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丽燕与九思仙子不日抵达蕲州,来到金古梁的家中,张邵堂与归海琴既高兴又担忧,慌忙问个不停。
金古梁躺在担架上,手少阴心经脉早已麻木,浑身疼痛难耐,无法起身,却故作轻松,笑道:“爹,娘,没啥大碍,不必担心。”
又简作一番介绍,九思仙子并不在意,径自欢笑不已。任丽燕尚未来得及拜毕二老,思薇便抢上前去,说道:“主人需要你们的血,方能化解身上的剧毒。”
张邵堂与归海琴初始一愣,继而明白,二话不说,卷起衣袖,同时争夺旮旯里的一把小弯刀,要放自己身上的血。
张邵堂推开归海琴,在自个儿手心处划开一道口子,放出一碗鲜血,交给任丽燕。
任丽燕恐怕内力不足,无法将其送入金古梁的体内,唤来思薇。
只见思薇随手一扬,碗中鲜血陡然而起,像一颗赤红色的金针,直射向金古梁的手掌心,由掌心钻入金古梁的体内。
登时,金古梁只觉似有一条小虫在他身子里匍匐前进,行至哪儿,哪儿便舒畅万分。
不多会儿,金古梁的双手感觉有劲儿,约莫一顿饭工夫,便可运动自如了。疼痛不再,金古梁从担架上翻身而起。
张邵堂见儿子安然无恙,脸上愁容立时不见。归海琴喜极而泣,与金古梁紧紧相拥。任丽燕掩口,嫣然一笑,总算安心。
思薇、思蕾、思聪等,不顾张邵堂与归海琴的情绪,拉着金古梁的衣袖,说道:“主人,赶紧带我们去找穆清。”
金古梁瞧见任丽燕一脸的疲惫,自己又难得与父母相聚,推辞道:“大家都累了,休息一晚,明日便带你们去找穆前辈。”
九思仙子无奈应诺,归海琴招呼,安排姑娘们膳宿。
夜阑人静,金古梁久久不能入睡,来到父母房间,“扑通”一声跪在张邵堂与归海琴的面前,沉重地说道:“爹!娘!孩儿不孝,这些年来没有好好照顾二老,深有愧疚,望乞原谅!”
二老慌忙扶起金古梁。
归海琴不住抚摸金古梁的手,说道:“傻孩子!爹娘生下你来,又不是为了让你整日陪伴在爹娘的身边。我的孩儿张大了,有自己的理想与事业,心中念着我们便足够了。”
金古梁凄苦言道:“孩儿授业恩师胡风被飞天教关押十年,不见天日,任冉彪、任冉虎前辈为了我们,惨遭横祸,任家被飞天教夷为平地。适才那位姑娘任丽燕,便是任冉彪的女儿。”
张邵堂道:“任姑娘知书达礼,心地善良,一眼便知乃大家闺秀。”
金古梁见父母对任丽燕颇多赞词,便鼓起勇气,说道:“恳求爹娘允诺,我想娶她为妻。”
归海琴喜上眉梢,说道:“孩儿都那么大了,早该娶亲,自己做主便好。我们相信你,只要孩儿中意,我们就喜欢!不用征询我们的意见。”
金古梁唯唯诺诺道:“可是,燕儿七年前成过一次亲,不久前,夫君被人杀害。接着,她的叔叔、爹爹、孩子相继惨死,厄运接二连三,以至于她心灰意冷,被孩儿从潇湘仙子那里带了回来。”
二老对江湖中事不甚了了,并不知晓七年前任丽燕离家出走之事。张邵堂惊讶问道:“成过亲的女子?”
金古梁点头道是。
张邵堂沉吟不语。归海琴道:“孩儿不怕被江湖中人耻笑吗?日后若有人说些闲话,你不会后悔?”
金古梁斩钉截铁道:“孩儿愧对任家,我不愿燕儿再受到任何伤害。况且,我与燕儿情投意合,惺惺相惜。生活是自己过的,而不是给别人看的,我不会在乎世俗的看法,希望爹娘成全。”
归海琴道:“娘没有读过多少书,也不知道江湖的规矩,但娘心中甚明,只要孩儿考虑清楚了,娘就替你高兴。这也不是甚么伤天害理的事,任姑娘人好,又长得俊俏,你们在一起快乐,就是娘最大的心愿,世人也不会一辈子嘴都挂在我们身上。”
金古梁感而泣泪,喜道:“多谢爹娘对孩儿的包容与理解。”
归海琴抚摸金古梁的脸颊,帮着擦拭泪滴,说道:“做父母的只希望孩子健健康康、开开心心。不过,孩儿这个决定想必日后会有人说三道四,你可要三思,做好心理准备。”
金古梁道:“孩儿明白,待救出师傅之后,我便带着燕儿远离尘嚣,不再过问江湖中事,与爹娘一起过着平凡的日子。”
张邵堂疾言厉色道:“并非定要过着我们一样的生活。男儿大丈夫该为国为民,尽力而为。我与你娘亲只是没甚么本事,不能作为;如果本该有所作为而不为,岂不是辜负了你师傅与我们的一片厚望?”
金古梁垂首,羞愧言道:“爹爹教训得是,孩儿谨记于心!明日我便要走了,爹娘多多保重!”
张邵堂道:“胡风师傅待我们有情有义,无缘无故被冤入狱,你全力周旋,若能还他一个清白,也算报其恩情一二。”
归海琴拍拍金古梁身上的尘土,说道:“孩儿放心去吧!做自己该做的事。爹娘身子骨还健,照顾自己绰绰有余,你不用为我们担心。自己一切小心,遇到不顺之事,便回来与娘亲谈谈心!”
金古梁又是一阵哽咽,说道:“娘,待我处理完师傅之事,便回来好好孝敬你们。”
归海琴不自觉潸然泪下,说道:“孩儿也累了,赶紧休息去吧,明日还要带着姑娘们上路呢。”
金古梁稍一回神,竟发现窗外有人偷听。他心中一怔,不想惊动爹娘,小心翼翼,无声无息踅了出来,只见一人迅速窜去,背影极熟,不是别人,却正是任丽燕。
金古梁追了上去,小声问道:“燕儿?”
任丽燕避无可避,含羞言道:“金大哥,我睡不着,便出来走走。”
“来,我们换一个地方说话。”金古梁拉着任丽燕的手,借着朦胧月色,飞跃而去,直至蕲州凤凰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