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旭光出门之后,那个中年人问这个年轻女孩子:“那个道士要找什么东西?”
年轻女子拿出一个东西让中年人看:“他要的是这个。”
中年人觉得十分好奇:“这是什么?是火器吗?听说他做的大炮十分犀利。”
年轻女子反反复复地看了一下这个东西,最后笑着说:“这好象是袖箭。”
中年人很好奇:“这就是袖箭?嗯,听说过,可是没有见过。”
说着,他把袖箭接过去,一边摆弄一边问道:“这个是怎么用的?”
他这么说着,不知道碰了什么,只听“当”的一声,一支袖箭飞出来,射进了对面的墙壁。
中年人大吃一惊:“哎哟,好强的力道!”
年轻女子把袖箭接过来,笑着说:“据说这个东西能打百步呢!”
年轻女子显然比中年人见多识广,不过,她也是第一次接触梦旭光的袖箭。
她看了一下,说道:“奇怪,比通常的袖箭要粗一些。这里边有古怪。”
她又看了看桌子上面的东西,从一堆东西中间找到梦旭光放袖箭的口袋。
她看了一下说:“哎呀,看来,这是他自己做的袖箭,又是一种新的兵器!”
中年人问道:“怎么呢?”
年轻女子把袖箭对准对面的墙壁,连连扣动扳机。
果然袖箭一支接一支,连续发射,直到射出了4支,这才停下。
中年人大吃一惊:“好家伙!居然有这样的连射兵器!”
那个年轻女子又连连扣动了几次扳机,看到再也没有袖箭打出,这才吐了一下舌头说:“好厉害,一共有5支袖箭!居然是一次能发的!”
中年人把袖箭接过去,又接着摆弄。
他来到对面,把黄土砌的墙壁里边只露尾部的袖箭拨出来,回到桌子前面。
年轻女子说:“好强的力道,如果不是大人手力过人,大概这些箭都拔不出来了!”
中年人问:“你怎么知道这里边还有箭?”
年轻女子指着梦旭光的子弹袋说:“他身上还带着这些备用的箭,这说明他一次就能发这么多。哎呀,不对,这是一次装6支箭的!”
“一次装6支箭的?”
中年人更加动容。
两个人反复摆弄,终于把箭全都上好,然后,又对着墙壁发射。他们连试了几次,终于学会了这种暗器的使用方法。
中年人大喜,叫道:“真是厉害的暗器呀!倒是很适合咱们使用!”
那个女子冷笑着说:“他做的东西,都是这么诡秘歹毒的!”
听到她这么说,那个中年人不禁问道:“林姑娘,你为什么就这么让他走了?他可是尚书大人的幕僚,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加保护?”
年轻女子冷笑着说:“大人,你有没有想过,现在那些流贼对此人势在必得,假如我们把他放出去,然后暗中盯梢,就能把闯贼和其他心怀不轨之人一网打尽?”
中年人一听,愣了一下,慢慢点头:“果然好计。只是,他是尚书大人的幕僚,这样对他,是不是有些不妥?”
年轻女子冷笑说:“他这种人,跟那些闯贼没有什么分别,最好让他们同归于尽,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中年人更加糊涂,只好问道:“林姑娘,好象,就是你把他从闯贼那边弄过来的吧?你应当对他很了解喽?”
“当然,如果不了解他,我怎么会用他来冒险。”
中年人看看四周,看到手下都在其他屋子和院子里边搜查,他这才小声问道:“你与尚书大人交情至厚,岂不是应该对尚书大人的人,多加关心吗?”
年轻女子说:“我见过尚书大人了,据他说的那些事,我觉得我对这个杂毛儿的人品更加有把握。尽管尚书大人对此人十分宠爱,可是,尚书大人似乎忘了,此人十分奸险。”
中年人一惊,急忙小声问道:“如何奸险?”
“我在闯贼那边已经熟知此人行径,此人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目无尊长,今日他又篡得官军重权,日后必是乱世奸雄!”
中年人大惊。
想了一阵,中年人又问道:“林姑娘,你觉得此事可有把握?这可不是儿戏啊!”
年轻女子点头说:“我有十成把握。大人,你觉得小将行事有风险,不如你明天亲自去会他一会,他是什么人,立刻便知。”
中年人慢慢点头。
沉默了一阵,他又问道:“那么,你的意思呢?”
“用他当诱饵。那些闯贼余党,对此人恨之入骨,必然到处追杀于他。我们就隐藏在一边,暗中蹑踪。
一旦发现闯贼巢穴,我们就暗中记下。等到把闯贼全部行踪掌握于手中,那时就将他们一网打尽,把闯贼在西北的眼线连根拔起!”
中年人听了,也不由得一阵激动。
可是,他想了一阵,又说道:“只是,此事事关尚书大人,似乎不宜弄险。”
年轻女子说:“只要尚书大人不知,事情就好办了。此人虽然奸险,可是反应太慢,等到他发觉事情不妙,我们已把事情做完了。
能够借闯贼之手除掉这个奸雄,又能消灭闯贼,事情自然对朝廷有利。只要能平定闯贼,任何代价都值得付出。”
中年人一边听,一边沉思,最后,终于慢慢点头:“就依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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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旭光被那个人弄到外面街道上,然后就没有人管了。梦旭光本来来的时候就被打昏了,根本不认识路,现在又晕头转向,都不知道自己家在那里。
他跌跌撞撞,向前面乱跑,跑了一阵,忽然看到路边有几个马车,是在等着运送客人或者货物的,过去叫做拉脚的。
梦旭光急忙跑过去,说了自己家的地址。
赶车的倒不太愿意让他上车,梦旭光问:“还不走啊?只要到了地方,你要多少钱都行!”
赶车的人怀疑地问道:“客官,你这是怎么了?是从家里来吗?”
梦旭光说:“我碰上坏人了,要抢我,幸好碰上人,把坏人打跑了,我也不敢在那儿呆着,赶快回家。”
赶车的这才放心,知道梦旭光不是坏人抢了东西逃跑,于是热心地把梦旭光扶上车,向梦旭光的家跑。
江春山和刘健在家里招呼顾客,已经很晚了,发觉梦旭光还没有回来,江春山开始着急。
刘健问:“怎么了,他不是上尚书大人那儿去了吗?是不是又有什么紧急军情了?”
江春山说:“不能啊?不是说最近没什么事吗?咱们过去时候,不是说他自己能早点回家吗?”
两个人急忙跑到门口,正要出门打听,看看梦旭光是不是从衙门出来了,却看见一辆马车从胡同那边很快地跑过来了。
两个人的心就直往下沉,等到马车到了他们门口停下了,两个人的不祥预感立刻就证实了。
赶车的停下马车,对车厢里边的人喊道:“客官,下来吧,到了你家了。是这儿吧?”
江春山急忙上前撩起帘子向里边一看,果然是梦旭光在里边缩着。
江春山喊道:“哎呀兄弟,可回来了,把我们两个都急死了!”
梦旭光一看是江春山他们两个,这才从马车里边出来。
他想要说什么,可是还是忍住了,先对江春山说:“大哥,我没有钱,你给人家车钱。”
江春山埋怨说:“傻兄弟,怎么又花没钱了。一吊钱能买多少东西啊!又让人家骗了。”
说着,他掏出一把铜钱,问过了车钱,把钱给了人家。
等到车夫走了,他跟着梦旭光进了房子,刘健突然大叫:“兄弟,你挨打了?”
梦旭光对他们说:“别嚷嚷,别让顾客听见。”
3个人急忙到了后面住的房子,把门关上。
这时天要黑了,后面的房子比前面街面上的光线暗,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江春山急忙把灯点上,刘健和江春山仔细看看梦旭光的脸,这才发现,他的眼角有一条血迹。这一下,江春山和刘健全都急了。
江春山问:“怎么的,让坏人抢了?”
梦旭光好容易死里逃生,还是有些害怕。他神情有点委靡。
可是,他也是经过了多次百万人马的大决战的人,虽然对刚才的危险感到恐惧,但是也没有象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那么害怕了。
梦旭光于是把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江春山和刘健全都一阵后怕。
刘健突然跳起来喊道:“你说,今天你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让我和大哥怎么活!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出去了!”
江春山也埋怨说:“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们就出去呢!现在闯贼不知道得多恨你!今天真是命大呀!幸亏有那些人救命。那是什么人哪,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救命之恩哪!”
梦旭光说:“我知道了,今天绑架我的两伙人我都见过!”
江春山急忙说:“是谁?是闯贼吗?”
梦旭光说:“不是。肯定不是。听他们的话茬,好象根本不是闯贼的手下。还记得我第一次在李自成那儿让人家绑架,咱们半夜回去找的那次吗?”
江春山连连点头。
刘健当然也记得,就是因为那次,他阴差阳错的当了李自成的精兵小头目,有人侍候。
梦旭光说:“听今天那些人的意思,今天来绑我的人,又是那些人一伙的。
他们开始时候要打听我那天是怎么把他们那些人杀了,要知道详情。我跟他们拖时间,他们在那边犯糊涂,结果后面的人才有时间冲进来了。”
江春山想起来了:“是老回回他们那伙人?”
梦旭光说:“我忘了,好象是这个名。反正他们叫大帅的。是吧?”
刘健也记得,当时是他让李自成的手下给找去,详细盘问了半天,这些事情,他比梦旭光知道得还清楚。
江春山说:“这群混蛋,他们都让闯贼给撵得没地方藏了,还跑来害人!”
梦旭光说:“听说他们家就在这边,回回嘛,是不是家都是西北的?”
江春山说:“不管是哪儿的吧!反正他们现在是要对你下手了。”
刘健说:“怪了,咱们也没惹他呀,要说李自成的人来打你,那咱们明白,你把他们打了嘛!可是,咱们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三番五次杀你干什么?”
梦旭光说:“他们比李自成有眼光。他们先看出来咱们的那个弩有用,所以他们开始时候想把我抓去,替他们做那个弩。
可是,他们的人上来就抓我,我害怕了,就用袖箭打了他们。他们这次来,先要知道事情的经过,要是知道了,把我宰了也没什么。
另外,他们要弄到咱们的望远镜。他们在李自成那边看到过这个东西,觉得特别好,所以才要。
他们说,要是弄到咱们的那个弩,他们早晨招的新兵,晚上就能打仗。弩的训练特别快嘛!”
江春山感叹说:“嗯,这些家伙还真是比李自成有眼光,他们倒是抢着用那个弩,李自成偏偏就不用!可惜了,没那个命,到现在连李自成的水平都不如。”
梦旭光说:“幸好李自成没用,要是他用了,现在他大概就进北京了,咱们家里可就遭了殃了。”
3个人都觉得一阵后怕。
江春山说:“那他们现在能把你怎么样?能再来杀你吗?”
梦旭光说:“不知道,他们说,3件事情成了两件,大概是找到了我,知道了我用袖箭打的他们,知道了他们在李自成那边的奸细是怎么死的,这是一个。
另外,他们好象从什么地方弄到了弩,这是一个。还有一个,就是要弄到望远镜吧!
这些事情他们都办成了,要我也就没用了,大概就能杀我了。”
刘健惊叫:“那你现在不是危险了!”
梦旭光说:“他们让别人杀了一阵,死了好多人,大概一时不能来找我拚命,咱们还有时间。”
江春山说:“那些救你命的人,咱们真得谢谢他们。”
梦旭光说:“我想起来了!那些人是上次从李自成那儿把咱们弄出来的那伙人!我在邱之陶那儿看见过她!”
江春山大吃一惊:“锦衣卫?!”
梦旭光说:“对,就是他们!上次我在邱之陶家里见过那个女的,可是她用帽子挡住了脸,我只听见了她的声音,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儿。
今天我就觉得她说话耳熟,到了家我才想起来。”
江春山有点紧张,可是还是说:“不管怎么说,兄弟,人家毕竟救了咱们两次了。”
梦旭光说:“不是,那个女的肯定不是为了救咱们。记得上次到咱们家里来杀咱们的那些人吧?就是咱们两个半夜从窗户拽到树林里边埋了的那几个人。”
江春山一惊:“咱们杀了锦衣卫?!”
梦旭光说:“肯定是。听她的话茬,大概那次他们也是进来杀咱们,或者是来绑咱们的,结果也让咱们宰到屋里了。”
江春山和刘健头上的冷汗立刻流了下来。
梦旭光说:“大概这丫头就是因为这个,老要宰我。”
江春山和刘健当然就更加害怕,跟锦衣卫结了仇,后果还用说吗?
梦旭光说:“最要命的是她把我的袖箭弄走了,她是故意的!这样我遇到了危险,没有防身的东西,我就死得快了!”
梦旭光对锦衣卫没什么特殊感觉,可是江春山和刘健这下可吓得魂不附体。他们从小受到传统教育,童年阴影十分强烈。
加上现在江春山的家人还在北京生活,那是锦衣卫的老窝,全家都在人家的势力之下生活,想想后背就冒凉气。
江春山问:“这可怎么办!要是锦衣卫找咱们报复,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人家杀的!”
梦旭光想了一下说:“先不用怕。现在咱们是孙传庭的人,也算是有靠山了,他们大概一时还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再说,当时咱们是在李自成那儿,他们为了把咱们弄过来,什么事儿都干,也是可能的。
现在咱们过来了,他们中间什么都没提,大概这事也不是那么紧。咱们先拖一阵,有事让孙传庭出面帮忙说情。你们觉得怎么样?”
江春山和刘健说:“兄弟,可千万让尚书大人给咱们好好说说呀!”
梦旭光说:“那是当然。只是,现在直接找上门来要咱们命的是老回回,这个可得玩儿真的了。”
江春山和刘健说:“兄弟,可千万别出门了,在家我们两个还能保你一阵。”
梦旭光说:“不行,我得赶紧做一件兵器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