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古梁慌忙将内力缓缓送入赵婉儿的体内。
赵婉儿脸色逐渐变得红润,一会儿苏醒过来,笑道:“师父,你跑得太快,我虽坐在马上,着急得很,但又不敢出声催促,只是一个劲儿地踢打马腹,好累。”
金古梁笑嗔:“任性的结果,不就得受罪吗?”
赵婉儿撅嘴道:“我愿意。”说着,径自跳了起来,将斗笠重新套在自己的头上,说道:“我爹位高权重,恐防有人认出我来。”
金古梁本担心带着赵婉儿不甚方便,见她言行举止,看来也无需过多操心,遂牵着自己的“追风雪龙”与赵婉儿并辔徐行,找了一家较偏的客栈,投宿下来,意欲夜行昼伏。
睡过二更,金古梁梦见任丽燕、叶丝竹、沐星辰自相残杀,从噩梦中醒来,再也睡不着了,吓得一身冷汗,索性起身,偷偷溜了出去,向皇宫方向疾行。
“师父。”不料赵婉儿追来,小声喊道。
金古梁伫足,待赵婉儿上前,责道:“夜深人静,不好好休息,你跑来作甚?”
赵婉儿笑道:“我怕师父独自前去,不带婉儿了。”
金古梁无奈,只好携赵婉儿同行。两人逐渐逼近皇宫内院,赵婉儿才明白,原来金古梁要夜探皇宫,不禁花容失色。
借着微弱的月光,金古梁提赵婉儿左穿右进,犹似鬼魅,直入东宫太子府,各个角落虽有巡逻的士兵,金古梁却如入无人之境。
其时,太子早已就寝。
“嗖”的一声,只见一把小飞刀从金古梁手中脱出,飞至太子寝宫内帐中。
赵婉儿小声惊问:“师父要刺杀太子?”
金古梁笑道:“飞刀上刻有‘九皇子’的字样,我吓唬吓唬当今太子,谁让他为了拘捕九皇子纵容飞天教为祸?”
赵婉儿思绪如潮,登时会意,说道:“哦,我知道了,师父是要逼迫太子剿灭飞天教。太子见着飞刀,定以为九皇子要取他性命,正式向他宣战,这样,太子惊动,就会大刀阔斧地铲除异己的力量,消灭飞天教指日可待,我说的可对,师父?”
金古梁笑而不答,又提携赵婉儿飞出太子宫,奔回客栈。
第二日,第三日,金古梁连续三天夜晚出没在太子宫,共掷出三把飞刀,杀了两名小太监,都留下九皇子的名字。
第四日,金古梁与赵婉儿骑着骏马,恍若无事般南下,均盼着太子早日将飞天教连根拔起。
行得数日,二人安全抵达河南。途径少林寺,金古梁本想着去拜见普慧大师,可想着师父此时定然化装成乞儿剑淫,多半不在寺中,而自己又不想暴露身份,只好作罢,继续前行,至信阳时天色向晚,恰好来到“海天阁”。
金古梁望着这家“天下第一楼”酒店,内心起伏不定。寂寞、孤独的人总是会用心记住生命中出现过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自己爱过或爱过自己的人。遂叹了口气,凄然言道:“婉儿,我就是在这里遇见你燕儿姐姐的。”
赵婉儿兴致勃勃,笑道:“那我们进去喝它几杯?”
金古梁点了点头,入内找了一个旮旯,与赵婉儿举杯共饮。此刻虽是傍晚时分,可这里客人着实不少,走斝飞觥,甚是热闹。
赵婉儿趁着酒兴,举杯祝祷道:“师父,祝你早日找到燕儿姐姐!其实爱情,最浪漫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你爱我’呀之类的,而是‘在一起’,对吗?”
金古梁一仰而尽,所有的话儿尽在酒里。
赵婉儿又来一杯,笑道:“很多人因为寂寞而错爱了一个人,但更多的人,因为错爱一个人而寂寞了一生,就像燕儿姐姐。我以后不会像师父一样轻易说‘爱’,许下的诺言就是欠下的债。师父,干杯。”
金古梁又是一饮而尽。
赵婉儿笑问:“师父,上天若给你再选择一次的机会,你会爱得更加单纯吗?”
蓦地,一名醉酗酗的汉子举着酒杯歪斜过来,笑道:“哎呦,姑娘声音甜如蜂蜜,为何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呢?难道丑如无盐,或是美若天仙?”
金古梁既惊又怒,一股真气自然而生,情不由己将手中拿着的酒杯“咔擦”一声捏碎,原来那人正是李傲然。金古梁暗自骂道:“狗改不了吃屎,被酒兄废了,还惦记着沾花惹草。”转念又想着自己此时的身份,陡然上升的怒气只好强压下去。
李傲然说着就要动手掀开赵婉儿头上的斗笠。
赵婉儿见李傲然举止轻佻,抄起一支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向李傲然右眼插去。
李傲然毕竟是武学名家之后,双指上扬,夹住筷子,用力一折,筷子断为两截,怒道:“好娘儿们,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金古梁不愿招惹是非,迅速掏出一锭银子,拉着赵婉儿向外冲去。待得李傲然几位随从围拢过来,再扑向门外,金古梁和赵婉儿早已驾着骏马飞驰而去,消失在暮色中。
一路上,赵婉儿道:“师父,我是不是惹祸了?”
金古梁道:“这个人作恶多端,罪不容诛。”又将李傲然如何欺负任丽燕、叶丝竹,被酒剑痴废掉之事一一告知。
赵婉儿听后咯咯直笑,拍手叫好,说道:“只怪我学艺不精,不然适才将他眼睛戳瞎,让他成为一个独眼龙,看他还能勾搭哪个姑娘?”
说起李傲然,金古梁不禁又想起了李光璐和时冠剑。忖道:“若非我建议,光璐姐姐本不愿回家见李明博,她的死我也负有责任。”言念及此,便想去拜祭李光璐。
赵婉儿哆嗦,身子一颤,显然有些害怕,嗫嚅辞道:“师……师父,晚上拜祭不适宜,还是明儿早上去吧。”
金古梁想想也是,于是投店休息,将马儿安顿好,意欲前往向阳山庄,探探飞天教的动静。赵婉儿执意跟随。
金古梁来过向阳山庄几次,对这里的环境熟悉不过,径直踅摸至李明博的住处,悄无声息跃至屋顶之上,拨开一片瓦,尚未来得及俯视,却听一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啜泣,一会儿喃喃自语……正是李明博,但无论他发出何种声音,皆含呜咽,似是疯癫着魔一般。
静寂的夜晚,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赵婉儿紧紧拉着金古梁的衣袖。金古梁一怔,回首示意赵婉儿莫要出声,自己探下头去,这一看一惊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