然嫁了,就安心过日子呗。据我所知,毕良之风华正茂,有勇有谋,将来必定是总兵大人的继承者。刚嫁不久,便要寻死,这不是抹总兵府的脸吗?”
另一人又说道:“幸好被路人救了起来,若果真淹死在海边,总兵府必定怪罪游击将军的女儿不循规蹈矩,或不守妇道,而游击将军府定要问责总兵府保护不周,两股势力一旦冲突,南澳岛不得安宁,我们平民百姓就得受罪啦。”
金古梁失去记忆时,曾与寇芝兰有过一段是非情缘,虽被寇芝兰欺骗,但金古梁恢复记忆后,也不放在心上,当时一笑而过。金古梁知道寇芝兰恋着她的表哥,心想:“寇三淼和澹台文颖执意反对这门亲事,为何还要将女儿嫁给毕晓飞的儿子呢?”
金古梁突然又想到了任丽燕,寻思道:“若一位女子不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一生将会受到无尽的折磨与苦痛,长夜漫漫,以泪洗面的滋味儿着实不好受。”言念及此,对寇芝兰升起一股莫大的怜悯之心。
赵婉儿虽然年幼,可于男女之情洞悉了然,似乎一眼就将金古梁的心看穿,附在他的耳边,小声笑道:“师父,不如我们先去探望一下那位千金小姐吧?朝廷联手飞天教,或许能从游击将军、总兵府探得一些消息,也未可知。”
金古梁脸色一红,说道:“算了吧,去了也不想见她,即便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不见的好。”
赵婉儿笑道:“师父此言差矣,若我猜得不错,你们定有一段交情。若是常人,看到她生活不快乐,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可师父生性善良,与我言谈之中并未言及游击将军的千金,表明师父不喜欢她,既是如此,你指定希望她过得开心快乐。对不对啊,师父?”
“好,那走吧。”金古梁由衷叹服,牵着赵婉儿向总兵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