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阳洛面色一拧,根本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腾身扑了过去。
“呃。”他痛哼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老齐的声音在耳旁猛地响起:“臭小子!赶紧抱元守一。你刚从神气紊乱的状态下恢复过来,先调息顺气,别急着瞎动。”
古阳洛心里一松,舒了口气,不免暗忖:“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幻,幸好只是一场虚幻。”
“你小子刚才见到什么了?怎的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老齐问道。
两人心意共通,同属一条绳上的蚂蚱,扯谎什么的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古阳洛便没隐瞒,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同老齐说了。
“呵,老子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小子还真是个风流种。现在咱们已经被那姓沙的小子给困在这铁门里了,待你调息完了再好好探查一番,得早些找到出去的路。”老齐道。
“行。”古阳洛应了一声,鼻翼微动,还是能闻到一点儿淡淡的甜腥气味,又皱紧了眉头。
“毒气怎的还未散尽?这个地儿难道一点都不透风么?我,我不会再晕过去吧?”他显然对这甜腥毒气忌惮得很。
“这么一丁点儿的毒已经对你没什么影响了,仅仅只是有些难闻罢了。”老齐道。
古阳洛心里大喜,连忙调转起体内的阴阳灵息,运起了吐息纳灵之法,加速恢复起来。
调息了半晌,他的状态终是慢慢恢复了。站起身来,晃了晃脑袋,打量起眼前的景象来。
一间石室,占地约十数平,呈圆形向四周扩开。东西两面墙上各挂着数盏油烛,烛光昏黄,浅相交映。
他站在石室的最外边儿,背后是紧闭着的大铁门。正前方有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个半开着的数尺见方的漆黑小盒,桌下是一团模糊的黑影,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既然已经被困在了里面,他又急着寻到出路,便只能往眼前的这张木桌走了过去。
靠近木桌,甜腥之气愈渐浓烈,直直冲入了古阳洛的鼻里,熏得他昏头巴脑,连连摇头。
“这气味定是从桌下漫出来的!”古阳洛心头一凛,忙运起阴阳灵息护住身周,没有去看桌上的漆黑小盒,倒是半俯身子,向桌底瞧去。
借着从墙上投下来的昏黄烛光,终是瞧清了桌下的景象,竟是沙仲,沙峻的尸首!
古阳洛并不知晓两人的真实身份,只道两人是被沙瑞所害,心中激愤,腾然起身,握掌成拳,一拳捶在了身前的木桌上。
巨响乍起,桌上的漆黑小盒被捶得一震。
咣当一声脆响,似乎又触动了什么机关。
挂在左右两面墙上的油烛立时熄灭,伴着机括转动的声响,竟慢慢移出两扇相差无几的石门来。
古阳洛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又听得一连串的闷声闷响。
两扇石门缓缓移开,露出了门后的景象。
左边的石门后,是从未去过的地方。现在虽是深夜,但仍是掩不住那边儿的美景。
只见那边儿桃芳笼映,粉枝嫩桠。夜泉潺潺,幽然恬静,一派静谧祥和。
右边的石门后,却是先前见过的。正是那白日里人烟稀少,夜里更似鬼域一般的春泥镇。
“原来这儿竟是连通隐芳谷跟春泥镇的枢纽!沙瑞怕是怎么都想不到,他这般做反倒还帮了我一把。”古阳洛望向隐芳谷,心里大喜,只想着马上就要见到那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俏佳人儿了,便根本没有多想,连忙运起身法,向隐芳谷奔去。
良辰美景,心里又想着念着,古阳洛的步子自是快上了许多。
跃过了谷中的青石小桥,纵使明月当空,他此刻却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好好打量,只是一个劲地闷头往谷里奔去。
谷中豁然,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跃出了数十丈,心中正喜不胜收,才刚望见隐芳谷众屋,便又闻到了一股极其浓烈的甜腥味儿。而且这次并不仅仅只有这甜腥味儿,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股尤为刺鼻的腐臭味道,又摧得他一阵干呕。
“怎的回事?隐芳谷已经受到荼毒了?”古阳洛心里一惊,速度再增,向众屋赶了过去。
眼旁景象飞速逝过,未过数息,他已落在一间小木屋顶上。
他看着屋下的景象,心中狂抖,口里连连干呕。
不少隐芳谷弟子的尸首横七竖八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她们容颜姣好,哪怕此刻已成了一具具毫无温度的尸首,也掩不住她们撩人的姿色。
她们衣衫半褪,有些双臂被撕断,有些双足被扭开,满身血污,面目虽死犹憎,不肯合眼,想来在死前已遭受过百般的凌辱与虐待。
古阳洛见得此等景象,只觉胸中猛地蹿出一腔怒火,不禁攥紧了双拳,咬牙切齿,任由指甲抠进了肉里,心想:“杀千刀的血蜂教!竟又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恶事来!”
“血蜂教早就与你结下了不共戴天的血梁子,现下还是快去找找阿俏那小妮子,切莫耽搁了。”老齐道。
“好。”古阳洛看着屋下的惨状,心里突地一窒,一边儿跃下屋去,一边儿不停地祈祷着,只希望阿俏能够避过此劫。
他掩着口鼻,没有在尸首上多作停留,先是推开了一扇离自己最近的木门,探身寻了进去。
木门才开,扑面吹出一股热风,他连忙闪头避了开来,往屋里仓促地扫了几眼,没见着阿俏,便关上木门,退了出来,向另一间屋子寻去。
古阳洛接连寻了几间屋子,除了闻到这些摧人脏腑的恶心味道外,便再没了其他的发现。
他走出屋子,站在屋外,瞧着地上的尸首,眉头深锁,心里疑惑不已:“奇怪,奇怪得紧!这些隐芳谷弟子虽然都已死去,但四周却没有半点儿激斗的痕迹,这倒真是奇了怪了。”
他一边儿想,一边儿往谷里更深处行去,却见前方有着几条极为明显的血痕,像是拖拽过后而留下来的痕迹。
古阳洛心中登时明朗,道:“是了!得顺着这几条血痕寻去,才能真正知晓到一切。”
既有线索,便没有弃而不查的道理。
循着眼前这几条血痕追了过去,直追出了十数丈,才终是瞧见了真正的激斗现场。
四下里一片狼藉,不少桃芳梭扎在地上。腥气冲天,却并未见到多少血渍,显然是给人仓促清理过了一遍。
“为什么只清血渍,而不清理器刃?莫非行凶者还在谷中?”古阳洛心下一寒,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屏住呼吸,凝神静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感应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一阵极为羸弱的呼吸声传进了耳中。
“还有活人?”古阳洛凝定心神,转身面左,行了几步,拨开了眼前这簇极为繁盛的草丛,这才见到了这阵羸弱呼吸声的源头。
“俏,俏儿?”古阳洛心里咯噔一跳,认出了躲在草丛里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子。
他不等阿俏回答,连忙在她身后盘坐了下来,扶稳了她的身子,运足了体内的阴阳灵息,竭力给她疗起伤来。
阴阳灵息由古阳洛之手渡入阿俏体内,登时将她体内的秘毒给吸附在了一起,最后再进行吞噬。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褪去阿俏体内的秘毒,还能在她体内留下一点儿能与秘毒抗衡的东西。
疗伤半晌,阿俏的伤势已愈八成,神智也慢慢清醒。
她咳了几声,睁开双眼,刚想道谢,却见得来人竟是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儿,一时喜极,凝噎无语。
古阳洛见得阿俏已无大碍,心里一松,凝视着她的双眸,万般言语在此刻都已说不出口,双臂微展,将眼前的俏佳人儿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久违的温暖臂弯再次抱住了自己,阿俏的心里竟是忧甚于喜。
她害怕,害怕这温暖臂弯会再次离去,害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害怕着所有不愿去看,不愿去想的。
想着想着,她竟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在古阳洛的怀里哭了起来。
香肩微抖,娇躯轻颤。
古阳洛轻轻地抚着阿俏的后背,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由着她先将心里的不快跟委屈给哭尽了再说。
泣声渐渐平息。阿俏皱了皱小琼鼻儿,仍是赖在古阳洛怀里,轻声道:“阳洛,我,我刚刚是不是哭得太久啦?”
“没有,没有。”古阳洛替她吻去了眼角残留的泪水。
柔情未尽,他立刻又换上了一副正经的模样,说道:“隐芳谷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我们离开这儿,好么?”
“嗯。”阿俏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得一笑,任由他牵起了自己的手儿,向谷外跃去。
两人不敢有半点儿停留,折原路疾驰而回,终是赶到了之前石门的位置,可石门却是已经闭合,就像是从未开启过一般。
“怎么回事?老齐,莫不是沙瑞那小子又回来关上了石门?”古阳洛看着眼前这扇毫无移动过的痕迹的石门,心中大惊,忙问老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