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白趁着郝奶奶上厕所的时候将她的床布置成了一片粉红。
郝奶奶提着裤子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想笑又憋着不肯笑的样子逗笑了林白。
“死大白,死丫头,你笑什么!”郝奶奶指着林白,凶巴巴的样子。
“好好,不笑不笑,那您要不要上去躺一躺啊,然后乖乖的坐在粉粉的床上吃早饭。”林白拍拍床铺示意郝奶奶快些来。
“哼!”郝奶奶一边冷哼一边爬上床,像个小孩子一般摸摸床单上的白雪公主,像在抚摸一朵花。
走廊里,程亚跟几个医生护士正在查房。查到郝奶奶这间时,程亚抢先进到病房,看着盛药的托盘上的药。
她一边摆弄着药一边问道:“这都几点了,为什么还不给病人吃药?”
林白留意到程亚的动作,她走到程亚身边接过托盘,拿起里面的药。
“正要吃,刚巧医生们来查房了。”程亚说着端着托盘往郝奶奶身边走,一个趔趄,托盘被甩出去,药丸倾数洒落在地。
“哎呀你这个死丫头,”郝奶奶指着林白,“你是不是故意不想给我吃药。”
“对不起啊,郝奶奶,您别急,我马上给您重新准备。”林白整理着地上的狼藉,又忙去重新准备药。
程亚始终皱着眉盯着林白,暗道,怎么会这么巧,她刚刚偷换了药,林白便摔倒将药全部洒落了。
不久,林白又重新拿了药回来喂郝奶奶吃下。
“林白!”越想越生气的程亚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又降低了声音道,“林白,你太毛躁了,你照顾的可是一个老人,怎么能这么大意,你真是.....”
“你这个丑八怪,你凶什么,她是照顾我的,只有我有资格训她!”郝奶奶说着掐腰指着程亚。
程亚顿时惊得说不出一个字,郝奶奶却没打算放过她。
“丑八怪,你说话啊,你凶什么凶,要不是你突然进来,大白会出错吗,你别嫉妒大白比你好看,面由心生的,你查完房赶紧走吧,不想看见你!”
程亚委屈的吸吸鼻子,出门前她狠狠的瞪一眼林白。
“干嘛帮我啊。”待病房只剩下两个人,林白笑着看着郝奶奶。
“谁要帮你啊,我只是一看见那个丑八怪就觉得讨厌而已。”郝奶奶生闷气一般瞥了一眼门外。
“太好了,我终于不是丑八怪了。”林白装作小孩子一般开心的拍手。
“你高兴什么啊,你还是丑八怪,只不过她是真的丑八怪,而且是让人讨厌的丑八怪。”
“好好好,您说什么都对。”
说话间,白泽又敲开了郝奶奶的病房门。
“你们两个,别把我这里当成恋爱的地方!”郝奶奶翻了个身,闭上眼装作睡觉。
“今天怎么样?”白泽说着打开手里的餐盒,“今天在这里吃饭怎么样?”
林白看一眼郝奶奶:“我们出去吃吧。”
“那个,”郝奶奶突然坐起身,“你们在这吃,给我打开电视,我无聊。”
白泽低头一笑:“幸好,我给郝奶奶准备了一份水果。”
入夜。
林白值夜班来查房。郝奶奶已经睡熟,像个孩子一样呼吸均匀。她从郝奶奶的床下拉出另一张床,和衣躺在床上。
不多时,一阵声响惊醒了林白。接着月光,看到一双运动鞋,这鞋子,分明和白天看到的程亚穿的是同一款。
程亚手上拿着一个针管蹑手蹑脚的走进病房。
郝奶奶睡觉不敢翻身,生怕压了手上个要滴一夜的点滴针头。
程亚举起针头,想要向点滴里注射进液体。
林白趁此时故意大声翻了个身,顺便吧唧了几下嘴。
“嗯,好吃,好吃,真好吃......”林白似说梦话一般声音越来越小。
程亚此时被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似乎一瞬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一般。待反应过来又想动作时。
林白大喝一声:“不准动!都是我的......不准和我抢......”
这时郝奶奶也受惊翻了个身,来不及多想,程亚忙跑出病房,她倚在墙上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
“什么东西,太吓人了。”程亚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针管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林白半坐起身,接着月光看到程亚已经走了。又看看熟睡的郝奶奶。她总算松了口气。
“死丫头,快醒醒!”
日光熹微。
林白被郝奶奶晃醒。
“怎么了,郝奶奶?”林白揉揉惺忪的双眼。
“你昨晚是不是鬼叫了?我感觉你吵到我了。”
林白顿住手上的动作:“郝奶奶你别闹,我再睡五分钟。”
她暗道,昨晚为了救你可是撑到那么晚没睡!
郝奶奶盘着腿坐在床上俯视着熟睡的林白,小声嘟囔道:“我也有一个孙女,比你可爱多了,小小的,蹦蹦跳跳的真可爱。”
“那是小白兔。”林白似做梦又似清醒一般嘟囔。
“我可真想她啊,人老了就是差劲,这么小的病他们也把我送来住这么久,我都好久没见到我的小孙女了。”郝奶奶说着偷偷抹抹眼泪。
林白迷迷糊糊的听到这些话,心里一直在念叨:原来如此,因为寂寞因为孤独,所以虚张声势。
日式餐厅内,白泽轻轻在林白眼前晃动双手。
“怎么了,想什么呢?”
“我在想,郝奶奶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林白一边剥虾子一边道。
剥完的第一个虾子自然的送进了白泽的餐盘内。
“我看到郝奶奶的资料,她的儿子是高官,她脾气差,素来跟儿媳合不来,看似是在住院,实则跟住养老院没什么区别,就算出院了,也是要进养老院的。”白泽自然的将虾子塞进嘴里。
“所以,这些情况,她自己都是清楚的对吗,怪不得,怪不得脾气那么古怪。”林白抿抿嘴唇。
“这有什么办法,比起社会上那些对父母不闻不问的,她儿子这算好的,到底是有钱。”白泽医生做久了,说起这些事情也像分析病情一般,语气平淡。
“她想她的小孙女了。”
“这简单,你给她家人打个电话,他们立马就把小孙女送来看她了。”
林白怀疑的看着白泽。
“真的,老太太倔,不肯看儿媳脸色,不肯叫家人来看她,其实如果她要求,他们还是会抽空来看她一眼的。”白泽认真的解释。
林白瞒着郝奶奶给她的家人打电话,郝奶奶的儿子孙女果然来到了医院。
郝奶奶看到自己儿子别扭的别过身子去不肯看她,却在听到一声稚声稚气的“奶奶”后,忙转身双眼含着泪花的伸手要抱自己小孙女。
白泽抱着手倚在门边看着林白。
“你看吧,大家都是人,感情虽复杂,却也总有纯粹的,有时候大家都各退一步,事情就会好办的多。”
“我一直以为,你只对医学有兴趣,没想到,对人情世故也颇有研究。”林白戏谑道。
白泽笑笑不说话。
“白医生!”
听到喊声,两个人齐齐回头。
“医院新收的一名伤患,跳楼自杀,摔到了颈椎。”来人一边喘粗气一边解释。
白泽看一眼林白:“走吧。”
林白顿时明白,郑重的点点头。
从医院回到家的林白,浑身像散架了一般,扑到床上,倒头就睡。
“小白啊,还没洗漱呢。”奶奶敲敲房门,端着一杯温牛奶进门,“来,好孩子,坐起来,喝杯牛奶再睡。”
林白迷瞪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一杯牛奶下肚,顿时舒服的更想睡觉。
她含糊不清的嘟囔道:“奶奶,明天我早起半个小时,今晚就不洗漱了。”
奶奶将林白房间内的空调调高了一个温度,这才摇摇头出了房门。
郝奶奶被家人接回家,走前她像个孩子一般不好意思的跟林白说她以后会学着改改脾气,虽然倔了一辈子的脾气很难改,但她会努力。
程亚一大早又将林白分派到病房看护病人。
病患正是她配合白泽的手术中的那个跳楼自杀的人。一个清秀的年轻男子。手术后虽说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丧命。
“傻瓜,居然想自杀,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么年轻,莫不是因为感情受挫?”林白抱着病例看着病床上昏迷的男人。
又想到当初她被学长羞辱的场景,虽然丢人却没有一刻想过要去自杀,要放弃生命。
白泽依旧风雨无阻的每日接送林白,一天有两餐两个人都会一起吃。
程亚本想暗地里搞搞破坏,没想到无一成功。眼看再这样下去,两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公布已经正式成为男女朋友的消息了。她脑筋一转,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天亮了。
林白值完夜班,拉开窗帘看着天边微微透亮,第一次与白泽交集也是这样的一个清晨。
她环了环胳膊进到病房查看了一下病人,男人名叫江啸,仍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