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阁素无外人,金古梁喊道:“请进。”
穆萧推开房门,急急说道:“金兄,叶姑娘高烧不退,神智错乱。”
金古梁大惊,自责道:“哎,我不该对她那样冷言冷语!”遂与向小宇一道前去探望。
远远便听到叶丝竹吼道:“金古梁,我要杀了你!”吼完之后,又一阵狂笑。
种种迹象与叶丝竹的性情简直有天壤之别。
金古梁快步入内,只见叶丝竹平躺在床上,小滟侍立一侧,哭得稀里哗啦。
酒剑痴愁容满面,说道:“妹妹不知怎了?突然变成这样。一会儿喊着要杀金兄,一会儿又哈哈大笑,一会儿又闷头沉睡。”
金古梁轻触叶丝竹的额头,吓了一大跳,滚烫滚烫的,再摸她的脉搏,竟无任何异样。
小滟哭泣道:“这些日子小姐吃不好、睡不好,今日又受大恶人的气,回来后便发高烧。”
小滟口中的“大恶人”虽然并非指金古梁,但金古梁听来,也觉得十分内疚,脸色羞红,忖道:“丝竹受了我的气,我便是大恶人。”
当然,大家谁也没有在意金古梁的心思,只是以为他为了叶丝竹,才急得脸色通红。
穆萧望着叶丝竹反常的举动,喃喃自语:“莫非?”
“倩女幽魂曲?”
金古梁和穆萧同时想到这个问题,再次齐声喊出。
穆萧道:“我们至今不知‘倩女幽魂曲’是怎么回事。”
金古梁怅然叹道:“连穆前辈和潇湘仙子都不曾见过,难道我的猜想有误,无影无波神功并不能化解?”说罢,看了一眼穆萧。
穆萧似有所思,说道:“此事蹊跷,叶姑娘并不会武功,但上次我替她运功疗伤之时,却发现她体内有一股强悍的阴寒之气。本以为将那道阴气导出,叶姑娘便会相安无事,所以我一直没跟你们提及。”
金古梁不禁犯难,暗自寻思:“难道只有师傅才有办法?可是,丝竹这般高烧不退,带着她去往少林寺,路途之中又有飞天教滋扰,这也非万全之策。师傅行事诡异,走时偏偏不说那病根!”
金古梁扶起叶丝竹,一提内力,发觉她体内依然有一道阴寒之气乱窜,正欲询问穆萧,却见穆清和潇湘仙子急匆匆赶来。
穆清道:“我们参透了‘倩女幽魂曲’的解毒之法。”
众人皆喜,不料穆清和潇湘仙子将所有人请出房间,独留金古梁在内。
穆清却并不急于给叶丝竹看病,笑问金古梁:“你那位乞儿师傅便是少林普慧大师,对吗?”
金古梁一惊非小,问道:“前辈何以得知?”
穆清见金古梁承认,缓缓说道:“普慧大师精研《易经》,一身内功恐怕无人能及,但三十年前与沐天洪一战,却惨败而归,胡风可告知你原因?”
金古梁摇了摇头,说道:“师傅只说那一场比武,谁也没见过。”
穆清笑道:“其实根本就没比。”
金古梁的兴趣陡然高涨,迫不及待请求穆清言明此事。
穆清道:“你可知你师傅为何更多时候宁愿做一名乞丐而不愿当少林方丈吗?”
这个问题,金古梁曾听普慧言及,遂说道:“师傅说乞丐生活更加自由,无拘无束。”
穆清笑道:“这是原因之一,但那恐怕只是一个借口,你师傅真正的目的,我想应该是借此寻找她的妻子和孩儿。”
金古梁越听越惊奇,问道:“师傅乃少林方丈,何来妻儿?”此言刚一问出,金古梁又觉得实有可能,乞儿剑淫不正喜欢留恋三瓦两舍吗?
穆清释道:“你师傅武学天资甚高,旁人望尘莫及。就任方丈一职,本非他愿,只是遵照上任方丈的遗嘱,不得已而为之。其时,他与寺外一位女子林小怡情深笃定,桑间之约屡见不鲜。”
“我早知师傅爱好这一口,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世上能有几人摆脱情关呢?”金古梁不禁私叹。
穆清接着说道:“当时沐天洪将整个武林搅得乌烟瘴气,普慧号召群雄,主动请缨。沐天洪虽武功盖世,但与普慧一战,实无必胜的把握,于是将林小怡抓去,注射了一种叫做‘消阴催阳散’的毒药。”
“消阴催阳散?”金古梁第一次听说,心头一颤。
穆清道:“‘消阴催阳散’的毒性很是奇特,平时无任何征兆,但只要施毒之人琴声一起,喊出谁的名字,中毒之人便神志不清,誓要杀谁。普慧决战前夕,林小怡将他刺成重伤。”
“所以师傅并未参加决战,为了掩人耳目,对外宣称自己战败?”金古梁问道。
“正是。了解真相的人并不多。普慧本想隐瞒此事,但由于一时心急,任凭自己内功盖世,对林小怡所中之毒亦是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向胡风、我、还有武当掌门玄通道长坦诚一切。”
“因顾及普慧的声誉和地位,我们几人闭门不出,日夜观察林小怡的症状,以便早日研究出解毒之法。经过几番尝试与论证,最后终于找到了。”
“‘消阴催阳散’只对女子有效,琴声激起女子体内的阳气,却表现为一股阴寒之气,若只将其导出,无异于治标不治本,数日后还会复发。要想彻底治好,必须将导出的真气与男子体内的阴气混合,然后重新送回女子体内。”
金古梁听到此处,已明大意,问道:“‘倩女幽魂曲’即是‘消阴催阳散’?”
穆清笑道:“内子不晓得‘消阴催阳散’一事,所以上次查探叶姑娘的伤势时,不明所以。而我当时虽有怀疑,但见萧儿将叶姑娘治好,所以一时没有留心此事。你师傅大概不愿提及前尘往事,所以将‘消阴催阳散’改名为‘倩女幽魂曲’。”
“自那次之后,你师傅时常感慨:高高在上的人,原来活得并不痛快,有许多秘密不能让人知道,地位越高,压力越大。”
金古梁恍然道:“所以师傅化名为‘乞儿剑淫’,喜欢浪迹江湖。”
穆清道:“但这个名号江湖没几人知晓,若非叶姑娘中毒一事,我也猜不出乞儿剑淫便是少林方丈普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