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初看到这样的一幕不由地眉头一皱,事情的始末她也都看到了,这个丫头固然和管事顶撞不对,但是管事其实这件事上也不占什么理,也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地责备人家在先,被对方说穿还拿佩儿的月例威胁她。
她走上前,将口袋里自己用来擦汗用的丝巾递给坐在地上的佩儿,佩儿一片泪眼迷蒙之时似是觉得有人递给了她一块手帕,她有些恍惚地抬头一看,印入视线的是一张清秀的小脸,脸上还有细细的汗水,而再一看眼前人的穿着,不由地让她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眼前的女子身上穿着一件针脚缝的有些歪的衣服,佩儿只能勉强称之为衣服,再一看女子并没有穿着裙子,而是用棉布缝了两个桶的形状然后把自己套进去了似的,这是什么怪异的装扮,而且发型也甚是奇特,用绳子把头发都捆在一起绑成了一个小笤帚的形状。
“你,姑娘你怎么这身打扮?”看到蓝若初的这一身奇装异服,佩儿顿时也忘记了,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蓝若初的自制运动服开口问道:“难道你是哪个玩杂耍的进府表演么?还有你背上背的是什么?”
蓝若初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哭了脸上跟个花猫一样的小丫头,她看上去应该比自己稍微大一点点,脸瘦瘦尖尖的,应该是有些营养不良。此时这个丫头正在用一脸发现外星人的眼光不眨眼地盯着自己。
蓝若初不自觉勾起嘴角说道:“先不说我,把你的两颗金豆豆擦一下吧!”说罢指了指佩儿的脸。
佩儿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蓝若初说得是什么,破涕为笑,胡乱地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而后说道:“真是谢谢你啦!”
蓝若初转移话题地问道:“刚才见你好像被人责骂了,是怎么回事?你叫什么啊?是这个府中的下人?”
佩儿被蓝若初这么一问,脸上原本还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眼看着又要哭起来:“我叫佩儿,刚进府不久,现在是负责花园这块的园丁。
刚刚那个是这将军府中树木花草管理的一把手陆师傅,他见我没有把这花圃中枯萎的花枝都清理丢掉而是看见我将它们埋在了土里,就以为是我在偷懒,其实不是这样的。
我也跟他解释了,可是他不听还怪我顶嘴,说我这个月的月例别想要拿了,可我之所以进府就是为了给我娘看病,我娘的病需要一直吃药,可是家里已经拿不出任何前给她买药了,所以我只能进将军府做丫鬟。
可是我笨手笨脚也不会伺候人,做不了丫鬟,唯独有点力气还会种花,所以就想靠着自己的努力挣钱给我娘看病,让我娘过上好日子,毕竟我也只有娘一个亲人了·····”佩儿说着说着,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掉。
蓝若初在一旁看着微微有些动容,这个丫头的孝心让她触动,在现代的时候她虽然没有父母亲人,但是她时常在想如果自己有了亲人,一定会努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所以她能够大概理解佩儿的一片孝心。
看着这丫头眼睛里流露出的无奈和失望,蓝若初想到了方才那个跟管事的努力抗争的她和后来因为母亲的事情而区服的她,突然开口道:“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佩儿微微一愣,而后瞧着蓝若初脸上的表情是认真的,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不由地问道:“请问你是什么人?跟着你能有钱给我娘买药么?”
蓝若初点点头,她其实觉得这个佩儿挺有意思的,是个真性情的,喜怒哀乐都没有任何隐藏,这样性格的丫头在这个府中其实挺难生存的,从今天的事情就能够看出来。打发走了秋菊,她院子里就只有桂花和丁香两个丫鬟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桂花性子沉稳内敛,是个能担当大事的。相比起来丁香就显得性子未免有些太过单纯,心性不定,故而这个院子里缺的就是一个万事能够打头阵的,而眼前的这个丫头的性子倒是比较适合,不过现在的她还太过锋芒,需要自己来调教一下。
“我是这家的大小姐,蓝若初!”蓝若初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而是很简单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按照她的计划,再过个半个月她的体能训练就会度过第一个阶段,之后是二十天的第二阶段,她打算在第二阶段结束的时候把自己恢复正常的事情告诉桂花和丁香。
毕竟丁香和桂花是自己房里的人,而最近这段时间,她就是通过每天发生的各种事情来看看这两个丫头能不能信任,若是能够信任她便也会将他们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不亏待他们,若是他们有二心,那么自己自然是会尽早将他们打发走。
其实蓝若初选择佩儿,除了对她遭遇的同情,觉得她性格直爽说一不二,还有就是佩儿才进府不久,并没有那么快被这个深宅大院所同化,故而还保留着一颗相对单纯的心,蓝若初本来就对于前主落水的事情疑问重重,觉得必定是府中有人设计。
自然这府中的下人不能随便用,但是佩儿与他们比起来就少了这个隐患,毕竟她才进府不久。
“你,你是那个傻子小姐?”佩儿显然没反应过来,倒是一张口说出了实话,说完才意识到她作为下人怎么能够跟自家的小姐这样说法,忙闭上嘴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紧张地盯着蓝若初,她心里想得是,难怪见到眼前这个女孩一身奇装异服,原来她就是那个傻大小姐。
正想着,佩儿点点头煞有介事的模样,她心里想得是怪不得自家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去奇装异服在花园里转悠,原来她就是大家都知晓的那个傻小姐,她刚进府没多久就听说了关于这位大小姐的一些传闻,也知道蓝若初不久前落了水,差点就丢了命。
关于这件事府里的管家还专门说了老爷的命令,让下人们谁都不允许把大小姐落水的事情随便乱说,还有就是大小姐虽然醒来了,但是身体仍然虚弱,需要清净和调理,所以让他特意叮嘱不准旁人随意进入小姐的院子,以免打搅她休息。
不过除去蓝若初除了一身在佩儿看来十分怪异的打扮外倒是没有看出来哪里傻了,那些丫鬟婆子可说了,说是大小姐醒来以后她周围的人啊就各个开始遭殃了。
先是伺候她好几年的秋菊因为在老爷面前说错了话而被罚去了最苦最累的浆洗房,而后是大小姐新血来潮把院子里刘婆子的长发给剪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蒸笼头。也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佩儿倒是对这位大小姐的改变有些好奇,不知道为何,她从她的眼中看不到半点痴傻,反而是很坦然很冷静的目光,眼神里包含着太多读不懂的东西,直觉告诉她应该答应眼前这个女子。
毕竟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她真是个傻子,那她从一个花圃打杂的丫头变为小姐院里的丫头,怎么着这月钱这块会翻上一倍,而且也不用向现在这样辛苦。但是理智上她对于这个女子存在着太多疑惑,她现在是急着花钱的人,若是眼前的这个女子真是个傻子只是同她玩笑而她却当了真又该如何是好。
看到佩儿并没有立刻答应,面露纠结。蓝若初立刻明白她在顾虑什么,于是开口道:“怎么,你嫌弃别人说我是傻子不愿意跟着我?还是不想挣更多的钱早日治好你娘的病,这个月你在这的月例是没有了,难道你想要等到下个月再给你娘买药么?”
佩儿听到了蓝若初提到了自己的娘,不由地想到因为没钱请大夫,她娘本来普通的病越拖越严重,现正整日只能够在那阴暗潮湿的家中躺着,身边也没人照顾,还是她托付了邻家的周大婶关照一下她娘。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咬了咬牙,是她太没用了。
她索性抛去了所有顾虑郑重地点点头:“我愿意跟着大小姐!”
蓝若初点点头,伸出手准备将她拉起。佩儿却有些犹豫地说道:“小姐,你是主子,奴婢可不能让你拉着我起来!”说完自己用手撑着地爬了起来。
蓝若初有些无奈,其实她很想说你在私下里可以不用称奴婢,但是估摸着古代人的思想都有些固执,等级称谓都一定要划分得非常清楚鲜明,故而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你住哪?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收拾好了去跟你的管事的打个招呼,就说是我开口要的你,然后就去梧桐院找我!”蓝若初说完也就转身背着她的沙袋包继续跑了起来。
因为佩儿的事情已经耽搁了不少功夫,但是这每天的计划还是必须要完成的,所以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今日事今日毕这是蓝若初多年来保持的一个习惯,只要给自己制定了计划,她就一定会按照计划把事情按时按效率完成。如果真的有特殊情况,也要尽可能完成任务,这是她当初作为杀手的最高觉悟。
等到她负重跑结束回到院子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丁香和桂花两个人在院子里转悠,刘婆子倒是很自觉地用大笤帚在清扫院子,自从换了个新发型,她一下子成了府中的大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