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古梁、酒剑痴、叶丝竹三人抵达武昌,天色向晚。
一位殷勤少年上前搭讪道:“几位客官,需要投店吗?”
酒剑痴故意解开金葫芦,咕噜一口酒,炫道:“自然要投店,更要美酒,请问哪一家适合我们?”
少年见是个大财主,乐不可支,热情言道:“大哥不似本地人吧!当然数‘蝶恋花阁’最妙。‘进了蝶恋花阁,方知人间情乐’,江湖谁人不知?”
金古梁道:“我们对江湖中事不甚了解。”
少年口齿伶俐,道:“蝶恋花阁的主人白晓蝶,不仅能歌善舞、风姿绝艳,而且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金古梁兴致顿生,急忙问道:“果真有那本事?”
少年一拍胸膛,道:“大有来头之人一言九鼎,皆在意名声,岂敢轻易骗人?正如少林方丈,万人瞩目,如何行骗?”
金古梁嘿嘿一笑,思忖道:“殊不知越有来头,骗人越容易。我师父普慧也会骗人,只不过手段更高而已。”
少年接着介绍道:“蝶恋花阁,阁中有阁,梦幻无边,皆具特色。‘忘情阁’:尽情狂欢的天堂;‘古月风情阁’:没有你不知道的,只有你不想知道的;‘游仙阁’……”
叶丝竹撅嘴,鄙夷道:“得了,得了,忘情?古月风情?游仙?一听就不是甚么好地方!”
少年巧舌如簧,释道:“姑娘千万不要误会,蝶恋花阁乃人间绝妙之地,高雅有品位,男女不限,皆可入内,绝非甚么秦楼楚馆之所。”
酒剑痴劝道:“妹妹放心,我也想去见识见识。自闭七年,哪儿越新奇,我越想前往。”
叶丝竹不悦道:“哼,谁管你?你想去就去呗。我与金大哥在一起。”
酒剑痴笑道:“对男人可不要管得太严,若整天形影不离,男人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叶丝竹双眉一扬,爽朗言道:“哼!我才不会呢。只有愚蠢的女人才整天缠着男人不放,聪明的女人对男人若即若离,像放风筝,任凭怎样翱翔,只要悠然地拉住手中的长线即可。”
三人遂跟随少年,准备投宿一宵。
蝶恋花阁外寂静无声,招牌也不那么令人醒目,与灯红酒绿的烟花之地截然不同。门前左右各站立一位年轻女子,容貌端庄,清新高雅,看不出一丝风尘之色。
叶丝竹松了口气,欣然而入。
金古梁开门见山道:“我想见你们家主人。”
“我家主人不随便见客。若想欣赏主人歌舞,先付银子五百两,作为定金;若想打探消息,先付银子一千两。”其中一位女子答道。
叶丝竹听得一愣,大叫:“抢钱啊?”其实她自小衣食无忧,根本没有钱的概念。
那位女子又道:“有钱不一定能见到我家主人,别说一千两,若主人不愿相见,给一万两也无济于事。”
叶丝竹鄙道:“她是皇帝的老婆吗?母仪天下?竟有如此气派!本姑娘还不想见呢!”
女子不理会叶丝竹,只轻轻说道:“这边请,有劳三位客官在‘忘情阁’等候,我通报一声,若主人答应,我便传你们进去。”言毕,问过金古梁三人名姓,收了银子,便匆匆离去。
另一位女子引路,穿过一段回廊,转了几道弯,翘足而待,便至‘忘情阁’前,隐隐约约听见有音乐之声,甚是美妙。
酒剑痴打前阵,金古梁与叶丝竹并肩相携入内。三人立时被眼前情景惊住:大厅灯光昏暗,三五成群,散座着数十人,男女混杂,如痴如醉,静心聆听,不敢少动。除了钧天广乐,竟无任何杂音。
循声望去,大厅前方有一个舞台,舞台并不宽阔,中央端坐一名年轻女子,正拨弄手中的七弦琴。
原来那天籁之音正出自她手。只觉她秀而不媚,清而不寒,用纤纤玉手轻拢慢捻几下,弹出的琴声却如此清脆优雅,有说不出的妙境:五脏六腑,犹似熨斗熨过,无一处不伏贴。
三人轻轻绕桌而坐,琴声在如丝如缕、飘飘忽忽中戛然而止,曲尽其妙,舞台前方升起一道帘幕,登时漆黑一片。
众人屏气凝神,意犹未了。突然,灯光四射,亮如白昼,舞台正中央惊现十二位女子,个个惊艳绝伦,全场登时一片欢呼,鼓掌声、呐喊声、吆喝声,敲桌声,沸反盈天。
音乐随之而变,忽高忽低,忽缓忽急,纵横散乱,百变不穷。
十二位女子随着音乐动起来,手舞足蹈,时而旋转,时而翘足,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有如天崩地坼。台上台下,喧天动地,情声交汇,醉生梦死一般。
忘情阁,果然名副其实。的确,人有时候需要放纵一回,暂时忘掉忧愁,醒后便能清醒地认识自己,知道路在何方。这实质上也是人类减压的一种方式。高者自悟道,低者痴迷中。高低尽不同,修行在个人。
兀自兴头,一位女子前来,附耳低言:“金公子、酒公子、叶小姐,我家主人有请,后堂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