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辈,出来受死。”那隐藏在暗处的铁叔,陡然间从屋外串了进来,拦在苏雁冰的身前,怒声喝骂道。
铁叔,是苏雁冰父亲留下来,照顾她的人。是一个老人。在她父亲的时候,铁叔便已经很老了,可几十年过去,铁叔看上去还是那么苍老。但铁叔人如其名,好似一块铁一样,除了对苏雁冰还有一丝温情,对其他人都是冰冷如铁。他,很少发怒,甚至连生气都不会。可今日,他却怒火中烧。
苏雁冰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在他那冰冷如铁,快要枯竭的心里,苏雁冰就是他的孩子。只要他还在,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苏雁冰,他就是苏雁冰的保护神!
铁叔枯瘦如柴,看上去好似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随时都可能倒地不起,与世长辞。可此时的他却怒目圆瞪,双目bào shè出金光,正游目四顾,寻找着沈白川藏身的所在。
而苏雁冰此时却脑海之中乱糟糟一片,她感觉好似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珍宝现在正面临着最大的难关,如果过不去,只有楼毁人亡。她面色惨白,在她认为,只要有钱,只要有元气石,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现在看来,光有钱,没有实力,也只有任人宰割!
忽然间,她又想道了十多年前,忽然失踪的丈夫。她凭借珍宝楼强大的财力,已经寻找了十年了,依旧没有一丝他的音讯。她忽然觉得,要是他还在身边,该有多好?要是有兄弟姐妹,该有多好?偌大的一个珍宝楼,也不用她一个女人来支撑!
她忽然间想哭!想起父亲当年白手起家,赚下偌大的一份家业,苏氏家族中的叔叔伯伯们,不想着帮衬宝楼也就算了,却还勾结妖邪,想要抢夺珍宝楼的家私。忽然间,她心头对那些喂不熟,犹如白眼狼一般的叔伯们,充满了恨!
她心头害怕,对眼前这个未知的敌人充满了恐惧;她心头很酸,十多年来辛苦经营珍宝楼,无人分忧,而且她感觉很累,很苦,还有对族亲的恨……此时的她五内翻腾,情绪繁复难言!平时那冷静,睿智,手眼通天,叱咤风云的苏雁冰,早已经消失不见,展现在沈白川面前的却是一个手足无措,孤独凄凉,柔弱可怜,无依无靠的女人。
沈白川也是出生在一个大家族之中,家族中各房之间,为了各自的利益,勾心斗角,相互撤台,乃至构陷,暗害的事情,也不少见。现在,在他的眼中,虽然苏雁冰市侩了一些,可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看着苏雁冰那柔弱无助的样子,他也没有了继续调侃与戏弄的兴趣。沈白川默默地叹息一声,随即说道:“你在红楼发布的任务,红楼已经接下,我就是护送你去黑风崖的人。今日之事,只是一个玩笑,还望见谅。告辞。”
沈白川悄悄地离开了珍宝楼,正如他悄悄地来。没人知道他是如何离开,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进来。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可沈白川的心情却忽然出现了阴霾,变得有些惆怅。每个人都有鲜为人知的一面,苏雁冰看上去光鲜照人,可又有多少人理解她的苦楚呢?他并不是在为苏雁冰感伤,而是在想着自己,今后到底何去何从呢?
旖梦修真只为长生,不羡神来不羡仙。而自己呢?难道是为了报仇?显然不是。亦或是为了仗剑天涯,行侠仗义?显然也不是。那么自己修炼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女人?为了财富?还是为了权力?亦或是为了成仙做祖?还是与旖梦一样,也是为了长生?
他,现在还没有dá àn。
离开珍宝楼之后,他并没有去红楼。红楼不是他的归宿,在那里没有归宿感。旖梦太让人难以琢磨,她就好似一个梦一样的女人,而且他心里还不十分清楚,旖梦是不是他想要的女人。其实,在他的心里,一直放不下欣儿。即使他恨,也想要当面问她,为什么?
他抛开这些愁思,独自一人来到临仙城的仙来客栈,要了一处偏僻幽静的小院落,住了下来。自从与旖梦合-体-双-修之后,他便感觉到身体的异样,一直没有时间,停下来检视一番。而且,那无字天经,也一直散发着淡淡的暖意,提醒着沈白川,它将会发生一些变化。
沈白川在房内略做布置,确定轻易不会有人前来打扰之后,便盘腿安坐在炕上,宁心静气,运转体内的灵力,游走全身经络穴窍,然后放出神识,内视五脏六腑,气血丹田,以及灵力的变化。
体内灵力充盈且精纯,已经到了引气绝顶的修为,若沈白川修炼玄门丹道,则可以凝练气血,收缩生机,孕育道胎,即着手凝结内丹;若沈白川是一名剑修,则需要凝炼一柄剑胎,作为本命飞剑,将一身灵力尽数化为剑元。可沈白川是符修,他现在要重新修炼到种符之境,还得需要准备数种灵药,炼制数种灵符,才能炼制出一枚如意符,将如意符种入体内,与身形合一,身体便是如意符,如意符便是身体。
只是可惜,沈白川现在既没有灵药,也没有炼制灵符的材料,只能将修为卡在炼符之境。平日里吞吸吐纳的灵气,无不被他用来温养骨剑。
正当沈白川用神魂意念,沟通灵力,相互滋补之际,识海之中那两段符文,陡然间跳动,顺着他的经络穴窍,全身游走,那些符文与他体内一股淡淡的粉色灵力,相互勾连,相互纠缠,随后又相互拆解,重组排列,最后在他体按照固定线路游走三十六个周天之后,汇集成一片独有的功法,印入他的识海之中。
可当他还来不及细细体会这一片功法的奥义,异变陡然而起,他那储物戒中一直老老实实的浩然春秋笔,忽然不受控制,飞了出来。好似受到某种外力的牵引,想要遁走。可沈白川哪能让它如愿,迅速探出一只大手,犹如灵蛇出洞,一把将那浩然春秋笔抓在手中。可怪事还未结束,他怀中的无字天经,也自动飞出,与手中的浩然春秋笔,搅合在一起,好似干柴遇上烈火,奸-夫遇上淫-妇,突地放出一道豪光,冲天而起。
那一阵豪光,使得沈白川所在的小屋,金光灿灿,耀目刺眼。可一瞬间后,便暗淡了下去,豪光消失,无影无踪。若非沈白川在房间内布置了须弥幻阵,只怕这一道冲天豪光,便要引来无数的灾祸。
豪光冲霄,是异宝现世,天降异象的征兆。若没有阻挡住,只怕临仙城,乃至整个修真界,都要闹得沸沸扬扬。
浩然春秋笔与无字天经搅合在一起,散发出豪光之后,从内散发出无数的金色符文,犹如一只只黄金色的蚂蚁,顺着沈白川的手臂,涌向他的全身。而此时的沈白川也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定住全身,丝毫也动弹不得。
只数个呼吸的时间,那金色符文,布满沈白川的全身,而且那些符文,还一个劲地冲入他的眉心,识海,神魂意志,神识之中。此时的他却头痛欲裂,好似要被无穷的信息,涨得暴烈一般。那无数的符文之中,蕴含中一股热流,也充斥着他的全身经络穴窍,使得他痛苦不堪,额头上青筋暴跳,龇牙咧嘴。可他却口不能张,手脚不能动,就好似中了定身术一般,盘坐在那里,犹如雕塑,一动不动。
此时的沈白川感觉神魂好似被一块块地撕裂,然后又被一次次修复,他感觉全身有上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血肉,全身无一处不痛,不痒,不麻……可他就是不能昏迷,只能清醒地忍受着这等犹如身在地狱的痛苦。
时间就在沈白川的痛苦中,一点一点地流失。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天,一月,一年,可在沈白川的感觉中,好似过去了一万年!这种全身上下无处不痛,使得他度日如年。
轰隆!沈白川神魂识海之中,突然发生爆炸。将他的神魂元灵,支离破碎。突如其来的爆炸,实在沈白川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