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古梁意欲前往任家,途中一切小心翼翼,吃饭、睡觉、投店均不敢丝毫怠慢,以免暴露行踪,连累无辜。
一日晚间,金古梁刚躺下,发现窗前人影晃动。
金古梁一怔,翻身起来,那人影跟着动了一动;金古梁坐立不动,那人影却也不动。金古梁纵身一跃,以迅不掩耳之速破窗而出,想抓他个正着,不料黑衣人“嗖”地一声跃去,速度丝毫不逊。
金古梁大吃一惊,忖道:“若此人是敌非友,无疑十分棘手。”
借着清朗的月光,黑衣人在前疾驰,金古梁随后紧追不舍,两人你追我赶,游刃有余,足足狂奔三十里路程,各自暗中钦佩不已。
金古梁边追边想:“此人该无敌意,否则不会长途与我比试脚力,耗精费神。”但转念一想:“坏了,莫非此人故意耗我体力?”
念此,金古梁加快速度,提气直追,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又过片时,金古梁借势一跃,脚下生风般追上那位黑衣人,拦在他的前头。
两人同时止步。
金古梁道:“阁下武艺非凡,深更半夜引我至此,是何用意?”
黑衣人闭口不言,紧盯金古梁,突然以一招“大浪淘沙”,猛击而去。此掌雄浑刚强,如同海潮一般涌向金古梁。
金古梁对这位黑衣人的轻功与脚力十分佩服,不敢大意,以七月剑派一招“尽挹西江,细斟北斗”还击。此掌看似绵绵絮絮,却兼收并蓄。
绵绵功与绵绵剑法乃胡风所独创,以阴柔为主,实则不好战,功力浑厚至极。金古梁自谙习少林绝学,绵绵功如运诸掌,相得益彰,威力倍增。
黑衣人掌力源源不绝,犹如巨浪排空;金古梁镇定自若,铜墙铁壁一般,缓慢向前移动。
黑衣人突然收掌,向上一跃,身子腾空而起,自空中连催三掌,上中下三路,完全封住金古梁跃开的去路与机会。
金古梁艺高胆大,本应速退,避开掌力,他却偏偏逆而行之,游龙一般窜向前方,神出鬼没站至适才黑衣人发掌的地方,进而凭地向上发掌,攻击黑衣人。
金古梁出掌的速度快得着实惊人,犹似预知黑衣人的举动,掌力后发而先至。黑衣人如同一股旋风,飘然而去,无论是轻功还是应变能力,皆超出金古梁的意料之外。
金古梁闪电一般跟过去,由远及近强攻。
黑衣人以招变招,掌法、拳法、腿法样样精通。掌法开山劈石,拳法大开大合,腿法沉稳矫健,张弛有度。若论单打独斗,在金古梁的眼中,唯普慧与胡风两位师傅有此造诣。
金古梁毕竟内外兼修,深谙阴阳两道,非比寻常,他武学上的造诣曾令普慧折服:出寺那一日,普慧试探金古梁的武功,不料内力虽然相当,招式却不如金古梁活泼敏捷,即便最平凡的少林入门功夫五行拳,在金古梁的手下都虎虎生威,非一般高手所能比拟。
两人越斗越猛,似乎感知:此等对手一生能遇几回?以致谁也不在乎输赢,每一招点到为止,都给对方留有余地。
这一点——非武学顶尖高手根本做不到。
三百招过后,仍未分出胜负,在招式上,两人炉火纯青,彼此心中甚明,再这般斗下去,恐怕三日三夜未必能分得出胜负来。
金古梁突然罢手,黑衣人听风收势。
金古梁暗暗惊叹对方竟能感知其心,遂运真气,聚于掌上,缓缓推出一掌。看似平实,实则汇聚了金古梁的七成功力。
金古梁发现拳脚上一时难以分出胜负,欲以内力较量一番。之所以不尽全力,因为他觉得黑衣人并无敌意,怕他招架不住,万一是友非敌,悔之晚矣。
黑衣人与金古梁似乎心有灵犀,以同样的速度推出一掌,不过他用尽了全力。两掌相接,“轰”地一声巨响,顿时飞石走沙,天地万物似在颤动。
两人各自后退三步,皆为之一怔。只听“噼啪”一声,黑衣人头上的面具被掌风震碎,四散飞去,露出了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