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研放下咖啡,佣人这时送来了一些水果。方研示意威利斯吃点水果,威利斯摇摇头。
“您慢慢说,不用着急,我会听您说完。”方研轻声安抚,威利斯刚才说起往事的时候,明显身体微颤,说起这段往事对于他而言,一定很不容易。方研没有不耐,她安静倾听的样子真是让威利斯释然了一些。
“呵呵,老了,说到我的身份了是吗,我是乌兹别克斯坦最后一个王朝,莫斯里王朝最后一个还在世的人。”
“天呐,您竟然是莫斯里王朝的后裔!”纵然淡定如方研,听到这样惊天秘密的时候还是惊得张大了眼睛,她对这个秘密深信不疑,威利斯身上的高贵气质,王室的淡然和优雅,让她丝毫不怀疑。
而莫斯里王朝自1966年以后就是乌兹别克斯坦的禁忌,一场宫廷政变演变的以自由为名的战争彻底掀翻了这个统治了乌兹别克的王朝。
从此莫斯里三个字就是乌兹别克的禁忌,任谁都不能再提及。
就像中国的清朝自辛亥革命以后就永久的退出了中国的历史舞台,而莫斯里王朝晚了清朝半个多世纪。
“我离开中国之前,因为我的妻子没有签证,我只能一个人离开,我并没有带走她,我以为我很快就会去接她回来。那时她已经有了身孕,对此我竟然无能为力。”威利斯淡定的继续他的回忆,他对方研的诧异无暇顾及。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可是我没想到,我赶回乌兹别克斯坦的时候,我已经被列入通缉名单,我连乌兹别克斯坦的城门都进不去,开始了逃亡之路。通过朋友的帮助,我逃到了那时战乱的中东国家,并在那里渡过了两年,后来我又逃回了中国,遗憾的是,我找到我的妻子的时候,她已经安静的躺在坟墓里。”威利斯说到这里,忍不住的吸了吸鼻子,方研递上了一张纸巾。老人很沮丧,方研以为他的回忆到此为止,他看起来很不好。
他用纸巾掩住双眼,方研看着这个伤心的老人,伸过手,附在他的手背上,稍用力一捏,算是安慰,她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我没事,对不起,人老了,眼泪也多了起来。”威利斯摇摇头,对自己的哭泣他很抱歉,尤其是在刚见过一面的人面前哭泣,这是第一次。
“那您的儿子呢?”方研关心的问起来。
“很幸运,我的儿子还活着,我的妻子把他托给她的表姐照顾,我找到了他,并且带着他亡命天涯。”威利斯说到这里露出一个笑容。看得出他很爱他的儿子,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那真是一段快乐的日子,我找到他时,他还不满三岁,他的身体不太好,但是他很聪明,他有一头栗色的卷发,琥珀色的眼睛,和你的父亲一样。而且,他很可爱,很坚强。”威利斯的眼神越来越亮,就像真的看见了他的儿子一样。
“真好,你们在一起生活了多久?”方研像是知道了这样的结局绝不是最后的结局,她认为他和他的儿子肯定不会一直在一起。
“四年不到,他被人抓走了,趁我外出的时候,我找遍了全世界。可是我就是没找到他。”威利斯的眼神暗淡下来,真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或许他还活着。”方研安慰他,她知道这仅仅是安慰。那样的一群人怎么会容忍莫斯里王朝还有后人存活?威利斯能活到现在都是一个奇迹。
“我也这样觉得,我也觉得他没死。我说真的,因为我经常感觉他还活着。”威利斯突然抬起头,坚定的看着方研。
“威利斯,你说我像你的儿子,是哪里像?”方研转移了话题,这个话题威利斯能从头到尾的说完,已经不易,她不想他再难过。
“眼睛,鼻子,眉毛,简直一模一样,和他小时候,我永远没有忘记他的容貌,尽管那时他只有6岁。”威利斯说完,拿出一张宝利来的黑白照片,照片上,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看上去乖巧、聪明,就像威利斯说的那样。
方研接过照片看了起来,照片上的小男孩跟方杰小时候很像,她想不起她小时候的样子,但是方杰的样子她却不会忘记。
方研有种奇妙的感觉,如果照片上的小男孩真的是自己的父亲,那么眼前的这个老人就是自己的爷爷。她忍不住看看照片再看看威利斯,再想想方杰,威利斯年轻的时候真的和父亲很像。
基因遗传这种东西是很奇妙的,血缘就是不管多远都会把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紧紧的牵扯在一起的。
“威利斯,你的儿子的脖子上是不是有一小块红色的胎记,就像月牙?”方研记得父亲的脖子上有一块那样的胎记。
“是的,是的,你怎么看出来的。”威利斯不可置信,这种黑白的照片怎么可能看得出红色的胎记,他转瞬一想,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你的父亲的脖子上也有这样一块胎记?在这里?对不对?”威利斯兴奋的把手指上自己脸颊下巴右侧,那个位置不细看,是看不出胎记的,很多人不会注意到那个地方。
“是的,我父亲那里也有一块红色的月牙胎记。”方研也兴奋起来。
这就是说他们是亲人,她是莫斯里王朝的公主,尽管她不太想承认这个事实。当然,虽然王朝已经不复存在,可是事实如此。她是一位国破的公主,她是莫斯里王朝的后人。
“你父亲是身上有没有一条吊坠?”威利斯想起来,那个代表王朝的吊坠,他当时把它藏在他儿子的威廉的鞋子里。
“有,是一个圆形的金质的火焰图案的吊坠,我见过,父亲把它藏得很隐秘,我看见过。”方研回忆起小时候翻出来的吊坠,尽管好奇,但是她拿起来端详了一阵,还是把它放回了原处。
“是的,正是它。它还在吗?我可不可以看看它?”威利斯掩不住的笑起来,很兴奋。
“在的,我前几天回去的时候,带回来了。”方研两天前,回去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吊坠还在深埋在门口的柴堆底下。悄悄的将它挖了出来,本来她不报什么希望,那是她妈妈在她父亲去世之后埋在那里的。只跟方研说谁都不能动,方研至此没再动过。
这几年千年湖的变化很大,自己已经不决心回去,她就把它挖了出来,带回了乌兹别克斯坦,不得不说,这就是宿命。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孩子,快拿来给我看看。”威利斯开心极了,就像快乐孩童。
“你跟我上楼,我放在房间里了。方研看他那么开心,恨不得下一秒就看见,不想他多等,请他上楼看。
“好。”威利斯顾不得礼仪,事实如此,方研是他的孙女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