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及周云这一番叙述,尤其是飞天教的首脑,不免有些面红耳赤,沐少波、李明博、李明硕更是讷讷无言。
“原来胡云周是内奸?”
不过,想到他平时老实本分,为了师门,竟然如此折磨自己,试问天下有几人能吞火炭?更多的人,估计想着这事儿,都会起鸡皮疙瘩。
“忍辱负重。”
这或许是形容周云最得当的四个字。
“沐教主,其实就飞天教如今的实力,何必非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呢?”周云讲完一个话题,又找一个,尽量拖延时间。
“废话少说,放了我爹爹。”沐少波满脸怒气。
周云瞥了一眼,见盘膝而坐的金古梁脸色逐渐红润有泽,不再像先前那般惨白了,大声说道:“师弟,你先带着他们离开。”
金古梁经过这一番调息,虽然无法立即痊愈,但他内力深厚,也能恢复几成功力,不至于提不起真气来,于是,缓缓起立,拉着叶丝竹的手,向酒剑痴走去。
没有沐少波的指示,飞天教的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古梁背起酒剑痴,走到周云的身边。
“师弟,你们先走!不用管我。”周云示意说道。
“师兄,小心!”金古梁别无他法,只好背负酒剑痴、提起叶丝竹,向峡谷上方飞去。穿过浓浓的烟雾区,金古梁人尚未着地,便被眼前的一幕吓出了满身冷汗。
只见峡谷外面黑压压的一大片,皆是腰挎弯刀的官兵,侍立两侧,领头人正是飞天教飞鹰之一刘皓东,似乎早有所料,特地在此守株待兔。
金古梁心中像泼了一盆冷水,只此一个念头:“这下死定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原来前后都是个死。”
但有一点金古梁想得很清楚,峡谷上面比下面强,光天化日下,“官”总比“匪”讲道理。
金古梁念此,脚下生风一般,向不远处的无人区飞去,恰恰落定,只听刘皓东一声令下:“将他们统统押回去。”
众多官兵一涌而上,将金古梁他们围在中央。
酒剑痴趴在金古梁的背上早已不省人事。
金古梁左手护着叶丝竹,右手握着青紫剑,正欲反抗,刘皓东的声音又破空而至:“金古梁,乖乖束手就擒,免遭不必要的伤害。”
金古梁心境本就很不平静,一听刘皓东趁人之危,要逮捕他,登时怒道:“哼,与飞天教沆瀣一气,你根本不配做一名武官。”
“押回总督府。”刘皓东对金古梁的怒骂充耳不闻,不动声色地说道。
金古梁身受重伤,望着这气势汹汹的官兵,心想无论如何也斗他们不过,但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这也是他的性格所致,金古梁一向嫉恶如仇,从来只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果横竖都是个死,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抗争到底。
“唰、唰、唰。”
金古梁怒火中烧,连劈几剑,气势如虹,几道剑气盘旋交织,所到之处已有七八人倒下了。
这些官兵见金古梁背着一人,左手还要护住一位不会武功的姑娘,并且自己伤痕累累,全身血迹斑斑,竟然能以剑气伤人于无形之中,有万夫莫当之勇,都吓得不敢上前,只围着金古梁团团打转。
刘皓东见势,大喝一声:“金古梁,你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金古梁虽倔气、豪气不减反增,但心知肚明,暗自寻思:“我已然这样,力战而死倒是无所谓,但丝竹和酒剑痴大哥不是要枉死?我岂能忍心?”
一念及此,金古梁悲壮地说道:“刘大人,十年前我曾败于你手。是不是我跟你回去,你就放了这位姑娘?”
不料刘皓东斩钉截铁地回道:“不行!统统押回总督府,一个也不能放过。”
话音刚落,叶丝竹含情脉脉地望着金古梁,跟着斩钉截铁地说道:“金大哥,到现在你难道还不明白丝竹的心吗?我誓要与你在一起,生死不渝!”
金古梁见她们态度如此坚决,无可奈何,怅然喟叹:“丝竹,你这又是何苦呢?”
“你身受重伤,完全是为了我们,差点儿连命都没了,我怎么忍心看着你被抓,而我们独自离去呢?”叶丝竹深情言道。
在金古梁的身边,叶丝竹的眼泪一直没有停过,只是无法区分那是幸福的眼泪,还是感动的眼泪,但绝不是痛苦的眼泪。
“赵大人有令,速将你们押回总督府。事态紧急,我没有心思听你们在此甜言蜜语。”刘皓东振臂一呼。
官兵们蠢蠢而动。
金古梁神色落寞,五味杂陈,忖道:“丝竹心思单纯,难道我们真的要像师傅一样被捕入狱?”
突然,“啪”的一声,只见一人从峡谷下方被抛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口中乌黑的脓血喷薄而出,正是金古梁的大师兄周云。
金古梁双眼血红,连发数剑,众多官兵被逼得节节后退。
“师兄。”
金古梁失魂落魄地奔跑过去,缓缓放下酒剑痴,扶起周云。
此时此刻,蜂拥的官兵停止了躁动,刘皓东脸色微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欲言又止。
周云命薄西山,奄奄一息。
金古梁伸手一探,只觉师兄呼吸若有若无,金古梁一颗心似要裂开一般,慌忙将自己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慢慢送入周云的身子。
莫名的静寂。
片刻之后,周云才缓缓睁开眼来,紧握金古梁的手,气若游丝地说道:“师弟,偷袭任家之时,我身不由己,对不起……”
这或许是周云做过的唯一一件内心有愧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此次一有机会,便向金古梁道歉。
金古梁望着周云命悬一线,强忍泪水,心痛地说道:“大师兄忍受的太多了!非我们常人所能想象。事情都过去了,你又何必自责呢?”
“咳、咳、咳。”
周云有气无力地说道:“师弟,三十年前,师傅废去了,沐天洪的武功。想不到,今日他的武功,却是这般精湛。以后,你见了他,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