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遥赐一剑刺中金古梁的胸口,念及金古梁曾玩弄他于鼓掌之中,心中一股快意陡然升起,诡谲一笑,奋力一挑。
金古梁冷汗涔涔而流,运劲于掌,眼疾手快,“乓”的一声,生生将遥赐手中的长剑劈断。
“砰!”
普光趁机出拳,势若脱兔,一击而中。
金古梁顾及不暇,身子被打飞了出去,五脏六腑震得翻滚不息,正欲一个鲤鱼翻身,普光追风逐电般跟至,一掌拍在金古梁的额头之上。
“轰。”
金古梁的身子再次震飞,撞在墙壁上,又被反弹了回来。
幸好金古梁事先想到人多杂乱,恐防遭人偷袭,翻身起立之时,不自觉向前推出了一掌。
此举只为防御,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无意有意之中消去了普光的大部分掌力,救了自己一命。否则,普光这一掌若实实打中,金古梁此命必休矣。
金古梁左膝跪地,以手强撑自己的身体,胸口处的残剑被弹掉,露出一个小洞,鲜血汩汩而出。
叶丝竹花容失色,没想到自己一念之差险些送了金古梁的命。
无奈心痛之下,她又泪流满面地奔跑回来,扶起金古梁,用左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举袖帮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水,又用右手堵住金古梁胸膛处的伤口,撕心裂肺哭泣道:“金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金古梁胸中、口中的鲜血兀自流个不停,望着叶丝竹微微一笑,安慰道:“傻瓜!你以为你死去了,他们就会放过我吗?”
叶丝竹天真地说道:“我若死去,金大哥便不会有牵挂了,我相信你能杀出去。”
金古梁气喘吁吁,缓了口气,轻轻说道:“你真是个傻孩子!如果金大哥把命看得如此重要,那我不进来就是了。”
叶丝竹抽抽泣泣,心痛地哭道:“可,可是,金大哥,现在,怎么办呢?”
“金古梁,我很守信,并未出手。哈哈哈!”沐少波站起,傲睨自若,望着身受重伤、连站都站不起来的金古梁,得意洋洋地笑道。
金古梁在叶丝竹的搀扶下,挣扎起身,一抹嘴上的鲜血,侠风傲骨,依然气概过人,豪言道:“哼,你们为非作歹,草菅人命,我要死,也绝不会死在你们的手上。”
沐少波又是一阵狂笑:“好,有志气。”继而叹道:“不过,杀了你真是太可惜了。枉你一身武学,天下无敌,何苦要与我最对呢?”
金古梁面色惨白,豪迈不减,怒道:“你不思浩浩族类之福,但求一己私欲,埋没天良,上天自会惩罚你的!”
沐少波夷然不屑,骄傲地笑道:“哈哈!天下之大,教派众多,能够统领如此之多的高手义士,当今之世,舍我其谁?”
“哼!像你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即便一统山河,最终也不过是遗臭万年,有何脸面面对炎黄子孙?”金古梁一身正气,愤愤言道。
“好!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一程。在黄泉路上,希望你有脸面去面对炎黄子孙。”沐少波满脸怒气,从座上飞跃而下,运起少阴冰魂手,横空一掌,向金古梁和叶丝竹拍去。
金古梁浑身疼痛不已,失血过多,无暇调息,一时根本提不起半分真气,哪能接得住沐少波这凶悍的一掌?
此时此刻,这其中几个关键人物的心境却各不相同:
金古梁内心如同煮沸的开水,忖道:“我口口声声说绝不会死在飞天教的人手中,可是现在我一丝力气也无,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我发誓定要救出丝竹和酒剑痴大哥,眼前却自顾不暇……哎……丝竹偏偏又如此执拗,不肯离去……”
人生想不到的事情不知凡几,想得到但做不到的事情也是数不胜数。
叶丝竹拉着金古梁的手,欣慰地闭上眼睛,想得却十分简单:“金大哥舍身相救,我岂能独自偷生?虽然知道金大哥心中爱得最深的人并不是我,但此情此意足矣,‘生不同室,死能同穴’何尝不美?我甘心情愿,绝不后悔……”
正可谓是:男儿血染女儿心,女儿泪洒为男儿。此情此意动九天,断雨残云梦万年。
再说沐少波,两次与金古梁交手,虽然不分胜负,但心知肚明,实则自己不及,此刻虽然运掌于手,心中不免生出丝丝惋惜之情:“好的劲敌能振奋人心,这样的对手死去着实可惜,遗憾的是金古梁孤行己意,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金古梁知其不可而为之,看来在某些人的眼中,“生命”绝非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龟峰山峡谷底,除了沐少波的掌声,其他杂声一丝也无,飞天教的教众皆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像普光、遥赐之辈,暗自庆幸:“我们苦苦追寻的死对头终于就要一命呜呼了!”
而孙不逊和尔不凡等,心中却讥嘲道:“嘿嘿,这个世上还真有傻子,竟然一个人前来白白送死。必赔的生意为何还要做呢?哈哈,还是我们生意人识时务,圣之时者也!”
诸如谢丰田等零星几个人,与金古梁无甚过节,本就存有惜才之心,这会儿见金古梁马上要命赴黄泉,暗自叹道:“多么情深意重的一对儿!若不是有命在身,我不会与你为敌。哎,天有时原来也不长眼啊……”
当然,教中也不乏好色之徒,思想十分龌龊:“此等绝代佳人,我见犹怜,即刻却要香消玉损。教主啊,难道你不近女色?若奖赏给我们享受一番,我们誓死追随你……”
人心不同,各如其面,在此不一而足。
眼看沐少波的掌力就要拍到金古梁的脑门儿上了。
“少波。”
只此二字,声音苍老低沉。
但在这静寂的峡谷中,却显得异常响亮。
不仅如此,这简单的二字所爆发出的威力似乎比沐少波的掌力更为强大——
因为沐少波猛然一怔,发出的那一掌突然停滞不前,掌力撤去了。
“爹。”
沐少波惊讶无比,谨小慎微地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