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灵堂。
沈琴和慕心身穿白色孝服站在灵牌旁。
“小妹,慕心,节哀。”
沈龚良身穿黑色西装,油头粉面,挺着将军肚,八字乱眉拢着看着沈琴和慕心,而后看向遗照,“大哥,我对不起你,没能赶回来见你最后一面。”说完,双手掩面呜咽的哭起来。
“哥,轩和病起的急,走的也突然,扔下这么一个大摊子,我和慕心该怎么办?”
沈琴说起这些的时候,眼里的眼泪掉的更凶,散在的发髻落在肩上,因为抽泣,颤动着。
慕清浅整齐的穿上孝服,缓步向楼下走去,吃完饭的她,恢复些许力气。
当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屋子里全是陌生的面孔,看到她穿着白色孝服都主动给她让出路来。
沈琴见慕清浅走过来,开口对沈龚良道,“这是慕清浅。”
慕清浅自然听到沈琴的话,她转头看向她身边的人,眉宇间和沈琴很是相似。
“慕清浅,这是你龚良舅舅。”
“舅舅。”
慕清浅哽咽的叫一声,而后抬头向灵堂上的黑白遗照望去,音容笑貌变成一张冷冰冰的纸,她站到慕心的旁边。
沈龚良抬头看慕清浅一眼,而后视线又落到沈琴和慕心的身上,“小妹,大哥的遗嘱你拿出来,公司不可一日无主啊。”
“是啊,慕夫人,现在公司的各个项目都开展不下去了,股票已经跌的很惨。”公司高层主管附和说道。
慕清浅听到这里,平稳自己的呼吸,站出来。
“慕夫人,现在需要公布遗嘱吗?”张律师走过来询问道。
慕清浅听到这句话,狐疑的看向说话的人,而后听到沈琴开口说道,“那麻烦您了。”
遗嘱,遗嘱明明不是在自己的手上吗?
慕清浅狐疑的目光在面前的几人面上流连,而后瞬间恍然大悟,她紧紧的攥着两只拳头,沉声道,“请问您是哪里来的遗嘱,还有您是谁?”
张律师看向从一旁站出来的女孩,“慕小姐,我和这位刘律师是您父亲的代书遗嘱的公证人。”
沈琴看向慕清浅,呵斥道,“慕清浅,不得无礼,张律师您宣布一下,正好趁着今天所有的公司股东都在场。”
慕清浅浑身止不住的细抖起来,她紧咬牙关,“遗嘱明明在我手里,你怎么会有遗嘱的?”
慕清浅不可置信的说完后,垂下眸子,踉跄的后退两步。
灵堂上的所有人都投来视线,因为慕清浅的这句话,鸦默雀静。
“遗嘱是爸爸亲自交到我手上的!”慕清浅大吼一声。
“慕小姐,您可以把您的遗嘱拿出来,让我看看,我是专业的遗嘱继承方面的律师。”张律师不徐不缓的对慕清浅说道。
“好。”慕清浅说完,提步向楼上走去。
沈琴眼里闪过一丝冷笑,视线从楼上拉回对众人说道,“抱歉,大家请等等。”
慕清浅回到楼上从抽屉里翻出那份遗嘱,上面是熟悉的笔迹。
“慕清浅,这是我的亲笔遗书,你拿着,这个银牌是留给你的纪念。”
慕轩和把一块方正的银牌放在慕清浅的眼前,“这是当年为你求的。”
慕清浅两只杏眼睁的大大的,伸手接过银牌,翻来覆去的看,上面刻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
“爸,这是莲花,有什么寓意吗?”慕清浅随口一问。
慕轩和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莲花是佛道中的座椅,是保你平平安安的。”
“哦,我还以为,让我学习莲花的精神。”慕清浅傻呵呵的低着头咧着嘴。
慕轩和脸上的笑容浅淡几分,语气颇为严肃的道,“慕清浅这银牌一定要保管好,不要弄丢了。”
“爸、爸爸,我怎么会弄掉。”慕清浅脸上的笑突然僵住,而后紧紧的抱住慕轩和。
“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慕轩和拍着慕清浅的肩。
慕清浅忍着眼里打转的眼泪,直起身子,然后又趴在慕轩和的脸颊上亲一口,“爸爸,晚安,做个好梦。”
“晚安!”慕轩和拍拍慕清浅的小手,把遗书递过去。
慕清浅恋恋不舍的向门走去,一步三回头。
慕清浅下楼把遗书递到张律师的面前,“请您过目。”
张律师接过,拆开简单的过目一下,而后道“慕小姐,这份遗嘱的真实性我不能断定....”
“请问您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断定我这份遗嘱的真实性?”慕清浅打断张律师的话。
他意思是这张遗嘱造假的吗?
张律师没有回慕清浅的话,而是打开手里的黑色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然后持着手里的两份遗嘱。
“大家,现在我手里有两份遗嘱,但是根据继承法,有效的遗嘱必当以最后时间的为准,慕小姐手里的这份时间是5月8号,而我手里的这份是5月9号。”
“爸爸怎么可能会立两份遗嘱,你那份根本就是假的。”慕清浅咬着牙龈说道。
张律师淡淡的瞥她一眼,而后转过头来对上沈琴,“慕夫人,您应该把实情说出来。”
“好吧。”沈琴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而后站出来。
“昨天晚上李嫂和我说,她看见慕清浅偷偷的在他爸爸的化疗药里注射一些东西,我原本我是不相信的,慕清浅是个好孩子,可如今她又荒唐的造出一份假遗嘱,我、我.....”
沈琴说到这里,只是低头流泪,一脸伤心欲绝,痛心疾首的样子。
一时间,灵堂上的人议论纷纷,对慕清浅指指点点。
“沈琴,真正恶毒的人明明是你,枉我口口声声叫你那么多声妈。”
慕清浅的眼底赤红,冲向沈琴,不仅是因为悲痛,更是因为她的阴狠手毒。
一直未出声的深龚良,伸手一推慕清浅,“够了,想不到一个小小年纪的孩子,竟然这么有心计,你害死你爸,现在还想谋杀你妈。”
慕清浅虚软的跌倒在冰凉的地上,她看见沈琴眼里对她投来的得意和胜利,像是一把剑戳在她的大脑里,她紧紧的攥紧拳头。
“妹妹,想不到你竟然害死爸爸,我和妈妈对那么好,我有时都嫉妒妈妈对你的好,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慕心指着地上的慕清浅,眼泪扑簌簌的向下直掉,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你们诬陷我,有证据吗?”慕清浅从地上爬起来,伸手从张律师的手里拿回属于自己的遗嘱。
沈琴站出来,一脸痛惜的说道,“慕清浅,不要在执迷不悟了,回头是岸。”
“沈琴你别假惺惺的在这里做好人,这一切明明都是你精心策划,是你迫不及待的害死爸爸。”慕清浅起伏着胸膛,抑制着自己。
“我敢说他手里的这份遗嘱继承人肯定是慕心。”慕清浅指着张律师手里的文件,而后一字一句的对着沈琴质问道。
沈琴叹口气,摇了摇头,“慕清浅,我和你爸爸平时对你太好,都把你给宠坏了,李嫂你去楼上小姐的房间把她藏着的东西拿过来。”
“沈琴你瞎说什么,你别血口喷人。”慕清浅控诉道,因为愤怒,牙齿咬破了唇瓣,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
“是的,夫人。”
李嫂说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到慕清浅的房间,有很多公司的董事站在门口张望,果然李嫂在翻遍书桌,衣柜,箱子,最后是在床垫低下找到东西。
沈龚良从李嫂手里接过注射器和一小瓶药物,手指着慕清浅吼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必须得交给警察,接受教育,快报警。”
慕清浅浑身恶寒,她思绪繁杂,理着脑海里的各种线索,想到最后,她肯定的是,从她一回来,沈琴就已经开始筹划一切。
她真傻,竟然还以为沈琴和自己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和解,原来一切都是表象,只为引她一步步上套。
慕清浅没有在说话,因为这里的一群人都是沈琴的人,她说破喉咙也没有人会相信她。
她缓缓往楼上走去,众人的辱骂和唾弃,她隐忍、克制。
慕清浅关上门把外面的一切隔绝掉,拿出手机,坐以待毙只能等死,脑海里抓住一个人。
大叔!
她慌乱的打开微信,点开Jake,手指因为颤抖艰难的打出三个字,快救我!
沈琴面色一滞一惊,赶紧暗暗的递给暮雨一个眼色,暮雨急忙向楼上走去。
当慕清浅消息刚发送出去,门被砰的一声撞开,手里的手机瞬间被慕心给抢走,摔向墙上,粉身碎骨。
“你还敢躲起来,快给我下去,去到爸爸面前忏悔,快点。”暮雨歇斯底里的怒吼道,脸上挂着泪水,手扯着慕清浅的手腕,往楼下托去。
慕清浅挣脱暮雨,冷声道,“我会走,还有改忏悔的人改是你。”
暮雨扬手就给慕清浅一巴掌,“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妹妹。”
慕清浅伸出舌头舔舔被打的脸颊,甩手就还给慕心两个耳光,“你特么凭什么打我。”
因为这三声巴掌声,很快沈龚良从楼下上来,瞪着慕清浅,扯住她的胳膊往楼下拖去。
“放开我沈龚良,我爸爸做鬼也会掐死你的,你害他。”慕清浅阴鸷的紧紧盯着沈龚良。
“你给我跪下,大哥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没教养,心性歹毒的孩子。”沈龚良对着慕清浅微眯着眸子,里面透出危险的气息。
“你给我跪下,我今天要代替大哥好好教育你。”
沈龚良边说边强行把慕清浅按在地上,扑咚一声,膝盖瞬间流出血来,接踵而至的是漫天铺地的巴掌。
慕清浅一只手死死的撑着地,紧紧的咬着牙关,死死的盯着她头顶上的这群人。
鲜血顺着她的嘴巴流到白色的孝服上,触目惊心,可是她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
肉体的疼比不上她心里的半点儿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