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是五彩斑斓、无比绚烂的光,是天花板上的灯映照出这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乍一看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被这夺目的光闪迷了眼睛。它有最强的包容力,任何妆容在这光下面都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与其相辅相成的是近在耳边的嘈杂人声,动感十足的音乐声。那音响放在耳边鼓动着,叫嚣着,嘶吼着,一个劳累的人是不会在这乞求一份安稳的优质睡眠的。而酒精是最好的助燃剂。
但是很快,视野失了焦距,眼前的光变得模糊。音响被搬到远处,所有声音被人一下子调小。哦,不!是一个高昂的女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显得极为突出。
“各位打扰一下,今天,是姐二十岁生日。嗝~姐今天高兴,这个场子我包了!今晚在场所有人的一切花销都统统记在姐帐上,多喝几杯,不用客气,姐不差那点钱!尽管给我嗨起来!”
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站起来,大声的喊着。
听到有人包场,还让随便喝?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所有人都经不住都呐喊了起来,热切的欢呼声盖过了音乐。酒精已经点燃了导火索,一股熊熊烈火的热情在酒吧里蔓延,燃烧。整块地方都开始喧闹起来了,气氛再次嗨爆全场,达到整晚的最高点。免费的东西总是惹人喜爱。
底下还有人或谄媚或起哄调笑似的嚷嚷道:“诶呀,土豪姐姐,求抱大腿啊,求包养~”这是个男的。
接着立马就有人附和道:“滚,你就省省吧,长的那样还想抱土豪大腿?谁看的上你?不如选我,我器大活好还持久,久到离谱。重点是长的帅!”
“切~”众人发出一阵鄙夷声,五十步笑百步,原来还是个小白脸!
“帅哥,帅哥,别走啊~我活好水多不粘人,可以满足你的各种姿势哟~”这是花痴妹的声音。
……
真是个败家子!这是坐在角落里的苏沐的第一想法。大概是喝大了吧,动不动就包场。或者不了解行情,以为随便甩几万就可以包场。
苏沐一手举杯一口饮光杯中清新透亮的蓝色液体,深海之蓝。他摇摇头,站了起来。有点好奇那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土豪败家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只见所及之处,灯光闪烁不停,人影杂乱摇摆,偏偏那个拿着麦克风摇摇晃晃在舞台上的女子,却怎么也无法看清她的面貌。
……
驱车行驶于高楼大厦之间,宽阔的道路上,一辆流线型汽车飞快行驶,以它精湛的车技,穿梭于车流左右。
苏沐完全是随心而开,昨晚做的梦直到现在还是不曾忘却,甚至是音乐的调调,他都能小哼一段。梦中的场景是如此熟悉,真实,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起梦的真实性。
或者,并不是梦?而是我以前的某个记忆?只是因为车祸才会忘掉那段记忆。还有,那张怎么也看不清楚的脸。虽然他不记得那个女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女人有一些无法言说的瓜葛。但凡有一点点关于记忆的线索,他都会去探查然后一步步顺藤摸瓜找到真相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连跟毛的线索都没有。哪怕是梦里的酒吧,没有名字,没有地区,这个城市太大了,大的自己连它一共有多少酒吧都不知道。可以诚实的说,他现在除了碰运气没有任何办法。
可是这个几率有多大呢?没人知道。
不知行了很久,他终于看到一家酒吧。
彼岸Club
停了车,走进酒吧里后,没有什么七彩的光,一阵正对门口喷出的冷气让他瑟瑟发抖。酒吧里十分安静,空空荡荡的舞台上坐着一位歌者谈着吉他,在舒缓动人的音乐中神情地吟唱着对爱人的思恋,暖黄色的灯光打在身上如冬日的暖阳,散发着一种小资情调慵懒舒适的氛围。
他开始怀疑……自己肯定是疯了,连一个莫名其妙的梦都会相信。
这里和记忆中的灯红酒绿完全不同!他生无可恋地走到吧台,还报着心中那点小期待。
“请问一下,这里是不是曾经有个女人在晚上过生日,哦,对了,她还包了场。”
第一天上任的酒保闻言眨了眨眼睛,故作思索般皱皱眉头,接着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不好意思,你所说的我并不记得有那么一回事。”
果然如此,怎么可能会是这里?苏沐失望地摇摇头,正准备点一杯酒,起码显得不那么一无所获。抛开记忆来说,他挺享受这里的氛围的。
正巧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扫了一眼屏幕,叹了口气,知道无法再逗留,转身出门。
是晴晴的电话。
看着屏幕上清清楚楚三个大字“女朋友”,苏沐有点恍惚。
“沐,你怎么不在公司啊?我给你做了爱心午餐。”晴晴甜腻腻的声音从手机传出,似在责怪。
“我有事出去了。”苏沐随便应付一句,下意识地把寻找记忆的事情瞒下了,但是晴晴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糊弄?
“哦?什么事?”晴晴果然不依不饶,万一颜离去找苏沐了怎么办?苏沐是她的!她坐在转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绕着电话线,那样子仿佛就在唠家常。
“没什么……哦,你说爱心午餐是么?我知道了我立马回去。”一把将手机挂断,苏沐没有再给她任何的怀疑机会。
此时,苏沐离开的时候,彼岸Club最里面的位置上,一面墙壁挡住了大门直视过来的视线,颜离手捧深海之蓝,轻轻抿了一小口。
几天后,苏沐再没有梦到那个女人。在繁重的工作之下,苏沐都快忘了酒吧。偶然之间,他却在手机里发现了一个备忘录。
“她很任性,是个败家子。”
“她很善良。”
“她不愿辜负父母对自己的期待。”
“她最爱的亲人是她弟弟。为了她的弟弟,她付出了很多。”
“她是单亲家庭,所以从小都很没有安全感,容易吃醋。”
等等……
最后还有几段似乎是告白。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东西能让你卸下所有伪装,一个是病痛一个是酒。我想做第三个。你说你喜欢喝酒是因为你觉得酒精能麻痹掉你所有的不开心,而我想请你喝酒,帮你买掉不开心。对了,你真的一点也不会做饭,也不会做任何的家务事,但没关系,我可以学。”
……
从日期来看,这是几个月前编辑过的。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情似乎也随着这一个个字而变化不停。脑袋中仿佛有千百只蜜蜂在嗡嗡叫,吵得他不得安宁。浮现的些许记忆在他脑海里只有几帧的画面。
这是否就是他丢失记忆的一部分?如果是,那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什么都记不起来?一定有什么重要信息是不被记录了的。这里面字字句句所说的她,又是指何人?是晴晴么?
不对,据他所知,晴晴没有弟弟。那这个女人到底是谁?苏沐百思不得其解,本来他就出院不久,若是更深的想下去,脑袋便开始剧烈的疼起来。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苏沐只好把浓浓的好奇心都压了下去,专心工作。
分针眼看着指向了12,又是一天工作的结束。办公室里的人也都慢慢散去,苏沐还是没有离开的打算。这两天他比公司任何一个人还要勤奋,上午他是第一个来开门的,晚上他是比保洁阿姨都晚,最后一个关门的。只有让所有事情压的脑袋满满当当,他才可以不去想关于过去的事情。
“沐哥,你好拼命啊,现在都下班半个小时了,你每天都加班到晚上吧。”
苏沐一抬头看到是慕飞,也笑了:
“什么加班不加班的,事情多总要做完再走吧。”
“唔,也是。”慕飞跳回了座位,继续工作起来:“大老板以身作则,我这个小员工也不能悠悠闲闲下去。”
又半小时后。
“终于做完了。肚子好饿啊~”慕飞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同时摸了摸干瘪的唱着空城计的肚子。他现在好想吃一顿大餐,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走,我请客,我们吃饭去。”往常孤单的下班时光,今天有了一个人陪,苏沐觉得今天的工作是异常轻松,一时心情大好。看着慕飞是怎么看怎么喜欢,真是个勤奋的好员工啊!
有人请客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慕飞被苏沐盯得发毛,心里不自在的打起了鼓,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两人不再多说,一同结伴走出了大门。不远处,一个戴口罩的女人伫立在寒风中,直勾勾地盯着大门中出来的某人。
“啊,糟了,忘了告诉姐姐!”慕飞脸色苍白,汗毛树立,头一下子就低了下去,生怕被看到。
苏沐看到这一幕有点奇怪,问道:“你怎么了?干嘛低着个头?”
“我姐天天来接我,今天她因为我等了那么久,恰巧没带手机错过了她的电话,肯定会被姐姐骂的。”慕飞哭丧个脸,故作坚强地对苏沐说:“今天还是不去吃饭了,我得跟我姐去承认错误了。”
说完,挺起赴死的决心,迎着寒风,一个小跑过去,留下懵圈的苏沐风中凌乱。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出来?”颜离摘了口罩,看着面前低着头却还是比自己高的弟弟平静地问道。
“姐,不是我跟你说,今天工作太多了。我就加了个班,真不是故意让你等我的。”
“你知道这天气多冷么?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么?”
一个比一个重的问句让慕飞无从招架,看来,是时候放大招了,慕飞深吸一口气。
“好姐姐嘛,弟弟知道错了啦,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生气了会不好看的哦!姐姐你笑起来更好看。”
无论是表情亦或温度都是冷冰冰的脸,面对弟弟的撒娇却再也无法维持,颜离表情开始缓缓升温。本来她也不可能真心怪弟弟,只是有点生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