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从御书房给荣华了盒流金砚,那是荣华最喜欢用的,但是公主府不多,所以经常来皇宫取一些。
荣华知晓,虽然自己反抗了赐婚,但父皇母后还是很宠爱自己的,毕竟那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父皇子嗣不多,又对这皇后情有独钟,而太子和荣华则是他们二人的结晶,怎可偏了心。
她叫良辰和美景拿着流金砚和糕点,带回了公主府。
风尘仆仆的回到府内,荣华还算身心具惫,她可没力气再去和苏玉辰折腾。卸了妆,便叫其他奴婢拿来了牛奶和花瓣,准备沐浴。
她皮肤白皙,头发顺长,像传说中的仙子。可就算是仙子,也有为人间的七情六欲烦恼之时,譬如现在,譬如从前。
公主府的沐浴规格不比皇宫,当初建造这府邸时是皇上亲自督工,也比历朝历代的公主府要大一些,住下荣华一人绰绰有余。此番此景,荣华不由得想到苏玉辰。
心里愤恨又是排山倒海地过来,如果可以,她真是恨不得叫苏玉辰一命抵一命,求死不能。
“良辰,美景,你们把这玫瑰糕和马蹄糕桂花糕绿豆糕分给那些奴才奴婢们,然后把这流金砚放进我书房,这个枣糕留在桌子上。再吩咐厨房做一碗银耳粥和紫菜鸡蛋汤,切一个芒果,再煮一壶酒,沏一壶茶,备一瓶酸梅汤。”
这些是荣华最爱的小吃,今天她却全要了,不知是长时间没吃到突然想念还是别有用意。
等这些都做好之后,已经很晚了,荣华只吃了切好的芒果,其余的一样都未动。
一早,荣华一身素衣,只涂了胭脂,这样清纯的打扮是她少有的。
“美景,把昨夜的食物都装起来,跟我去一趟苏府。”美景不知荣华心里有怎样的小九九,但这些食物都隔夜了,也不新鲜,怎好带去苏府。
她有些踌躇,“公主,这些食物都不太好了,要不要吩咐厨房再做一份?”
荣华答非所问,“能看出来它们不新鲜么?”
“不能。”这些食物都是小厨房做出来的,精致的很,即使放那一天,只要温度适宜,就不会窜味、变质,也看不出来不新鲜。
“那就装好,去苏府。”
屡屡提到“苏府”或“苏玉辰”,公主总会不高兴,甚至有时会发脾气,可没人知道原因。
这苏玉辰得知荣华要来苏府,乍一觉得以为谎报,可觉得新奇的不得了,嘱咐下人要好生收拾府内。
苏玉辰看到荣华时,心里觉得恍如隔世,却又想不起原因,即使她百般刁难,可却觉得理所应当。
想不通,想不通。
边想着,荣华就到苏府之内,她忽略了苏玉辰的行礼。用一贯的语气同苏玉辰说话。
“难得见苏大人如此清闲,”她瞟了眼府内,“不打算让本宫进去坐坐?”
苏玉辰比了个“请”的姿势,谁知从草团内钻出来了一只猫。
她认得那只猫,是谢秀媛养的,叫什么名字她忘了,不过她记忆犹新的是那只猫伤过她,所以心里有点阴影,惧怕的很。
“本宫怎么不知苏大人有养猫的癖好?”荣华笑了笑,看不出有什么杀伤力。
苏玉辰摆了摆手,让下人把猫抱走,“无碍,未婚亡妻养的,留在身边做个挂念。”这话说的让荣华心里一阵刺痛,既然他挂念着谢秀媛,那为何要硬生生与自己成亲。
两人坐在庭院中的凉亭内,风吹的白纱一阵起落,无不清凉。
“本宫给苏大人带了些吃的,只不过这一路风尘,只怕是凉了,望大人收下。”荣华目光撇了眼良辰美景,没给苏玉辰同意的时间,就直接让她们把食物摆在桌面上了。
苏玉辰是什么人,好歹也是一介贫苦书生,怎么会不了解食物隔没隔夜,荣华的这点心思,他怎么又不清楚。
“那,我就谢公主这份厚礼了。”良辰和美景以及苏玉辰的下人都退下了,只留下两人坐在凉亭内,若论硬碰硬,荣华未必的苏玉辰的对手。
思极此,她语气缓和了些,虽没那么生硬,但还是不给苏玉辰一点好脸色。“不必客气,本宫来是为了让你找父皇解除婚约。”
他一诧,皇上还没同意解除婚约?
苏玉辰露出一抹邪笑,本来荣华就一身素衣,苏玉辰也一身白袍,美人和才子,也算绝配。
她想说什么,但没开口,本来她就涂了胭脂,所以嘴唇是红的嗜血,简直让人想吻上一口。苏玉辰又是一介凡夫俗子,怎么禁得住荣华的这等诱惑。“可以,我答应你。”
苏玉辰附身,朝荣华吻了下去。蚀骨柔情,她上辈子最是渴望苏玉辰如此待她。
一瞬间她脸炸的通红,感觉自己像要蒸发了似的。但荣华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是苏玉辰,立刻羞红了脸。
“无耻!”一个巴掌落在了苏玉辰的脸上,他脸本就白皙,又落上了这么一个印子,五指分明。
这一下子下来,荣华手指头都麻了,心里想到那一幕,心里更是愤恨缠绕在心口。谁知苏玉辰那家伙反倒不满意。
“公主殿下既然找我反抗皇命,那我怎可白白送命,如此便足矣。”苏玉辰头一番在人前如此风流,因此荣华对苏玉辰的印象更为不满。
“告辞。”
荣华愤愤不平,想要破口大骂,可又忍住了,否则他更不会毁约。她走得急,忽略了桌子上留下的那手帕。
上面字体娟秀,是荣华还未重生时嫂嫂送她的,因为天生丽质,便给她绣下了这句“春风拂槛露华浓”。因为嫂嫂会熏香,所以这手帕上有股好闻的清香,她便一直随身携带。
苏玉辰注意到了这个手帕,便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他知道荣华会找她继续要,如若弄丢,只怕又要多一分怪罪。
她回到府内,一句话都没和良辰美景说,只吩咐准备一盆水,便把自己锁在房内了。
她把嘴唇都洗红了,可洗不掉那记忆啊。
越想越是来气。
她一直用的胭脂都是大红玫瑰色,她把那红纸撕了,直接让良辰拿来了水红色。以前她嫌弃水红色深,现在看来“因为一个人,厌恶一胭脂”这说法还真是没错。
她曾祈求了多少个日夜让他消失,可始终不尽人意。
荣华恨不得将手里的茶杯捏碎,可始终捏碎不得。
没办法,她逃不过苏玉辰的手掌心。又或说是命运,她没办法逃离命运。
憎恨,思念这两种情感愈发交织在一起,让荣华心里痒痒,耳边嗡嗡作响,心里又有种复杂的思绪聚集在一块。
百感交集,也不过如此。
荣华被昔日折磨的憔悴不堪,强忍着告诉自己不能流泪,她已经为苏玉辰那人流的眼泪更多了,不能再有……不能再有……
憎恨的久了,就感觉百爪挠心似的,想要赶紧杀掉那个人,可却忘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公主殿下,太子已从邻国赶来,预计明日即可到达,是否要去城门口迎接。”良辰喏喏禀告,从苏府回来公主情绪就不大好,生怕哪里惹怒了公主。
荣华思虑了几秒,“明天?当然要去,除了那几个老臣和父皇,有无其他人?”若有苏玉辰,那她便不去。
良辰知道公主问的是苏玉辰,但不知如何作答,“启禀公主……还有平日与您交好的几个小姐,和苏大人。”
“那明天下午去太子府就好,不用去城门口迎接,抛头露面的不好。”良辰知道,荣华一提起苏玉辰心情就不好,早就不似刚刚那股热情了。
“是,那奴婢去准备准备,公主午膳可还需要酸梅汤?”良辰问道。
“随意,怎么方便怎么来。”对于膳食,荣华一向以清淡为主,不过这天气日渐炎热,冰镇的酸梅汤是荣华最喜欢的了。
但是自打重生以来,大概因为苏玉辰的缘故,荣华鲜少喝酸梅汤,不然荣华定不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
“良辰你可见我离开苏府时丢了什么东西?”
“良辰你可见我在苏府丢了什么东西?”荣华是焦急的很,她从苏府回来之后便再没见嫂嫂给她的那条手帕。
荣华口中的“嫂嫂”并非太子妻子,是一个先前大她几岁的宫人,名叫采薇,自小照顾荣华,加之其长相又不错,和太子又情投意合,便暗里打趣称为嫂嫂。时间长了,这个称呼便一直保留着了。
不过有情人始终没能成眷属,在两年前的某个夜晚里,宫里忽然失火,烧死了不少人,其中包括采薇。从那以后太子便一直不近女色,也是他一直不娶妻的原因之一。
那丝帕荣华从小一直带着,权当是采薇留给她的一个念想,如今怕是丢在了苏府,怎可让苏玉辰那纨绔之徒拿了去。
“良辰,你亲自去一趟苏府,找那苏玉辰将我手帕要回来,就说是本宫命令。”荣华坐在茶几上,漫不经心的缝制着香囊。采薇会熏香,其实她也想学,只是一直抽不出时间。
良辰福了福身,便亲自去了一趟苏府,把手头上的事儿交给了美景。
苏玉辰料到了,当荣华意识到手帕落在这,一定会找人来要。这不就遇到了良辰。
他认识良辰,是荣华的贴身婢女。
良辰行了个礼,知道公主厌恶苏玉辰,便直接进入正题,“长公主说手帕落在了苏府,便让奴婢来取,可奴婢问了小厮,也不知这手帕下落。方才与公主谈话的是苏玉辰您,不知大人可否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