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赵应宗低估了这帮平民百姓的力量,看来这次来时容易去时难。一边是情绪激昂的民众,一边是誓要公道清白的七月剑派。
“眼看就要势成水火,一旦变故,造成死伤,那我这顶乌纱帽指定保不住了。”赵应宗心急如火,满额都是汗水。
更加可气的是,他的声音淹没在杂乱之中,此刻的他,不像是一位总督,倒像是一位束手无策的看客。
时冠剑一筹莫展。
金古梁慌了手脚,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又不能强行运功制止。
群雄不知所措,均被眼前的形势搞得心神不宁。江湖事,江湖了。可一旦百姓参与其中,该如何了却?靠武功吗?靠意气吗?
局势继续混乱。
突然,不知从何处蹦出一团火焰,向官兵们滚了过去。
“哎呀!”见到熊熊烈火,官兵们吓得不由自主直往后退。
那一团火兀自不灭,竟上下舞动翻飞,火花四溅,原来火焰中是一位活生生的人。
冲散一方官兵后,火中人狂笑不已,大声说道:“烈火焚身,得道升天;悠哉快哉,羽化成仙。”说罢,放声笑个不停,似乎燃烧的不是自己的身体,没有分毫痛苦。
众人瞠目结舌,被这一幕惊呆了。
不多会儿,一股浓重的焦臭味消散弥漫开来。
金古梁运起龙爪擒拿手,将火中人掀翻在地,以内力牵引他的身体,使其不断在地上打滚。
过不多时,火焰渐渐熄灭,但那人全身已被烧得焦黑,面目全非,动弹不得。
金古梁走上前去,俯身欲探,却无处下手。
那人奄奄一息,无法开口说话,眼角边流下了几颗泪水,模糊漆黑的脸庞上被泪水冲刷,留下了一道鲜明的痕迹。此时,他的肌肉在抽搐,表情显得异常痛苦,哀告乞怜的眼神昭然,与适才的狂笑不羁判若天壤……
俯仰之间,那人便断气而亡。
众人惊悸不定,唉声叹气者比比皆是。
金古梁怅然若失,缓缓起身,喃喃自语:“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一时失魂落魄般,除了悲痛,还是悲痛。
百姓心中的激愤高昂,见死了人,更加有恃无恐,使劲儿涌向胡风那边。
眼看官兵们抵挡不住,除非使用武力镇压。若是如此,将会酿成一场浩劫。
血流成河,浮尸百里——这个责任谁也担当不起。
……
七月剑派门前混沌不堪,而离此不远的凤凰山上,这会儿也有数百人停驻其中,只是那里井然有序,静悄悄的一片。
为首之人正是沐少波,他领着飞天教众多高手潜伏此处,随时关注着七月剑派的一举一动。
“现在情况如何?”沐少波背负着双手,眺望远方。
一名探子慌忙上前,单膝跪地,侃侃言道:“报教主,一切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那里情况非常混乱,场面谁也控制不住,必将发生动乱。”
沐少波诡谲一笑,说道:“好,继续监视,一有情况,立即回报。”
“遵命。”探子应声而退。
又有一人上前,却是孙不逊,毕恭毕敬道:“教主让张千亿燃火自焚,激起了两拨人马的情绪,他们眈眈相向,冲突起来,我们坐收渔人之利,教主此招真乃高明。”
沐少波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吩咐道:“继续制造混乱,闹得越大越好。”
孙不逊问道:“赵天宗和刘皓东飞鹰在场,我们是否需要网开一面?”
沐少波眉头一紧,说道:“不用,混乱一起,全部弓箭手上阵,只管狂射,将他们一举歼灭甚好。”
“属下明白。”孙不逊领命而退。
“稍等。”沐少波问道:“几位掌门可按照我的指示送到了目的地?”
孙不逊刚跨出几步,又掉头而回,答道:“正送往武当山的途中,他们武功尽失,翻不起大浪,教主不必费心。”
“玄通掌门可有下落?”
“目前没有,不过我们布下天罗地网。七月剑派重建,今日许多豪杰在此,他都不敢现身,以后更加插翅难飞。况且,他废人一个,不足为惧。”孙不逊信誓旦旦。
“万事还是小心为妙!记住:玄通过去是、现在依然是武当山的掌门。”
“谨遵教主之命。”孙不逊诺诺而退。
李明博和李明硕又走了上来。
沐少波一望便知,问道:“玄宗、黄宗,二位有话不妨直言。”
李明博毕竟是一庄之主,比起敬谨如命的孙不逊,自然多了几分气派,不慌不忙道:“我女儿被时冠剑掳去,如今敌我不分,待会儿战乱一起,可否请教主下令不要伤害她!”
沐少波得悉李傲然被废之事。
其实李光璐的生死于飞天教而言,可谓八竿子打不着。两位庄主请示,只是出于一种态度,沐少波何尝不知?当即答道:“那是定然,传令下去,伤害李光璐者死,无论有心无心;救回李光璐者,重重有赏。”
“多谢教主开恩。”李明博和李明硕齐声言谢。
沐少波做了个顺水人情,顿了顿,突然问道:“我们人手可够?”
李明博回道:“人手倒是没问题,只是金古梁等武功甚高,恐怕矢箭近不得其身。”
李明硕道:“七月剑派门前越乱固然越好,可这样一来,挡箭耙子势必也多了。若能将赵天宗带来的士兵遣散,我们的胜率更大。”
李明博又谏道:“若总督牺牲,势必惊动朝廷,到时我们不易藏身。教主可否考虑过?”
沐少波笑道:“这个无需担心,若总督大人在动乱中死去,朝廷会给他戴上一顶功名帽——‘为国捐躯’;相反,七月剑派会因聚众闹事,图谋不轨,再次被朝廷查封。”
李明硕冁然一笑,说道:“教主运筹帷幄,原来早已深思熟虑,成竹在胸。”
沐少波得意笑道:“这并非是我想到的,朝廷勾心斗角,我们背后自有高人指点。赵应宗这次即便不死,也得让他万劫不复。”
李明博直言问道:“教主早已怀疑赵天宗?”
沐少波夷然不屑,哼道:“他三番两次打着捉拿金古梁的旗号,实则暗中救他,屡次坏我好事儿,我岂能不知?”
李明博又小心地问了一句:“难道这是九皇子的旨意?”
沐少波只笑不答,似乎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