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混乱,不过如果自空下望,你会发现一个壮观的景象,陈旭东就好像投进镜湖的一颗石子,在他周围,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老秦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能塞进一个羊宝:这怂真是陈真哪!道上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猛人了吧!唉,刘东看来也不是这怂对手,江湖又要流血了啊。
“你觉得这个后辈还行?”不知何时,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突兀地出现在老秦旁边,自顾自拿过一串烤肠,津津有味的吃着。
“太行了!喂,老金,你又白吃?”老秦不忿道。
来人正是给壁虎治过骨伤的金先生。
“我相信老秦你眼光,那我就收他这个徒弟。”
老秦变色道:“老金,你的心还不息?你想培养他?”
“没错,这个江湖太平静了。”
老秦的目光再次被战场吸引过去,口中的“老金”不知何时有悄然而去。
牛老三几个看得热血沸腾,也不顾伤痕累累,一个个嘶吼着加入了战圈……
五分钟,只有不到五分钟,这是老秦掐的时间。
三十个人对百十号拿着家伙的人,五分钟,完胜,这要是传出去,会有人信么?
可是,这是老秦亲眼所见,久经江湖的他被深深的震撼了。
偌大的烧烤园里一片狼藉,地上是成堆的烂瓶子、铁棍子、木棒子、链子锁。
还有就是一地哼哼唧唧的人,还有到处都是血。
陈旭东浑身浴血,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别人的,白色的修身衬衣格外醒目,现在几乎碎成了破布。
然而,一股睥睨众生的气势却是蔓延全场。
牛老三以及几十个小弟望向陈旭东的目光中,全是激动,全是热血,全是壮怀激烈。慢慢的,陈旭东一方倒下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虽然个个鼻青脸肿,但年轻的眼中,那种对陈旭东的崇拜和信任几乎喷薄而出。
不知哪个率先喊了起来,“东哥,东哥。”
于是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十个,二十,三十,乃至所有人一起大喊。
“东哥、东哥、东哥——”
一声声发自内心的呼喊,汇成强大的呼声,一声大过一声……
这一夜,城西的另一个东哥正式崛起,正式登上了波澜壮阔的舞台。
张猛完全瘪了,他悄悄用左手摸出拨了110,可是拨了几遍竟然占线,气得他直接将手机摔了。
就在张猛绝望之际,外围来了十几辆泥头车,将酒家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钱土,后面还跟了十来个人,都是一水的民工打扮,但此刻一个个拿着扳手、锤头、铁棍,气势汹汹。
张猛一看来了救星,一时间热泪盈眶:“钱土兄弟,俗话说患难见真情,以前我张猛不是人,现在我给你保证,回去就给你加钱!”
钱土被他说得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想到以前张猛是如何对他们的,心下也就释然了,他看到战况已定,对陈旭东道:“兄弟,我来迟了!”
“来了就是兄弟!”陈旭东大手一挥,气势自生。
张猛皱着眉头:“兄弟?你们是兄弟?你们什么时候变成了兄弟?”
钱土厌恶的看着张猛道:“从现在开始,陈旭东就是我的老板!”
张猛一听,绝望地低下了头……
陈旭东一步步走向张猛,背后灯光照着,张猛逆光看不清陈旭东的脸,摇着头在地上往后退着。
“东哥,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是我不识抬举,我……”
陈旭东二话不说,直接走上去,双手抓住张猛的左手,一用力,又是嘎巴一声,这次,张猛没来得及呼痛,直接休克。
“记得我说过,要弄断你的哪只手来着?”陈旭东摇着头,一步步远去
“他妈还愿意跟张猛的,给老子废了一手一脚,其他的放了……”这是牛老三疯狂的怒吼。
钱土为了递投名状,十几把大扳手也都见了血。
毛老爷子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在江湖上,这条真理更是毋庸置疑。
西郊终于消停了,牛老三一下子收了五十几个小弟,俨然成了渭阳数一数二的组织,而所有人都知道,陈旭东才是他们真正的大哥。
张猛彻底歇菜了,不过那怂走时还是撂下一句狠话,“这事没完!”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面子。
陈旭东、牛老三和钱土已经约好了去陕南看沙场的时间,弄了半天,牛老三和钱土还是老乡,那沙场就是他们李家村的。
陈旭东一战成名,道上传得是神乎其神。
成敢为给陈旭东打电话,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兄弟,昨晚动静不小啊,现在道上可是将你奉为战神了,张猛那帮子可是彻底栽了,不过那怂好像有些背景,你要小心那货暗地使坏。”
“感谢老哥提醒,有空约你喝酒,把咱们关系巩固巩固!”
“好,对了,你上百度贴吧搜搜,你现在可是名人,说什么的都有,笑死人了,你看看去,赶紧的。”
“好嘞!”陈旭东打开贴吧,兴趣盎然地看了起来。
有的说他是少林俗家弟子,有说他是武当出身,有说是中南海保镖,还有居然说他是北大清华的双料博士,跟芙蓉姐姐同班同学……
看到贴吧上这些令人忍俊不禁的内容,陈旭东笑了。
……
市二院,这里的骨科尤为出名,张猛经过长达八个小时的手术,被送入单间病房。曾经风光一时的大哥,现在凄惶到住院,身边连一个跑腿的小弟都没有。
手臂里面打了钢板,外面打着石膏,浑身包扎的像个木乃伊,旁边坐着人老珠黄给他生了三个儿女的原配。
人废了,事业没了,小弟没了,小三也没了,全没了,只有糟糠之妻。
想到这里,猛哥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悲怆,不,我不甘心——
“猛子,你一定得挺住,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孤儿寡母可依靠谁呀!”老婆流下了心疼的泪水。
“还是原配好啊,知道心疼自己。”已经多年不曾正眼瞧过原配的张猛咬牙点点头:“放心,还死不了,菊花,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会对你好一点。”
刘菊花含泪笑道:“你是一家之主,你在忙事业,只要你好好的,其它都无所谓。”
“手机给我,你出去一下,我打个电话。”
刘菊花一向不会违逆张猛,乖乖给他找出手机,交给张猛,然后走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张猛用一只完好的手拨出一串号码,电话一通,他就开始哭诉:“武少,陈旭东那狗日的欺人太甚,你得给我报仇啊!”
“猛子,你安心养伤,我知道了。”
“武少,你可别敷衍我,这些年,咱们合作的可是很愉快的,尽管,在你眼里,我也许只是一只狗,但是狗可是会反噬主人的。”
“够了!”魏武烦不胜烦,对付陈旭东,他已经黔驴技穷了,已经心灰意冷了,现在哪有心情再听张猛絮絮叨叨。
“武少,几个意思?”张猛听出魏武话中的敷衍成分,“您是瓷器,我是砖瓦,你掂量掂量。”
“张猛,你他妈什么意思,本来我还很同情你,现在你他妈一个劲威胁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一早对陈旭东就感到不爽,可是我治不了他,我得等机会!”
“他不就是你们家公司一个员工?”
“公司又不是我一人说了算。”魏武没好声气道:“你是不知道,我爸很欣赏他。”
“那些我都不管,我就要你一个态度。”
“操,我跟他势不两立行了吧。”魏武迫于无奈,表态道,他还真怕张猛这个愣头青无所顾忌,反咬他这个主人一口,“那个猛子,你安心养伤,住院的费用我负责,养好了咱们齐心协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张猛也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听了魏武两句好话,马上热泪盈眶:“武少,说的好,我听你的。”
张猛也知道陈旭东没那么容易收拾掉,需要从长计议,可是那个钱土也敢落井下石,他不是打着灯笼进茅厕,找死么,张猛毫不犹豫地给山里去了一个电话。
魏武好不容易安抚了张猛,差点一把摔了手机,这个陈旭东,到渭阳才几天啊,已经是锋芒毕露了,这样下去还得了?
想到河堤路那么大规模的械斗都没惊动警方,魏武一个电话打到阮遒的手机上,开口就是质问:“软球,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咱们可是法治社会,昨晚河堤路……”
魏武还没说完,就被阮遒打断:“小武,你激动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陈旭东又大出风头了,半个渭阳现在都是他说了算。”
阮遒摇摇头:“这就是江湖啊,我有什么办法?钱少赚一点呗,不要惹祸上身就好。”
“我不在乎钱,我是咽不下这口气,你说这狗日的就这么能行?”
“这个人不简单,我见他第一眼就已经下了评语,你当时还不信。”
“你是刑警队长,他有黑社会性质,你们搞个打黑行动,把他给敲掉。”
阮遒哭笑不得:“小武,你异想天开是吧,我是刑警队长,市局光刑警队就要四个,我只是其中之一,上面还有支队,还有政委,还有几个副局……我这么说你明白吗?打黑?谁敢提?提了就是跟市委市政府过不去。”
魏武也是气昏了头:“黑社会是现实存在的啊,怎么不能提?怎么不能打?怎么就是跟市委过不去了呢?”
“小武,你动动脑子好不好?首先,他们根本算不上黑社会,其次,就算是黑社会,就算真的存在黑社会,谁敢承认?承认了又说明什么?”
“哦……”经过阮遒一解释,魏武茅塞顿开,不过马上陷入苦闷,还真没辙对付陈旭东了?
阮遒语重心长道:“小武,趁着跟陈旭东的关系没有到不可修复的地步,握手言和吧,得空也给我带个好,这种冤家,宜解不宜结呀……喂,喂——”
魏武已经挂了,阮遒摇摇头,这个魏武自视甚高,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不听好人言,迟早得吃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