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旭光他们几个在做实验，别人可没有这么悠闲。
这时义军已经开始全面进攻，他们几路人马同时动手，用麻袋石头来填护城河。而官军也已经全体行动，扑到城墙口上，向下面放箭，阻止义军过河。
这一次，两边的人都不再试探，已经没有什么俏活儿好拣，两边都在用人命来换进展。
梦旭光对于德香他们几个说：“把所有的神火飞鸦全都点火放出去。”
梦旭光把自己刚才想到的办法对他们一说，他们也都觉得有理。梦旭光发现，两次打到大炮附近的神火飞鸦，都是刘健扔出去的。
这说明，发射神火飞鸦，还是需要投掷的人有一定的技巧。
具体来说，刘健扔神火飞鸦的力气大，而且他很自然地投出了一个角度。神火飞鸦在适当的发射轨迹上飞行，达到了最远的射程。两次都是对准那个大炮扔的，所以神火飞鸦飞到了大炮后面。
但是，这个东西确实没有什么命中精度，所以第一次打中了大炮后面的火药，引起了大炮爆炸，第二次就没有引起爆炸。
这次再发射神火飞鸦，梦旭光让刘健、江春山、李光恩3个人站在一起，3个力气最大的人，对准一个目标一起动手。梦旭光和于德香两个人、另外几个工匠，他们一起对准另外一门大炮投掷。
这是一个对比实验。
一声令下，两组人全都开始投掷神火飞鸦。
这次神火飞鸦飞出去，再也没有刚才那么顺利。这时城外打炮的大炮十分密集，炮弹象雨点一样向城头上面打。
梦旭光他们扔出去的神火飞鸦中间的三分之一的数量，都让炮弹在空中击落，根本就没有到达目标上空。
可是，让人意外的是，刘健和江春山、李光恩他们3个人发射的神火飞鸦，竟然全部飞到了目标上空。
这时城下的义军也已经有专门的人注意这片区域。他们已经发现，这个地方经常有古怪情况出现。果然，他们看到一堆怪鸟突然出现，在炮火中向他们飞来。
但是，这些怪鸟飞行速度极快，他们根本来不及采取什么措施，那些东西就落到了他们的身边。
这些义军早就看出，飞过来的东西全身是火，这是他们最忌讳的。因为，这时义军已经把大炮全都搬到了护城河对岸，而大炮旁边，当然全都是火药。
这些东西全都怕火，现在突然飞下来这么一堆到处喷火的怪物，他们当然害怕得了不得。这些义军急忙到处扑打，希望能够把这些着火的东西身上的火灭掉。
但是，满地乱窜的神火飞鸦根本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这些神火飞鸦在火药的推动下，又跳又窜，径直向火药桶撞过去。
义军炮手发现情况不对，急忙用大炮旁边的给大炮降温的水桶泼上去。
一个神火飞鸦撞到了炮手的腿上，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儿，两个炮手一齐倒水，把这个神火飞鸦浇灭了。
另外一个神火飞鸦在地上弹了一下，一跃而起，窜到火药桶后面去了。炮手们大吃一惊，急忙冲过去。
可是，等到他们到了后面，早就找不着那个神火飞鸦的影子。
就在他们稍稍放心的时候，最后的一个神火飞鸦上面的箭射了出来，正在寻找神火飞鸦的义军炮手的腿上挨了一箭，腿一软，跪了下来。
他这才看到从工事里边转出来的最后一个神火飞鸦。他正要找东西扑灭神火飞鸦上面的火，这个神火飞鸦已经向前一窜，撞到了火药桶上。
然后，这个炮手就看到一股火苗顺着火药桶不紧不慢地向上爬，然后――就是一声巨响。
梦旭光他们躲在城墙后面，紧张地观察着神火飞鸦的落地情况。
这时城外的炮弹打在城墙上，城墙不停地颤抖，城下的喊杀声也响彻云霄，梦旭光他们也觉得双腿发软。但是，他们仍然勉强支撑着，要看到结果。
最后，所有人都感到庆幸的是，神火飞鸦终于又引爆了一门大炮。
梦旭光招呼大家，赶快下城墙，快去准备炮弹和神火飞鸦。
梦旭光在路上总结说，这个神火飞鸦还不是什么特别准确的兵器，但是，它用来对付现在这种混乱的场面，足够了。
神火飞鸦本来是攻城用的东西，是要从城下向城上放，然后飞到城里去放火。现在他们用来对付城下密集的人群，制造混乱，多少也能起到作用。
如果他们能够把大量的神火飞鸦配发给部队，用几个有力气的人一起向对方的大炮、火药桶投掷的办法释放，对对方的威胁也可以达到相当程度。
最起码，这种放火的东西能够造成那些炮手的混乱，让他们减少开炮的次数。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已经算是对保卫城墙做出贡献了。
于德香赶快回去制造弩的炮弹，同时组织制造神火飞鸦。
梦旭光他们则跑去向孙传庭报告，把这次实验的结果向他做汇报。
孙传庭这时正在组织官军和壮丁向城下射箭，既然义军这时终于到了官军的武器射程之内，那官军也有还击的必要了。
孙传庭听到梦旭光又研制出一种兵器，十分高兴。他当然当时就答应让梦旭光他们放手去干，梦旭光这个报告纯粹是一个过场。
梦旭光他们紧急制造炮弹的时候，攻城战正在紧急地进行。
双方都把能够想到的办法全部用上，当然，更重要的是，义军使用了大量的人力来形成人数上的优势。
义军最惯用的办法是用门板当盾牌来挡弓箭。
在大量盾牌和门板的保护下，更多的饥民在不计伤亡的形势下完成了对护城河的填埋工作。大队的义军从后面冲过来，抵近了城墙本身。
义军虽然也使用云梯之类的攻城器械，但是，义军惯用的办法不是向城头进攻，而是开凿洞穴，或者是要凿塌城墙，或者是在城墙开出的洞穴里边放上炸药。
义军管这种爆破的办法叫做放迸。
而义军一旦接近了城墙，官军的本事也就得到了施展。
原来官军是看着远处放大炮的义军望洋兴叹，他们没有远程武器，不能打中人家远处的人马。现在既然义军到了自己的脚下，那他们当然要用自己能够使用的手段还击了。
官军最惯用的办法是扔万人敌，纵火。
万人敌，就是那种巨大的炸药包，一个东西有几十公斤，虽然黑火药的爆炸威力不大，但是那是少量的，如果一次放上几十公斤，那个东西也是很可怕的。
义军到了城墙下面，一靠近城墙，上面就看准他们的人群，扔下来一个大炸药包。
义军的人也是有经验的，他们看到一个炸药包扔下来，有专门的人就冲上去，抓起炸药往远处扔。另外，有人拿着簸箕，把上面的土泼上去，把炸药包上面的火扑灭。
当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有时炸药包还是爆炸了，那时就死伤一片。
而官军的另外一个办法，就是泼猛火油。
这种猛火油，就是石油。
中国最早的石油产地，就在陕西的延安。陕西的官军用这种东西，当然就更加方便了。这种石油泼下来，义军再也没办法了，靠近城墙的义军，全都被烧成了灰烬。
但是，城下面的义军大炮却不放过那些从城头上探出身子向城下反攻的官军。那些大炮的炮弹对准城头不停地砸上来，那些官军受伤的更多。
梦旭光本人基本没什么事情可做，他只有一个到处乱转的工作。
不过，制造弩上面用的炮弹的工作进展非常快，因为弩上面用的炮弹的主体是枪，这些东西有的是。而其他工作是在枪身上包上火药和铁皮，这个工作并不复杂。
这时大炮制造工场里边已经有各种加工大炮和枪管的机械，虽然不是蒸汽机、电动机，可是有畜力也算动力。
做一个小型火炮上面的炮弹，相当轻松，差不多十几分钟就完成一个。没一会儿，一堆炮弹已经完工。这些炮弹马上被装上马车。
梦旭光感叹道：“好大的果盘啊！”
这些上面扎着枪，下面摆着一个球儿的“炮弹”，看着真象用牙签插着的果盘。
这些炮弹被急忙送到城上，那边的人看着一个空弩在那儿摆着，早就在骂娘了。
梦旭光还是不放心，又跟着跑到城墙下面。
出于安全考虑，他没有上城，只是叮嘱孙传庭的亲兵，这些弩必须打那些有价值的目标。比如对方的指挥将领，最有威胁的大炮什么的。
孙传庭的亲兵连连点头，顺着马道把炮弹马车赶上了城墙。
没一会儿，城外的炮声就稀疏下来。跟这种用弩发射的炮弹相比，城外的大炮的精度就太差了。
中国的弩的制造，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技术高度。即使是现在，这种弩的射击精度，也是相当惊人的。
城外的大炮很快被定点清除了，加上刚才从城头上飞出去的那些奇怪的大鸟，城外的义军终于开始惊慌了。
可是，在义军将领的驱使下，饥民、义军士兵，仍然在象蚂蚁一样向城墙涌来。这些人的性命根本不在李自成的考虑之内，他习惯用这些人的生命来换取胜利。
两边的人都在拚命施展一切能力，他们甚至连自己在干什么都已经忘了，全都进入了一种疯狂状态。
又过了一会儿，一马车的神火飞鸦又给送到了城外的主攻方向。梦旭光又跟着跑来，对神火飞鸦的使用做了一番叮嘱。
这次就不是一个弩才能使用的兵器了，大量的官军都得到了一个神火飞鸦。这些神火飞鸦马上成群地向城下发射出去。
这次大量的“面杀伤武器”打下去，效果果然比梦旭光他们几个人强烈得多。
这些到处乱窜，全身喷火的家伙，对就在城下不远处的义军大炮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虽然只有少数神火飞鸦幸运地引爆了义军的火药，可是，这毕竟是一种现实的威胁。义军的大炮立刻停止射击，全线后退。
攻城的攻势也随之立刻停止，城墙外面，忽然变得一片沉寂。
孙传庭一边对这种古怪的东西感到吃惊，一边也定下神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到了这种时候，梦旭光他们的弩的威力就显现出来。其他的官军的武器也随之失效，因为又打不着人家了，可是，那种弩却在向前追赶撤退的义军，仍然在人群中制造伤亡。
在把剩下的炮弹全部挥霍了之后，城上的官军也不再闹腾。城里城外，又实现了一种短暂的和平共处的状态。
梦旭光听到城墙上面没事了，这才装出一副热心的样子，跑到城上来，打听战事的进展。孙传庭相当满意地夸奖了梦旭光一阵，对他制造的这两个稀奇古怪的兵器大大地夸奖了一通。
然后，孙传庭告诉梦旭光，义军的大炮后退到了弩和神火飞鸦的射程之外，官军是打不着他们了，可是，义军的大多数大炮的射程有限，他们也打不到城上来了。
这也就是义军为什么停止攻城的原因。
义军因为野战的需要，他们习惯快速行军，利用骑兵进行突袭，所以，义军一般更多地装备那种射程在500米以下的小型火炮。
其他从官军手里缴获的射程在1000米以上的大炮，总体来说数量太少，对城墙的威胁没有太大。
梦旭光笑着问道：“那就是说，以后他们就靠近不了城墙边喽？”
孙传庭连连摇头：“断乎不是！闯贼惯于挖洞穴，爆破城墙，须得提防闯贼用炸药破城。闯贼狡猾之至，仍须小心谨慎为妙。”
梦旭光没太明白，但是，他猜，以后大概要看到人海战术的场景了。
李自成动辄使用几十万饥民冲锋，没有大炮，根本无法阻挡这种进攻。梦旭光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对孙传庭说，要去再想想其他武器。
孙传庭倒是对梦旭光比他自己还有信心，笑着让梦旭光到工场去。
梦旭光临走的时候，又絮絮叨叨地叮嘱说，千万注意李自成的行踪，千万要加强对城外情况的观察。如果发现了李自成，或者是其他值得打的目标，就赶紧用弩轰。
孙传庭一边笑，一边把这个命令传达到整个城墙上去。
孙传庭的心思跟梦旭光一样，都希望通过侥幸，挽回自己的败局。在李自成强大的人力物力优势下，城池被攻下，只是早晚的事情。
梦旭光回到兵器工场，又皱着眉头到处转悠，希望能够从别人的工作中发现灵感。
可惜，灵感要是能顺房顶往脑袋上砸，那就不叫灵感了。梦旭光瞎转悠了小半天，一点儿新鲜主意都没有。
眼看天要黑了，突然一个孙传庭的亲兵跑来告诉他，大人让他赶快去，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
梦旭光倒是不愿意上城墙，因为城墙上面太危险。但是他好歹拿着人家孙传庭的工资，不到人家身边去，总是不那么好办。
梦旭光急忙骑马跑到城墙上，来到孙传庭身边。这时孙传庭正举着望远镜，死死地盯着一个地方。这是一些官军士兵发现的，孙传庭听说了，也亲自跑来观察。
梦旭光听孙传庭介绍完情况，也举着望远镜向那边看。
两个人边看边讨论，孙传庭问：“你觉得那象是什么？”
梦旭光说：“不知道，平时那儿也有那么多的人进进出出吗？”
孙传庭说：“我已经问过了，他们说，那儿始终有很多人进出。只是，现在其他地方的人全都没有了，那儿的人反而更多了。”
梦旭光问：“会不会是食堂？所有人都到那儿去吃饭？”
孙传庭心想，这个小伙子，整天就琢磨吃饭的事情。
孙传庭摇头说：“不会，闯贼吃饭，都是把干粮和水送到前边来，不会有人专门到一个地方吃饭。”
梦旭光想了半天，还是猜不出那个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们这么看了半天，梦旭光终于发现，从那个有成群人出入的地方，出来一些小车。这些小车顺着河边向这边走，在河对岸顺着城墙方向向一个方向走去。
梦旭光对孙传庭说：“大人，看见没有？那个地方出来的全都是小车，小车上面的东西十分沉重。
不是吃饭的地方，好象是什么东西的分配的地方。会是什么呢？现在在紧急往城墙这边运。”
孙传庭一惊：“会不会是炸药？”
梦旭光恍然大悟：“一定是这样！”
这就明白了，原来那个对着城门的大路尽头，是一个火药仓库，或者是堆放火药的地方。这些人正在连夜分配火药，准备象孙传庭说的那样，借着黑夜的掩护爆破城墙！
梦旭光和孙传庭看着那边，都眼巴巴的。
他们已经无计可施，因为，那个地方在2里地之外，他们任何武器都达不到那个射程。
梦旭光咬牙切齿地想，我一定要想一个办法，做出一个能轰炸那么远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