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川现在修为虽然还没恢复,但他却心急火燎,急冲冲地向兵弓雪殿冲去。他到是想要瞧瞧,那个懦弱的小子,怎么独当一面,怎么就成了墨影五堂之一的堂主,为墨影总领天下兵器生意。
他不由想起了父亲的一句话:你有本事了啊!
兵弓雪殿在齐国境内。沈白川从韩国到齐国,就算不停地施展遁术,御剑飞行,只怕也要十多日才能抵达。沈白川离开居狼山,一路向东飞去,可经过魏国马陵道上空之时,却发现魏国,赵国,齐国,屯兵二十余万,会战于此。
齐国与赵国联合攻击魏国,这使得沈白川大大的意外。没想到魏国国力如此强盛。其实,他还不知道,早在数年前,魏国就曾发兵十万,一度攻打到赵国邯郸城下,后来还是齐国出奇兵,围攻魏国大梁,这才解了邯郸之危。
两军对垒,冲天杀气,几乎凝成一片血云,笼罩半边天空。沈白川可不是浪费之人,只恨自己来的晚了。当下抛出腰间的青皮葫芦,疯狂吸收天空遮天蔽日的血杀之力。他自身也安坐在云头,疯狂吸收这些血杀之气。至于马陵之战,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他丝毫也不关心。沈白川修真炼气,也不是为了天下太平,他还没有这么高尚,也没有这种觉悟。
在当山神与土地神的这几天,让他深深地体会到,那种来自神魂之中的枷锁,是多么的可怕。他渴望自由,向往自由,要摆脱那种无形的枷锁。当然,他也要fù chóu。
他正在炼化血煞戾气,淬炼受伤的神魂元灵。忽然间从山谷之中,冲出了一名身穿麻衣道袍,长须黑发的道士,直接将手中一柄赤红色血剑,投掷向沈白川。那血剑妖异无比,所过之处居然好似火焰。
沈白川渗透大骇,没想道还有人与他一样,同样隐藏在暗处收集这血杀之力。不过,此人头来的血剑,透露出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看来也不是玄门正道所谓。当下双眼睁开,射出一道幽蓝色的剑光,将那血剑lán jié了下来。这等阴森邪气的飞剑,也只有南明离火剑才能克制。若沈白川放出其他飞剑,或是符剑,只怕眨眼就要被污秽了灵性。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身前三十丈开外,站立在血云之中的麻衣道士。
这麻衣道士不是别人,正是天下七大邪修之一的麻短命。麻短命并非说自己短命,而是说只要遇上他的人,那是一定要变成短命鬼的。一柄血煞红剑,专破人法器飞剑,在修真界也算是一号歹毒非常的人物了。他眼力到是极好,一眼便看出拉那一道冒着幽蓝之光的飞剑,正是穿着克制天下邪魅的南明离火剑。
“你是金离火?”
沈白川现在心头正值恼怒之时,双目一寒,瞪了这麻短命一眼,喝道:“滚!”
麻短命嘿嘿一笑,双目变得阴沉狠毒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见了我还这么嚣张,一把南明离火剑就能奈我何?”
只见他抛出数道符篆,在空中形成一个法阵,打开一道门户,从内中飞射出三只白毛僵尸出来。
沈白川看着三只白毛僵尸,居然有了飞天的本事,虽然有点意外,但也没怎么方才心上。当下放出一道符剑,只嗖地一声,白光一闪而没,便将一只僵尸的头颅削了下来。整整齐齐,那是一点缺口都没有。
可这白毛僵尸即便失去头颅,也没有停下攻击,继续向沈白川冲杀过来。而且脖子上那碗大的疤,一点血迹都没有。
沈白川好似看见鬼了一样,急忙抽身飞退,同时在身周布下九道符剑剑阵。未战先虑败,这是沈白川一贯的做法。这三只白毛飞天僵尸,速度不所谓不快,沈白川刚刚布下剑阵,便已经扑杀到了身前。
只是被一道白色剑幕,阻挡在剑阵之外。麻短命见到剑阵之后,头皮一阵发麻。能在短短数息时间内布置剑阵者,其修为即便算不上顶尖,但三只白毛飞天僵尸只怕还不够看。他在心里只期望这剑阵的威力不够,很快就被自己豢养的僵尸面前攻击的土崩瓦解。
麻短命的愿望十分美好,他放出的三只白毛飞天僵尸,在九宫剑阵只放的剑气绞杀下,还没支撑到半盏茶的时间,便被尽数削成碎片。
他心中大骇,修真界何时除了这等凶人,怎么他会没听说过?急忙召回血煞红剑,转身逃了个没影。
沈白川也不想多惹是非,见这道士离去,也不理会。他收了南明离火剑,继续放于双眼之中温养。随后又盘腿坐于云端,继续吸收这血杀之力,修复神魂上的创伤。
却说沈白川赶跑了麻短命,也没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那麻短命慌不测路,居然一头撞进了玉面狐狸的陷阱里,被逮了个正着。
“哟!我到是谁,这不是短命哥嘛!什么风把你吹到小妹这里来了。”玉面狐狸花枝乱颤,娇声娇气,风-骚-媚-骨。她也是天下七大邪修之一,媚功了得,专门干那吸阳补阴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无知少男,被她吸得精-尽-人亡。
“哼!赶快放我出来,否则要你好看。”麻短命声色俱厉,其实现在他是外强中干而已。若那三只白毛僵尸还在,他也不怕这玉面狐狸。只是自己三只刀剑难伤的白毛僵尸,在那小子面前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撑住,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到最后更是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灰溜溜地逃走。
“哟!短命哥,你这怎么急着走啊!我看你还满头大汉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厉害的仇家,要不要小妹帮忙!”这玉面狐狸继续调侃,可就是不放麻短命出来。
麻短命哪里有心思与玉面狐狸纠缠啊!生怕那小子追杀过来,当下放出血剑,在陷阱里一通乱绞,破阵而出。随即冷哼一声,继续如丧家之犬一般,逃窜而去。
玉面狐狸还以为是自己微风,不由有些暗自得意。可当她收起自己的金丝网兜,却又惊又怒,可也无可奈何。
两日后,沈白川吸收完血杀之气,顺手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将马陵道上魏国大将,兵卒斩杀大半,这才施施然向齐国飞去。其实,此时已经接近战斗的尾声,即便沈白川不出手,魏国也必定拜望,但想道那魏斯那蠢材,沈白川也只好给他一个报应了。
至于麻短命的事情,对于沈白川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可就是这个小插曲,却在天下邪修中传开了来,弄得天下七大邪修人人自危。
兵弓雪殿坐落在齐国蒙山之中,虽然经营天下诸国兵器生意,但却显得十分神秘,有点像是一个仙道门派。
沈白川来到蒙山,寻找到兵弓雪殿的位置,已经是在十多天之后的事情了。他在蒙山的山脚下飞下云端,慢慢地向兵弓雪殿行去。
他虽然步行较慢,可也只花了半天时间,便来到兵弓雪殿的大门之外。整座兵弓雪殿占地极广,到处都是生着火的炼炉。沈白川简直不敢相信,兵弓雪殿居然敢躲藏在深山老林中,如此明目张胆地锻造兵器。同时也为齐国的国君感到悲哀!
“什么人,竟敢擅闯我兵弓雪殿。”忽然间,一堆玄甲侍卫,手持兵戈,将沈白川围住。
沈白川看着这一群只露出双目,身着玄甲侍卫,面上无悲无喜,淡淡地说道:“叫你们的沈殿主出来,我找他有事。”
“放肆!擅闯兵弓雪殿,死路一条。我们殿主,岂是是你说见就见的。给我杀。”玄甲卫士中为首之中,单手一挥,十数名玄甲侍卫,不要命地冲了过来。
沈白川是放出一道剑气,便将这些玄甲侍卫拦腰斩杀,有些一时还未死透,躺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让沈白川奇怪的是,那些四周锻造兵器的匠人,居然对这边的打杀声不闻不问,好似没看见一样。
沈白川放出神识一探,心中奎怒,这些匠人居然被兵弓雪殿的人,活活炼制成炼尸。他压下心中愤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喝道:“沈玉堂,给我滚出来。”
自己在平阳城中呆了六七年,弟弟现在又身为兵弓雪殿的殿主,岂有不知道的道理。六七年时间,居然从来没有过问,甚至连口信都没有送回来过,而且,父母受苦十多载,他居然不闻不问,躲在深山老林中锻造兵器,为墨影经营生意,简直是忤逆不孝,大逆不道。
“咳咳!哟!这不是我们的沈大执事嘛!什么风把你吹来我们白庄了。”沈玉堂从大殿之中独自一人走了出来,阴啧啧地说道。
他手中拿着一条青花色丝巾,捂住嘴,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瘦弱与单薄,面色苍白无血,双目浑浊无神。
沈白川看着弟弟,相貌还是和十多年前不相仿,可他整个人却透露出一股洞彻骨髓的寒气。
“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沈白川原想斥责,可话到嘴边,他又改变了。他实在不人心斥责这个弟弟。
“嘿嘿!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当日我滚落晋河冰窟之中,难道哥哥忘记了吗?”沈玉堂眉毛一挑,嘿嘿怪笑,从他的眼神里,丝毫看不出与沈白川还有亲情。
沈白川一阵难言,他心里明白,自己欠弟弟太多。也正是弟弟因为救自己滚落在冰窟之中,才冻坏了经脉。
“你,为什么做了白庄堂主?”
“那老不死的都能做白庄堂主,我为何做不得?”
“你!”沈白川扬起手,恨不得给他一个耳光,他居然叫自己的父亲为老不死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憎恨父亲,可他终究是你我的亲生父亲。”
“哈哈哈!亲生父亲!他把我当他儿子了吗?你可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十七岁嫁给那老东西,十八岁给他生了个儿子,可我娘又得到了什么?直到八岁那年,我娘亲被那老东西活活逼死,他才没有让我住柴房。你说他是我亲生父亲?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沈玉堂苍白的面孔扭曲,变得狰狞而又恐怖。“你可知道,我娘亲死后葬在哪里的吗?是被那老东西叫下人拖出去喂了野狗。”
“这就是父亲?我呸!简直是禽兽。”
“呵呵,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发誓,一定要灭掉沈家,让沈氏一族灭亡。”
“你可知道,我今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就是没能亲手宰了那老东西。”
沈白川深深地看着自己那个柔弱无力,胆小懦弱的弟弟,简直不敢相信他将自己的仇恨,掩藏的那么深!他轻轻地说道:“子不言父过。”
“哼!”沈玉堂满面不屑,对沈白川十分鄙夷,“你可知道他怎么骂我的吗?说我是野种,骂我娘是荡-妇。”
“你可知道你心中慈爱,高大的父亲,就是一条野狗,经常深夜里跑到柴房里来,奸淫我娘!”沈玉堂双目cuī lèi,憎恨之中还夹带着痛苦,“完事之后,对我娘,还有我,都是皮鞭相加。”
他说着说着,忽然猛咳一声,随即拔出腰间一把bǐ shǒu,划破手指,挥出一滴精血,凝在半空。
“你看,这就是我现在的血液。我已经将用换血大-法,将那一身肮脏的血液,早已替换。”
沈白川看着那一滴精血,居然内中散发出冰冷的寒意,这是万年冰蝾的鲜血。现在的沈玉堂,除了灵魂还是以前的那个灵魂之外,身上早已没有了一丝沈氏家族的痕迹。
沈白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你为何不告诉我?”
“哈哈哈!告诉你?你是谁?你以为你是我哥哥吗?沈大执事。如果你今日来只为这事情的话,请你回去吧!赶快回平阳城去,给你那伟岸,高大,暗地里却衣冠禽兽的父亲守孝去。”沈玉堂满脸的嘲讽和鄙夷。
“弟弟!小时候你不是这样的。”沈白川轻轻地说道。
“当然,我那时候懦弱胆小,怕死,又是一个废人。无时无刻不讨好你,祈求你的怜悯与施舍,方能苟延残存。”
“好吧!我不管你对父亲的仇恨,我只想问问,你为何要杀我?为何欣儿又成了河神娘娘?”沈白川不知道弟弟与父亲只见的恩怨,更何况现在父亲已经作古,他也不想纠缠,他只想问问,当初弟弟为何要勾结韩氏家族,更是亲手将自己打成重伤,推下井底。
沈玉堂嘴角有些抽搐,看着沈白川就好似看一个白痴一样,随后淡淡地说道:“欣儿!叫得多亲切啊!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你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你知道她在我面前怎么称呼你的吧?”
“哈哈哈!沈家的后天痴呆,只知道修炼的呆瓜。”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沈白川继续问道。
沈玉堂微微一怔,感觉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是白痴!“不知道你是真白痴,还是假白痴。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吗?我要沈氏家族灭门,为我娘亲报仇。灭门,你动不动什么叫灭门,白痴,我的白痴哥哥。”
他惊呼咬牙切齿,恨这沈白川真是太愚蠢了。自己话说的如此明白,他居然还不懂。
“那韩欣儿为什么又成了河神娘娘?”沈白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问道。
沈玉堂感受到了沈白川身体中散发出那一股淡淡地杀气,猖狂地大笑,笑得眼中都挤出了泪水,知道半盏茶的功夫后,他才停了下来,眉毛一挑,得意洋洋地说道:“那贱人居然对我说,她爱我。嘿嘿!十二岁那年,我掉进冰窟未死,是晋河河神相救。但条件是必须将我最珍贵的东西,献给河神。在杀死你的那天晚上,我就将那贱人,献给了晋河河神。”
沈白川紧紧地看着弟弟的双眼,人在说谎的时候,双眼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散射开来,不能集中。他多么希望弟弟的目光,能够游离一下,能够散射一下,可是他失望了。
看着弟弟双目中闪射出仇恨与痛苦的火花,他知道弟弟并没有说谎。
沈白川拔出了腰间的镔铁剑,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心头哀叹,说道:“弟弟!你可知道沈氏家族的宿命?”
沈玉堂当然知道沈白川的厉害,特别知道他剑术超绝,他知道这个以前整天只知道修炼,有些蠢笨,木讷的哥哥,方才对自己起了杀心。他小心地戒备着,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也不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嘣!
沈白川弹了一下镔铁剑,随后缓缓地说道:“沈氏家族曾有一位先祖,将真爱出卖给墨影,换来墨影五堂白庄庄主之位。从此以后,历代家主,从此得不到真爱。父亲修炼赤炎纯阳神-功秘典,心智大乱……
“滚!少拿这些借口来搪塞我。他怎么不去虐待你,怎么不去奸-淫你娘?”沈玉堂双手推出,犹如一道寒冰利剑,向沈白川射去。让沈玉堂有些意外的是,沈白川居然没有躲闪。
砰!
沈玉堂双掌齐齐印在沈白川的胸膛。而沈白川却全身散发出一道金光,散布全身,只向后退了数步,然后口角溢出鲜血。
他微微一笑,说道:“弟弟,保重。”
沈白川话音刚落,他抛出了手中的镔铁剑,镔铁剑慢慢地插入地底,随后他又双手向上一抬,无数银白色的剑气,犹如石锥,拔地而起。
轰隆隆!轰隆轰隆!
一阵巨响过后,方圆数十里的兵弓雪殿,除了那些炼炉,以及炼尸之外,其余尽数被剑气绞碎,沦为废墟。那些身穿玄甲的护卫,尽皆被冲出地面的白色剑气刺死。
沈玉堂惊骇地看着面前这个白衣如雪,一只被自己鄙夷的哥哥,他背后冷汗直冒,双手发抖。
“这是雁荡三绝剑之地剑,是我最近才略有所悟……弟弟,保重。”沈白川的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兵弓雪殿,消失在蒙山之中。
沈玉堂怔怔地站立在那里,看着面前那个虚无缥缈的白色影子,他知道沈白川已经离开了蒙山。他心里一阵刺痛,痛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双目之中,禁不住流出泪水,浸湿了衣衫。
“啊!”
沈玉堂双腿跪地,双手抱头,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放声悲恸,凄惨的哭声,在蒙山之中飘荡,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