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丝竹对楚山孤虽然无甚好感,但被人喜欢总是一件甜滋滋的美事儿。有了楚山孤这个冷血杀手影随,一路上倒还真相安无事,没人敢打叶丝竹的主意。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叶丝竹一路四人寻了金古梁一个来月,终究一无所获。
这四人之中,若论心计,当属向小宇为最;楚山孤杀人伎俩虽高,可在叶丝竹的面前如同后生小子。所以,时间一久,四人分工明确,叶丝竹和小滟只管问路打听,向小宇安排吃喝住宿,而楚山孤不闻不问跟着。
一日,吃饭间歇,向小宇紧皱眉头,说道:“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我师傅神出鬼没,自己若不主动现身,恐怕我们一辈子也找不到他。”
叶丝竹执拗地说道:“一辈子找不到,也一定要找。”
向小宇解释道:“叶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们该回七月剑派瞧一瞧。万一师傅已经回去,或是穆大哥、酒剑痴大哥找到了师傅,我们流浪在外,不是得不偿失?”
叶丝竹略一沉思,说道:“有道理,要不这样,选一个人先回七月剑派,其余三人继续寻找金大哥。”
叶丝竹说得甚是轻松,可这四人派谁回去是个大问题。楚山孤是保镖,不能去;向小宇是实际执行者,不能离;小滟若是离去,叶丝竹与两位男子同行,大大不便。
商议来商议去,最终也无定论。叶丝竹倔强地问道:“小滟,你想不想回去?”
“小姐走到哪儿,我便跟到哪儿。”小滟一把拉住叶丝竹的衣袖。
“小宇,你呢?”
“我?我不能弃你们而去。”向小宇想了想。
“喂,怪人,你愿不愿意回七月剑派?”叶丝竹又大声问楚山孤。
“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楚山孤语气虽弱,意志却坚。
“哎呦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知何方爆出一声冷叹,接过楚山孤的话。
楚山孤一听便明,大声喝道:“何攀,既然来了,何必鬼鬼祟祟?”这一声血气方刚,铿锵有劲,与适才判若天壤。
“哈哈,笑死人了,天下第一冷血杀手对一位姑娘低三下四,话都不敢说,这还不稀奇?”来者果然是青天教的教主何攀。可他并未立即现身,只是暗中一味取笑。
“这些天大爷我心情好,不想杀人,识相的离我远点。”楚山孤案剑瞋目,不屑一顾的表情跃然脸上。
“你不想杀人?嘿嘿,我的手可痒痒了。”笑里藏刀,这是青天教“笑书神侠”四大护法之首白笑笑的声音。
“上次救走时冠剑的人便是你,这次看来要拿你的命补偿了。”此人声音邪中带奸,正是四大护法的老二周礼书。
“教主,别跟他废话。”老三赵一神愣直,声形如一。
“三哥粗人也,两个美妞儿细皮嫩肉,我们得客气点,哈哈。”侏儒老四骆侠啧啧而叹,“尤其是那位小姐,高贵、妩媚、阳光,简直就是下凡神仙,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感兴趣?”
这四人附和教主何攀,你一言我一语,似乎眼前四人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楚山孤起身,第一次主动靠近叶丝竹,催道:“我们走。”
向小宇和小滟慌忙凑近,不料叶丝竹撅嘴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楚山孤脸色一红,讷讷无言。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窜了出来,落于叶丝竹的面前,正是何攀,背负一柄大刀,威风凛凛。
叶丝竹抬头仰望,不惊不惧,问道:“你就是何攀?像个游荡的鬼魂,说出来便蹦出来,若我胆小,都被你吓死了。”
叶丝竹打量何攀一番后,毫不客气地问道:“你这人高大魁梧,为何在飞天教中的地位如此之低?你认识我吗?”
何攀顾左右而言他,笑道:“叶家的千金小姐婀娜多姿,雍容华贵,千娇百媚,有闭月羞花之貌,谁人不识?单单‘丝竹’这名字,悠然高雅,人如其名,丝竹之音,润肺清心。”
楚山孤深知何攀言辞恭维,正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于是再次催道:“别理他,我们走,他不是好人。”
叶丝竹非但不走,见楚山孤催促,瞪眼说道:“他不是好人,难道你就是?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又与我何干?至少他说的话儿好听,不比你这块木头好?”言毕,故意闭上眼睛,陶醉回味。
楚山孤耷拉着脑袋,脸色通红,极像一个不谙世情、做了错事的孩子,哪里有天下第一冷血杀手的风范?
何攀眼睛笑成一条缝,喜道:“叶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懂得欣赏男人。这种女子最可爱,最有味道。”又指着楚山孤,讥道:“这个人冷漠无情,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跟着他有何乐趣?叶小姐不如跟着我们吧?”
叶丝竹见何攀满脸淫笑,毫无顾忌地白了他一眼,数落道:“你真不是好人。看我的时候,像小狗儿;瞪他的时候,像死鱼。分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非要装作能说会道,令人作呕。”
此言一出,何攀一愣,不曾料到叶丝竹出言不逊,似乎并未将他放在眼里。要知道堂堂的青天教教主,多少人对他毕恭毕敬都来不及,就连飞天教的教主沐少波尚忌他三分,何时听过这等犀利的言辞?遂收住笑容,愠恼道:“你可知道我的身份和来历?”
叶丝竹嘴不饶人,明知他是何攀,依然嗤笑道:“关我何事?你是天王老子又与我何干?我也不喜欢你。”
何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在这个世界上,首次见面不问对方来头,便奚落人家,这种事情,恐怕只有叶丝竹干得出来。
“告诉你,我是青天教的教主何攀,害怕吗?”
“呿,何攀明明是飞天教的飞鹰之末,寄人篱下,此时何必说你是教主,冠冕堂皇,丢人现眼?飞天教的教主沐少波我都不怕,还会怕你?四肢发达的人脑子里面都是水,蠢得要命,我可不怕你。”
叶丝竹竟然越说越高兴,越说越气人,也不知道是否因为这一个月找不到金古梁,十分憋屈,刚好来了一个出气筒,便毫不留情地排遣胸中块垒。
其实,一来叶丝竹性情本就如此,从未怕过任何人;二来,也想见识一下楚山孤到底有几分能耐。
殊不知这一番激辞,付出的代价着实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