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古梁读完这封长信,内心久久不能平息。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胡风对朝廷的“罪名”和外界人士的质疑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所以临死时,只恨飞天教尚未剿灭,并无它恨。
真相如此,金古梁对赵应宗亦无可厚非,因为赵应宗可谓与胡风是一条心,皆以消灭飞天教为己任。在某种程度上,正如胡风所言,赵应宗背负的压力甚至更大:既要面对朝廷与自己的部下,又要讨好飞天教,还要过自己心里那一关。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每一个朝代的任何时期,都存在各种不同的势力,彼此交锋角逐,亘古通今无法避免,并且,为了时代的进步、公平与正义,总会有抛头颅洒热血的伟大人物的出现。这就叫历史真实,也是历史的永恒魅力,因为每个时期的历史都多姿多彩、无可替代,正如每个人的人生,总有起起伏伏、悲欢离合。
当时之情形,若把金古梁换作胡风,相信金古梁也一样不顾个人的安危与名声,甘愿自我牺牲。谁也不愿意见到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受到伤害,就像当初金古梁宁可自己血溅龟峰山峡谷,也要坚决救出叶丝竹和酒剑痴。此乃血性男儿性情使然。
两人沉默许久。金古梁才淡淡一笑,问道:“我不知该感谢你,还是怨恨你?”
赵应宗深感内疚,缓缓说道:“胡风师傅若不是为了成全我,以他的武功修为,完全能够逃脱。”这的确是个事实,胡风的几名弟子都能安然离开,理论而言,胡风自己事先知道飞天教的举动,更不会出事。
金古梁虽对胡风的冤和死耿耿于怀,但念及赵应宗不为己谋,也算用心良苦,遂抚慰道:“赵大人无需自责,以我师傅的性格,他宁可光明正大的死去,也不会逃避;尚且,他若逃避,唯恐我们几名弟子受到牵连。”这的确也是个事实。
赵应宗紧锁眉头,悲戚言道:“但我没能保证你师傅的人身安全,这十年来,他受到的折磨,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普通人都难以想象。”这一点,更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胡风囚禁十年,武功尽失,心力交瘁,还背负着叛国的罪名。
金古梁情绪激动,猛地一拍桌子,愤愤言道:“这一切都因飞天教而起。”殊不知他此时的内功震烁千古,这一拍,普通木头桌子岂能承受得住?“哐当”一声,当即被震塌。
金古梁和赵应宗俱是一怔。
“不好意思!”金古梁自觉行为有失。
“看来你的武功又大有长进。”赵应宗却笑赞。
“赵大人。”门外刘皓东听得声音,知道书房另有他人。
“没事,不必惊慌,退下。”赵应宗不动声色,轻声说道。
“大人,属下有事禀报。”刘皓东请求面见。
金古梁以眼代嘴,示意是否需要暂避。赵应宗摇了摇头,应道:“请进。”
刘皓东推开房门,见是金古梁,惊喜无比,说道:“如今朝廷明着要你,飞天教暗中寻你,均不知你所向,原来你一直躲在这里?”
金古梁笑而不答。
赵应宗问道:“有何要事?”
刘皓东拱手言道:“我已查得几位掌门人的下落。”
金古梁抢问:“刘大人,你说的可是少林、峨眉几位掌门?”
刘皓东回道:“正是,他们全部被关押在武当山上。”继而又补充道:“本来,各大门派和飞天教之间的瓜葛与我们无关,但要对付飞天教,唯有从此着手。”
金古梁大喜,问道:“你所得消息是否准确?”
刘皓东胸有成竹,说道:“千真万确。三天前,我乔装改扮出总督府打探金兄和飞天教的消息,不料路中遇见一名身材胆小、面黄肌瘦、可怜兮兮的乞丐,竟叫出了我的名字。我一惊非小,定睛一瞧,原来他是日月乾坤派的掌门人王定中。”
金古梁亟不可待,问道:“难道王掌门未被飞天教擒得?此刻他身在何处?”
刘皓东道:“总督府被朝廷监视,我自己尚且不敢每日明目张胆地自由出入,王掌门化作乞儿模样,定是躲避飞天教的耳目,我只好将他安置在一位农家养伤,以防不测。原来他身材矮小,穴位异于常人,当日被飞天教的高手偷袭,一击不中,逃之夭夭。”
金古梁心想王定中身怀三大绝技,逃脱应该不是甚么难事儿,对刘皓东的话不曾质疑。
刘皓东接着说道:“王掌门素来刚烈聪颖,被飞天教无缘无故打伤,心中极度不平,一路化作乞丐跟随,得知其他几位掌门皆被擒获,秘密送往武当山囚居。金兄就任掌门之日,本来王定中也在人群之中,无奈见到胡风惨死,飞天教作乱,场面一片混沌,来不及与金兄会见言明此事,独自离去。”
刘皓东的解释于情于理,金古梁点了点头,说道:“几位掌门被擒因我而起,既然得知他们被囚在武当山上,事不宜迟,待穆萧、酒剑痴兄弟回来后,我们立即启程,前去营救。”
赵应宗叹道:“可惜我暂被朝廷停职查看,无权调兵遣将,帮不上你们。”
金古梁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救人一事,大人不必挂心,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若大人有心助我们一臂之力,我倒真希望向你借两个人,不知可否?”
赵应宗凝神,看了金古梁一眼,问道:“不知你想借哪两个人?”
“一位当然是十年前我败于他手的刘皓东,他武学修养甚高,不在我之下。”金古梁望着刘皓东。
赵应宗微微一笑,说道:“皓东,难得金古梁看得起你,反正这些日子总督府清闲,你就跟随他去吧。”
刘皓东拱手领命。
赵应宗又问道:“不知另一位是何人?”
金古梁不紧不慢说道:“十年前,有一位蒙面左手刀客,报信给岳阳天叔叔,说飞天教要偷袭七月剑派。想必赵大人知道此人,不会为难吧?”
刘皓东一愣,赵应宗却置之一笑,斜睨金古梁,说道:“这个人行踪不定,瞻之在前,忽然在后,我无能为力,将来若有机缘,我相信你能见到他。”
金古梁见赵应宗为难,似乎有意隐瞒,只好作罢。
赵应宗叮嘱刘皓东道:“记住,千万不可意气用事,一切尽力而为,若凭你们之力无法救出各位掌门,迅速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不要做无谓牺牲,明白吗?”
接着又嘱咐金古梁道:“你的身份暂时不要暴露,尤其不能让朝廷中人得知,若你被抓,飞天教更加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