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俏晓得古阳洛的心思,连忙取下了那张被绑在暗器上的小纸条,紧跟着古阳洛追了过去。
直追出百丈开外,古阳洛才停了下来。看着前方不远的春泥镇,忌惮隐芳谷众人,便只暗暗啐了一口,转身折原路而返。
阿俏虽已修习了隐芳谷的基础内法,但与古阳洛相比仍有着不小的差距,直到他往回赶了十几丈,两人才终于汇在了一起。
古阳洛扶住了气喘吁吁的阿俏,自然看见了她手里的东西,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阿俏深吸了几口气,待呼吸渐渐平稳,才扬起了左手握着的那张纸条,道:“这是绑在暗器上的,我还没来得及看,便跟着你一路往这边追了。”
古阳洛接过纸条,把它展了开来,只见其上写着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
“今夜子时,春泥镇西,破庙一会。若尔未至,周婉清定会因你而死。来与不来,自生思量!”
古阳洛脸色大变,怒气蹭蹭急涌,骂道:“嘁!这腌臜小贼,竟以周姑娘的性命作饵,欲引我自投罗网。”
阿俏拿过纸条,心中愠怒。好在生气归生气,却并没有丧失理智,反倒更为冷静。将纸条收起,又递出了一块淡粉色的碎布,道:“这块碎布也是我在路上拾到的,好像跟婉清师姐身上的衣服是一个料子。”
古阳洛接过碎布,只是粗略地瞧了一眼,道:“布料什么的都已经无济于事了,我们得先想个救人的法子。”
阿俏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古阳洛道:“纸条上说的是今夜子时,现在时候还早,不如我们先去那破庙探上一探,也好对敌人有个大致的了解。”转念一想,觉得甚为不妥,又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若是他们有眼线在暗中盯着我们,这么做只会白白送掉了咱们自个儿的身家性命。”
阿俏听得古阳洛这么一说,便知他纠结无比。虽是脑筋儿急转,但在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没有插口,兀自苦思着。
老齐道:“你小子怎么不去试试给隐芳谷放点儿消息?她们应当还没有卑鄙龌龊到要拿自己人来作诱饵的地步吧?”
古阳洛道:“你的意思是?”愣了一愣,精神旋即一振,已是想通了此中关节,又道:“是了是了!沙瑞是以血蜂教的身份掳走周姑娘的,便是要以血蜂教来除掉我。但他肯定也不想因此暴露身份,所以绝不会将此事告知给隐芳谷。我现在若是能将消息放给隐芳谷,再让他们两方先斗起来,便能坐收渔翁之利,既能救下周姑娘,又能摘掉背上的黑锅,真是妙极!”
说到此处,古阳洛的脸色已经从阴转晴。转念一想,心里咯噔一跳,面色又迅速地沉了下去。
阿俏见他面色变得如此之快,知是计划中的一环出了问题,也没细问,只是安慰道:“莫急,离子时还有好大一趟,慢慢想总能想出来的。”
受得阿俏这么一番安慰,他本有些烦躁的心情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心里一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一双玉手儿,只觉佳人在侧,心猿意马,倒暂时将如何才能放出消息的问题给抛到了脑后。
阿俏给他瞧得脸上一红,轻啐了一口,嗔道:“说正事儿呢!怎的又不正经了?而且,而且指不定有人在哪儿偷偷瞧着咱们呢,你就不怕瞎了他们的眼么?”
古阳洛面色一滞,脑子里忽地闪过了一丝灵光,仅是瞬间,面上已是喜不胜收,道:“有法子了!”
阿俏亦是一喜,问道:“什么法子?”
古阳洛道:“你且附耳过来,咱们如此如此,定能将消息放到隐芳谷去。”
“他们两个在偷偷摸摸地说些什么?真想靠过去听个真切,可急死老子了!”
离古阳洛、阿俏十数丈外的一丛密草里,忽地探出了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来,先说话的便是那个脑袋大的。
脑袋小的接口道:“急什么?蛛护法只是叫我们盯住他们,不是叫我们来逞强的。咱哥俩好好盯住便是,无须多想。”
话音一落,他俩便觉双眼一刺,竟在同时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
脑袋大的那个显然已经沉不住气了,叫道:“怎么?怎么回事!”
脑袋小的还能勉强保持着一分冷静,可声音却已有些发抖,道:“不要自乱阵脚!他们这是在探查咱俩的位置,切莫进了圈套!”
刺芒渐消,两人连忙睁开了双眼。见得古阳洛与阿俏都还站在原地,并未移动,心下皆是一松,齐齐舒了口气。
“看来刚才的情况并不是他们搞的鬼,原来是虚惊一场。”
“行了行了,既然他们没脱了去,咱们便好好盯着吧,莫要再说废话了。”
这两人重新伏回了密草中,不再废话,仍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远处的古阳洛跟阿俏。
雨点渐小,天上的乌云也已慢慢散开,天地又将重归一片晴碧。倦鸟转醒,纷纷出巢,于碧朗的净空下慢慢旋飞。啼鸣入耳,似是在欢迎这雨后的初晴。
春泥镇已经重归平静,人烟虽少,但至少不见了那股令人窒息的无形压迫。
“哪里来的臭叫花!不老老实实伏在街上等死,干么爬老子的店里来?快滚快滚!”
一句喝斥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一个身穿灰色短衫的精瘦汉子正用着手里的扫帚,不停地驱打着一个浑身肮脏,破衣烂衫的蓬头乞丐。
过路人寥寥无几,皆是冷眼瞧了一下,便绕路躲了开来。
乞丐一边哀嚎着,一边被那精瘦汉子给向外赶着。
扫帚在他身上落了近百下,才把他从店门口给重新赶回了街上。
“他妈的!下次要再让老子瞧见,老子非得打死你不可!呸!真他妈的晦气!”
精瘦汉子狠狠地瞪了乞丐一眼,收起扫帚,又朝他吐了口浓痰,这才愤愤然地转身回去了。
乞丐伏在街边,身子不住颤抖,已被那精瘦汉子给打得有气无力了,但仍不忘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低声乞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