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禾看着沈若甄一天天这样憔悴下去,已经不能正常上课了,就去学校给她办理了休学。
因为沈若甄的成绩本来就比较好,且大三下学期其实已经没什么课程了,就准允了她休学两个月,好好养病。
去寝室给沈若甄拿一些落下的课本时,与陈烨也简单聊了几句。
“阿甄那是旧疾了,只要好好养着,就一定可以康复的。”莫禾抱着几本书和陈烨说道。
陈烨叹了口气,道:“我和若甄也相处了两年多了,平时见她都是没什么心事的样子,没想到会患上这样的病症。若甄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成绩也好,人长得漂亮。我就希望她能早点回来,不用两个月的时间。”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莫禾拿起手提包,说,“你有空可以随时来看阿甄,她一般都在家。”
“好的。禾姐我送送你吧!”
莫禾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寝室。
沈若甄一个人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的天空看。
这几天一直都是阴雨绵绵的,窗外经常是一片白茫茫,天空也看不见一点蓝。沈若甄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她觉得自己有点无聊,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这样看着发呆。
莫禾端了一杯水走进来,坐到她身边,说:“阿甄,来,吃药。”
沈若甄扭头看了看她,道:“我没病,吃什么药?”
“你生病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莫禾从床边的桌子上拿过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两粒药片,说,“吃了身体好了就可以回学校了,陈烨很想你呢!”
沈若甄接过莫禾手里的药,犹豫了一会儿,扔进了嘴里,又喝了口水,皱着眉咽了下去。
“你今天感觉心情怎么样?”莫禾问她。
“一般般,这天气,着实让人没什么好心情。”沈若甄扁扁嘴道。
“等天气好了,我带去出去玩怎么样?”
“去哪玩?”沈若甄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几日后果然天气放晴,沈若甄记得莫禾说要带自己出去玩,吃完早饭后就高兴的换了身漂亮衣服准备就绪了。
莫禾看她兴致那么好,心里自然高兴。
车子行驶在去往郊外的公路上,沈若甄戴着大墨镜,一直在哼着歌。
莫禾看了她一眼,道:“阿甄,你记得,以后心情不好了就和姐说,只要能让你开心,姐什么都愿意做。”
沈若甄慢慢地停了下来,摘了大墨镜,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说:“你是要带我去清心寺吗?”
“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有经过这个地方,知道有座清心寺。谭叔和我说,莫奚平的母亲已经出家了。所以我想,你是想带我去见她。她也是你的母亲。”
“你不想去的话我们立马就回去。”莫禾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不用。”沈若甄又戴回大墨镜,道,“继续吧,不用担心我,其实我也很想见她。”
莫禾没再说什么,行驶了将近二十分钟,车子停在了一处山脚下。下了车就看见有着络绎不绝的香客朝山上走去,有些香客已经从山上下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沈若甄觉得此刻心情非常好。
“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莫禾挽着她的手,开始往山上爬。
爬山的过程中,莫禾还不忘拿出手机给沈若甄拍照。沈若甄并不是一个喜欢拍照的人,除了集体的班级毕业照,几张证件照,其余的生活照根本就没几张。
本来沈若甄想阻止莫禾,但是莫禾看上去很高兴,坚持要给她拍,她也就由着她去了。
到清心寺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沈若甄站在寺外,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寺庙。
莫禾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沈若甄:“阿甄,喝点水吧!”
“不了,我不渴。”沈若甄头也没有回,看了好一会儿,才踏进这寺庙。
寺内处处都是燃香的味道,有些刺鼻,沈若甄不是很喜欢,但没有表现出来。这寺庙的格局布置很吸引她,她觉得可以借鉴,用于以后真正的实践应用中。
她随着大众一起到各处点了几柱香,然后才对莫禾说:“带我去见她吧!”
莫禾替她擦了擦脸上的细汗,才领着她往慧心的阁子走。
此时慧心正在打扫院子里的落叶,抬头看见莫禾和沈若甄进来,也没有放下手里的扫帚,依旧不紧不慢的扫着。
莫禾正准备叫慧心,被沈若甄拦住了,她冲莫禾摇摇头,然后自己慢慢的开始在这院子里走。
沈若甄粗略的看了一眼这院子,十分喜欢。布局之巧妙,位置之静僻,设计之精致,都让沈若甄由衷的喜欢。
过了十几分钟,慧心才倒了垃圾回来,对莫禾念了阿弥陀佛,道:“就是那个孩子吧!”
莫禾看着沈若甄点点头。
沈若甄也差不多看完了,就走到莫禾身边,对慧心双手合十鞠了一躬道:“你好,我是沈若甄。”
“你好。”
慧心领着两人进了屋子,安排两人坐下,又去泡了一壶茶出来,给两人都倒了一杯。
沈若甄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慧心的茶:“谢谢。”
慧心慈爱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说:“我想,你应该知道了我是谁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孩子,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尽管问吧!”
沈若甄没想到慧心会这样就直接切入主题,她还没准备好。
“我……我还没想好问什么?”
“问你最想知道的,不用顾忌我。”
沈若甄看了看莫禾,莫禾示意她没事。
“我想知道,天曜的死因。”
慧心转着念珠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我就知道,你想知道这个。”
“我真的很想知道。”沈若甄迫不及待的说。
慧心闭上眼睛,似乎在回想当年的那一切。
“我不知道天曜为什么会死,但我可以告诉你那天莫奚平的一切。”
那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星期天。莫奚平坐车司机开着的保时捷从学校回来,完成了一个星期的课业。刚刚走进客厅,就看见谭越坐在沙发上,似乎等了他很久了。
岳绮丽拿出一杯果汁走到莫奚平面前,莫奚平看也没看一眼直接道:“我不喝。”
语气生冷的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母亲。
“坐下,我又事要和你商量。”谭越对他道。
“我没空,有什么事你快说。”莫奚平看了看手表。
“两年的时间已经到了,天曜应该要回来了。”谭越也没有顾忌什么,直接说道。
莫奚平扭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谭越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我说,天曜是时候可以回来了。”
“呵。”莫奚平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你倒是给他数着日子呢!”
“不然你以为天曜不在你就是这谭家唯一的儿子吗?”
“只要他不回来,我不就是吗?”
岳绮丽一看形势不对,立马就把莫奚平拉到一边:“你说什么呢?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和你有什么关系。”莫奚平甩开她的手,看着谭越道,“我看他在乡下过得挺好的,不如就让他一直在那呆着好了,谭家,有我一个就行了。”
“痴心妄想!”谭越万万没想到莫奚平会说出这样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你可以试试我到底是不是痴心妄想。”说完,莫奚平就快步上了楼,留下一脸震惊的岳绮丽和满脸怒气的谭越。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儿子!”谭越气极,冲岳绮丽大喊。
岳绮丽后退几步,低着头道:“我会去劝他的,天曜会回来的。”
莫奚平一个下午都在房间忙自己的事,直到吃晚饭时才下楼。
饭桌上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异常的诡异冰凉。
饭后莫奚平坐在庭院里休息,谭越慢慢走到他身后。
岳绮丽看见两人都出去,饭也没吃完,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跟了过去,站在客厅的的大理石柱后偷偷看着两人。
“我明天就会去把天曜接回来。”谭越道。
“我想我已经把我的立场表达的很清楚了。”莫奚平坐着动也不动,“他不用回谭家了,你也不用去接他了。”
“你以为你是谁?”谭越对他的话根本不在意,“吃着谭家的,用着谭家的,住着谭家的,你有什么资格不让天曜回来?”
“他为什么要回来了?”
“因为当初你说过,只要他去乡下住两年,你就不会再计较这件事。”谭越说着,气息开始变得不稳。
“是吗?”莫奚平想了一会儿,道,“我好像是这么说过。”
“那我……”
“但是我反悔了。”莫奚平站起来,转身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我后悔了,我觉得,他还是一直待在乡下比较好,这样,我也过得自在些。”
“你……”谭越抬手指着他,怒道,“你怎么可以反悔?那当初你答应我的事还算什么?!”
“你自己看着办吧,是天曜重要,还是你谭越的名誉重要,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莫奚平玩味的看着他,云淡风轻的好像什么也不在意。
“我谭越再不济,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受苦。名誉可以不要,但天曜一定要回来!”谭越信誓旦旦道。
“你确定吗?”
谭越努力平复自己的激动的心情,说:“我告诉你莫奚平,不要以为你在谭家呆了这么些年就以为自己是谭家人,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我告诉你,只要我不娶你母亲,你就永远是私生子,你母亲永远都是一个小三。只要天曜活着一天,你就永远不可能摆脱你私生子的身份;只要天曜活着一天,谭家的财产,你一个子儿,也别想得到!谭氏企业,你永远别想染指!”
莫奚平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最讨厌的字眼清晰的从谭越的嘴里说出来,那么的难听,那么的让他厌恶。
“是吗?”莫奚平淡淡道,“那我们可以打个赌,看看天曜,回不回得来,看看谭氏,日后会不会是我的。”
“你要是敢动天曜!我一定和你拼命!”谭越咬牙道。
莫奚平没说什么,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岳绮丽被他们的谈话惊得心惊肉跳,等莫奚平回了房间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上楼,准备好好劝劝莫奚平。
莫奚平的房门是开着的,岳绮丽进去没看见人,又走出来,四处看了看,发现楼道尽头的阳台有人影,于是她放轻脚步走过去。
莫奚平在和天曜打电话。
“在乡下过得怎么样?”莫奚平问。
“很好,这的人好,风景好,空气好。”天曜在那头回答道。
“看来你在那里过得不错。”
“是吧!”
“那你想回去吗?”
天曜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窗外美好的月色,反问他:“你希望我回来吗?”
莫奚平被他问得愣住了。
“我以前一直在想,你嘴里的乡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在我的脑海里,那里有山,有水,有花鸟,有鱼虫,比城市有趣的多。你说是吗,奚平?”
“不是!”莫奚平立马否定了他的说法,他突然有些害怕,但他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
“还是那个问题,你希望我回去吗?”
莫奚平深吸一口气,语气又变得阴冷无比:“我当然不希望你回来。你不在,谭家就是我的,谭氏企业也是我的,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回来?我没那么傻!”
“那好吧!”天曜很落寞的说,“我很想你,奚平。我两年没看见你了,你长高了吗?现在是念高三了吧?”
“和你什么关系?”莫奚平对他的这些话异常反感。
“我很想见见你,我想听你再叫我一声哥哥,好不好?”
“不!”莫奚平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我不想见你!你别回来!永远也不要回来!你不是我哥哥!不是!”
“奚平……”
“别叫我的名字!谭天曜!我告诉你,我恨你!我恨不得你立马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的存在是对我最大的侮辱!因为你,我只能活在阴影之下;因为你,我的身份永远只能是私生子;因为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你消失吗?!”
“你真的,这么想吗?”
“是!”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