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人、季之、季初一道出了石洞,寻得金古梁。
季人啧啧赞道:“三师兄真够勤快,难怪武功比我们高出许多。”
季初依然回味无穷,笑道:“昨日的烤鱼真香,鱼杂蛋花汤更是极品,一觉睡到现在,太爽了。”
季之满怀憧憬地说道:“反正师傅也过世了,我们不如在此隐居,这里风景宜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好啊!”沐星辰牵着沐承欢走了过来,以示欢迎。
金古梁局促地看了沐星辰一眼,面容稍显尴尬;而沐星辰安然自若,似乎昨晚之事未曾发生。
季人反对道:“二师兄吩咐我们定要找回三师兄,还有重要事情商议,我们不可在此贪图安逸。”季之、季初当即不再作声。
金古梁道:“我们已经耽搁了数日,马上动身回去。”
沐星辰轻移莲步,走至金古梁的身边,莞尔一笑,说道:“相逢即是缘,既然各位有要事在身,我不便强留,祝大家一路顺风,我送你们一程。承欢,领着三位叔叔去渡头招呼一艘海船。”
“好嘞。”沐承欢蹦蹦跳跳,引季人、季之、季初前去。
金古梁再次与沐星辰并肩而行,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金古梁之前思绪飞驰,本盘旋着许多话儿想问沐星辰,此时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两人似乎心心相印,走得甚是缓慢。
“你还会回南澳岛吗?”沐星辰突然问道。
“不知道。”金古梁坦言。
沐星辰冁然笑问:“南澳岛有你留恋的地方吗?”
金古梁想了想,答道:“应该有吧。”
“其中有我没?”沐星辰笑而不腻,与昨晚的她判若天壤。
金古梁不知如何回答,默不作声。
沐星辰附在金古梁的耳边,得意地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这一辈子也忘不了我。”接着又轻声细语,“记住纸条上我叮嘱过你的话,否则你这一辈子,内心得不到安宁。”
“你果真是沐天洪的女儿?”金古梁问得甚是谨慎。
沐星辰笑而不答,顿了顿,反问道:“你希望我是,还是希望我不是?”
平心而论,金古梁当然不希望沐星辰是沐天洪的女儿,更不希望他与沐少波扯上任何关系。
沐星辰鉴貌辨色,干脆肯定回道:“如假包换,我当然是沐天洪的女儿,无须质疑。”
“我与飞天教仇深似海,沐天洪杀了我大师兄,沐少波双手沾满鲜血,欠我许多条人命,他俩罪不可恕,我绝不会放过。”金古梁态度坚决,义愤填膺。
“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料沐星辰淡然回道,似乎漠不关心,“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跟我说这个干嘛?”
“你果真要一辈子呆在海边?”金古梁见沐星辰不悦,立即转开话题。
“嗯,我答应姐姐要将沐承欢抚养成人。”
“为什么不将沐承欢给他爹爹抚养呢?你一个女孩儿带着一个孩子多不方便。”金古梁关切地问道。
“姐姐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可将承欢交给沐天洪或是沐少波,我不能让姐姐死不瞑目;况且,近墨者黑,沐少波野心勃勃,孩子岂能受他教诲熏陶?”
“沐少波知情吗?他知道你在南澳岛抚养他的儿子吗?”金古梁问道。
“当然知道,我还允许他一年看望一次承欢呢。”
金古梁觉得此事蹊跷而不合情理,抢道:“沐少波何许人也!会听你的吗?他不会抢走沐承欢吗?沐承欢难道不想念他爹爹,而甘愿跟随你隐居在此?”
沐星辰诡异一笑,又附耳撒娇问道:“好哥哥,你何时对我的家事如此感兴趣?是因为对飞天教的仇恨,还是因为你对我的情义?”
人性真是奇幻莫测。
先前,金古梁觉得沐星辰高不可攀,犹若仙子,敬而远之,丝毫不敢亵渎;昨日,沐星辰偏偏放荡不羁,野性暴露无遗,将女人的风味儿演绎得淋漓尽致。金古梁对沐星辰影像最深刻的却不是之前的沐星辰,而恰恰是昨晚的她。
上天造就男人与女人,男女之间,难道除了“爱”,其它的情感都微不足道、可有可无吗?难道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妻子或喜欢的女人大白天是个大淑女,而夜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野性的女子?
两人之间本有隔阂,却因为阴阳燮和,距离消失,如同金古梁和沐星辰;两人之间本无感情可言,却能造就出另一个有情有感的生命,比如沐少波与沐星孤生下沐承欢……
嘿嘿,人类的情感谁能说得清、道得明?
金古梁再次被问得局促无言,“仇恨”与“情义”孰重孰轻,其实他自己也不十分清楚。
沐星辰笑道:“若是因为仇恨,我马上告诉你;若是因为我,无可奉告。”
不得不承认,沐星辰的思维逻辑与常人确实不同。
金古梁道:“那就别说吧。”
沐星辰嫣然一笑,附耳道:“哥哥不让我说,那是因为你对我还有情义咯。”
路终究要走完。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了海边渡头,季人、季之、季初与沐承欢已经招呼好船家,正引领而望。
“这个送给你。三个月后,届时若你身在南澳岛,不要开启,将它还给我;若你未回南澳岛,不妨开启一看。”沐星辰交给金古梁一个金黄色的锦囊,上面绣着两颗星星。
金古梁接过,将锦囊塞进怀中,跳上船只,挥手与沐星辰、沐承欢告别,心中五味杂陈。
“好徒儿,我们还会回来的,你还没有拜我们为师呢?”季人、季之、季初在船头大声喊道。
船只起航,水波摇曳,发出吱呀的声音,大海茫茫,雾气氤氲,烟波浩渺。船只由一座小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最后彻底消失在海域之中。
“保重!”金古梁运足真气,虽简单二字,却含着百种莫名其妙的情感。千里传音之后,金古梁独自一人走进舱中,自斟自饮,顿感阵阵寒气冰凉刺骨。他只是一味机械地倒酒,举杯,再倒酒,再举杯,连同苦涩的无奈,一饮而尽……
渡头这边。沐星辰兀自张望不回,沐承欢反拉着沐星辰的手,奶声奶气说道:“娘,你怎么哭了?常日你不是教导孩儿不可轻易流泪吗?”
沐星辰举袖拭泪,笑道:“娘这可不是简单的眼泪。”
沐承欢瞠目结舌,问道:“娘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眼睛里流出来的不是眼泪,那是什么?”
“那是爱,不是普通的眼泪。”
“哦,我知道了,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流泪,不流泪说明不爱那个人,对吗?”
“承欢真聪明。”
“那娘亲见着爹的时候怎么从来不流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