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川看着蓉蓉离去,心头有一股闷气,这一股闷气来得无缘无故,堵在心口,难受得很。确信蓉蓉离开之后,沈白川才顺着那条若有若无的线索,寻找下去。微弱的灵力波动,若非沈白川这等对灵力异常敏感的人,只怕找寻不到。
那是微弱的水灵之力,从地底渗出。他来到那线索的源头,却是在一处小水池的旁边,的确让人难以分辨,而且也极其不显眼。
沈白川微微一笑,一挥右手,放出一枚符剑,闪过一道月牙形赤金色剑气,只轰隆一声,那小小的水池,便被劈开一道缺口。水池里的水,哗啦啦地向外流去。
这个小小的水池,在整座孙府中的布局,显得有些不协调呢!从废墟中的痕迹来看,这个水池,就在书房的旁边,位置也十分偏僻,书房四周的几条小径,无不是死路,少有人来。换句话说,这个小小的水池修建在此处,根本就没有人来观赏水池,嬉戏,或者是喂鱼,垂钓。作为孙大将军的府邸,怎么可能在书房附近,修建一个根本没有用处的水池呢?
水池里的水一放干,便显露出了其真容,只见一堵石门镶嵌在水池底。沈白川再一次放出那一枚符剑,将这石门绞杀成碎片。一级一级的台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下面是一个石室,十分宽敞,石室内一应俱全,有水,有食物,有床,有被辱……应有尽有。当沈白川走进这个石室时,只见一个弱小的小女孩,身着一件鹅huáng sè的罗衫连裙,兴奋地小跑了过来。
可当她看见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后,却陡然间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沈白川,双目之中没有惊恐,也没有一丝害怕,她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好似在等待着事情的发生。
“大哥哥,你是来杀我的吗?”清脆犹如黄莺般的声音,传递入沈白川的耳里。没有害怕,没有担忧,只有那么一丝不甘,在稚嫩的脸蛋上转瞬即逝。她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好似与整个暗无天日的石室融合在一起。
沈白川放出神识一探,此名小女孩儿,是水灵之体,那若有若无的水灵之力波动,就是从她的身体里发出。想来她就是孙柏彦的独女孙凰儿了。他轻轻地问道:“你是孙凰儿吗?”
小女孩目光清澈,站立在石室里,看着沈白川,少许才点点头,回道:“是!”
“你和我离开这里吧!我是你父亲派来的,送你去星宿仙宫。”沈白川淡淡地说道。他不需要与这个小女孩多说什么,他只需要说明来意即可。
孙凰儿只在石室中取了一些食物和清水,然后跟着沈白川,离开了那个暗无天日的石室。当她看见第一缕阳光的时候,感觉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光明。她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她原本以为自己在也看不见天上的太阳了。
过了许久,她站立在阳光之下,双眼里流出了晶莹的泪珠。可是她没有哭,也没有抽泣。沈白川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出言劝慰。只在心头暗叹,她也是一个小可怜。
“我父亲死了吗?”孙凰儿平静地问道,平静的可怕。
“死了。”
“你为什么不救我父亲?”
沈白川怔住,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他不是行侠仗义的侠客,也不是十多年前的那个热血少年,他只是红楼里的一个刺客。
“那么,你说我为什么要救他呢?”
孙凰儿忽然凄惨地一笑,说道:“原来你不是我父亲的部下。”
沈白川发现这个小可怜,不仅仅有些胆色,而且还很聪明,甚至比许多成年人看事情,都看得明白许多,留着两条羊角小辫的小脑袋瓜十分灵活呢!
从她粉嫩的脸蛋上,还有水灵的双眸中,看不见失去亲人的悲伤,或许,她在地窖里,早已悲伤过了吧?
“大哥哥,你要杀我吗?”孙凰儿又问道。是那么的平静,一点也没有不安,烦躁与恐惧,好似死亡,对幼小的她来说,只是一种解脱。
沈白川深深地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孩,她内心里十分平静,她好似在期待着沈白川,给她一剑,让她追随着她的家人,去地府相聚。她,孤苦无依,在这个世界上,在也没有了亲人。
“你知道你的仇人吗?你想报仇吗?”沈白川轻轻地问道。他忽然感觉自己好似一个恶魔,正在引诱一个纯真无邪的小女孩,走上邪恶的fù chóu之路。
孙凰儿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她从怀里取出一枚散发着星光的蓝色令符,看着沈白川问答:“你是为了它吧?”
这是星宿仙令,只要有一块这样的令符,就可以求圣地星宿仙宫为他,或是他的家族,完成三个心愿。沈白川双目之中,闪烁着无数妖异的符文,分析着这一枚仙令之中蕴含的法纹禁制。
“这枚仙令,传承至我的外祖母。需要家族血脉,或是手持仙令的人,才能请求圣地星宿仙宫为他办事。我可以直接送给你。”孙凰儿轻轻地说道。
沈白川看了看这个小萝莉,微笑说道:“其实,你想得太多了。我不会杀你,也不是为了这枚仙令而来。我只是帮一个人,办完她身前没有完成的事。你不用试探了,我们走吧!聪明过头了,不是好事。”
孙凰儿疑惑地收起了星宿仙令,然后轻步走到沈白川的身后。沈白川疑惑的问道:“难道你不知道要去哪里吗?”
孙凰儿摇摇头,说道:“我不想去星宿仙宫。”
沈白川看着这个小萝莉,微笑说道:“那你想去哪里?你的仇人还在追杀你,我只能保护你一时,却不能保护你一世。”
“我想去找我父亲,还有我的母亲。”孙凰儿轻轻地说道。坚定,执着,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她,或许在密室中,就曾想过要随亲人而去;她,或许只是在最后等待着父亲的消息吧?
沈白川看着她,心头哀叹,随后笑了笑,说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摸了摸小萝莉的头,抱起了她,转身向襄阳城外行去。他是知道旖梦的,旖梦才不稀罕那楚王什么云梦山,她只是不希望孙凰儿死。她……不是一个好shā shǒu。因为,她心软。或许,孙凰儿就像是她的过去吧?
轰轰轰!襄阳城中,忽然发生巨变。四方守城的将士,无不手持金戈,身穿黑色战盔,一队队整齐如一,向着沈白川与孙凰儿所在,围杀过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襄阳城中的百姓,个个心惊胆颤,纷纷不要命地冲入自己的家中,躲藏了起来。那明晃晃的长枪,黑亮的盔甲,杀气腾腾的百战将士,从四面八方掩杀过来。好似要踏破一切,摧毁一切。
襄阳城中,十万禁军,犹如潮水一般,将沈白川与孙凰儿团团围住。
孙凰儿依偎在沈白川的怀里,她忽然有点害怕了。小手紧紧地抓住沈白川的衣襟,面色有些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白川依旧风轻云淡地站立在人群的中央,对于漫天的杀气,置若罔闻,只是将腰中的青皮葫芦打开,悄然地吸收着这一股冲天的杀气。
人群之中,让出一条道来。从中走出一名身穿黄金盔甲,头戴金盔的中年男子,腰中佩剑,当真是龙虎之姿。他,就是楚王。沈白川从他的身体中,隐约看见了一条金色龙气全身游走。“这就是气运金龙啊!”沈白川暗暗想道。
“阁下是何人?为何挟持我大楚清河郡主,人族英雄孙氏后裔。”楚王冷冷地说道。
沈白川对楚王这种帝王心术,深深地鄙夷,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他要维护自己的颜面,不得不出面保住孙氏一族的血脉;可暗地里却又要处死孙氏一脉。沈白川轻轻地拍了拍怀里的孙凰儿,说道:“你看,对面就是楚王。你可要记住他的容貌。”
孙凰儿摇摇头,说道:“我不记仇。”
沈白川微微一笑,说道:“好吧!不记仇,可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然后他抬头,再一次看了一眼楚王身体中那一条气运金龙,说道:“孙凰儿我沈白川保了。”
随即,他心中默念法诀,陡然间化作一道黄风,消失在十万楚军的众目睽睽之下。楚王看着眼前消失的两人,心头倒吸一口凉气,转头招来一人,问道:“沈白川何许人也?”
身周武将无不摇摇头,一脸茫然,他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年轻的术士。只见楚王身后,走出一名侍从,手中拿着一柄拂尘,碎步来到楚王的身边,轻声细语,低低地说道:“回王上,这沈白川便是红楼第一shā shǒu,人称粉红一剑。”
楚王听到此处,脸上表情精彩纷呈,脱口而出,问道:“他为何要保孙凰儿?”
此言一出,他忽然一阵懊恼,不该在大将面前说出此言,表露自己心计。转头看了看身边一众将领,见他们依旧一脸疑惑,茫然不知,这才放下心来。当下脸一垮,挥手冷冷说道:“摆架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