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没等苏迁发作。刚刚还一副撒娇大小姐模样的白雨就忽然眼神清明的望着他,正经兮兮的说:“谢谢你。”
这句话把就要发作的苏迁一下子压了回去,他叹了口气,认命的去拿了毛巾。先给白雨擦了擦吐了一脖子的酒,又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擦了脸。
之后一直闹腾的小姑娘也像累了似的,在热毛巾的作用下缓缓地安静了下来。
终于把白雨弄消停了之后,苏迁才有时间整理了自己已被揉的皱的不成样子的衬衣。
忽然手机缓慢的震动起来,苏迁看了看睡得香甜的某人,轻轻地关上门走了出去。
电话是小刘打来的。当时他们为了方便联系就互换了电话号码,这次是小刘打电话通知苏迁,丁其然的案子要开庭了。
苏迁说好,记下了时间后答应一定按时到。
第二天一早,宿醉头晕的白雨就气势汹汹的来敲门了。苏迁也被她折腾累了,所以很早就睡了。
这会儿他想了想昨天没做什么错事后就心安理得的去开门了。没想到白雨一开口就在质问他:“为什么我早上起来发现碗还是脏的?你就不能刷了碗再走吗?”
这下真的轮到苏迁有苦说不出了。昨天衣服都被弄脏了,哪还有精力去注意碗还没刷啊。
幸好苏迁这让还有别的事可以转移白雨的注意力。听完苏迁要她一起去看庭审的事情之后,白雨沉默了,然后问:“必须去吗?”
苏迁说:“也没有必须去,只是刘警官联系我们了。我倒是想去看看法律怎么判,如果你不想去的话也可以。”
白雨想了一会儿,说:“那好吧,我就不去了。我不想再见到那么可恶的人。”
苏迁看着她,有些志在必得的笑了笑。
开庭那天,苏迁没有再去叫白雨。他找了个空位坐下去。因为不是什么大案件,主角也不是社会上的公众人物,所以来看的人并不多。
苏迁注意到第一排坐着个女人,肚子明显的大了起来。他想到上似乎白雨跟他提过李听伊怀孕的事,看着这画面不免有些唏嘘。
其实白雨不会不来了,苏迁也猜得到。她跟着苏迁一路来到了这个地方,现在却在门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
一方面想亲眼看到法律对丁其然的制裁,一方面脑子里又总是想到在超市看到温馨的一家三口的场面。
在如此严肃的场合下,在场的人几乎连呼吸都是小声进行的。
没过一会儿,丁其然在看押下走了过来。在跌跌撞撞的过程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肚子隆起的李听伊。
李听伊也看到了他,短短几天不见,丁其然像是老了十岁。头发被剃成短寸,胡茬也没剃过。
她捂着肚子慌忙的站起来,想离得更近看清楚丁其然。但无奈工作人员让她坐回座位上。
要不是白雨,现在他可以坐拥金钱和实力,和爱人一起迎接新生命的降临。可现在,他手里带着冰冷的器械,没办法给他们以拥抱。
这一切都是白雨一手造成的。到现在,丁其然的心里都是恨。
“……鉴于嫌疑人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和加重情节,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因嫌疑人在接受调查期间积极配合,无隐瞒情况。遂决定缓期执行。”
此话一出,李听伊双手捂着眼睛,又高兴又激动地哭了出来。这就代表他们能一起迎接孩子的出生了。
苏迁没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只不过心里有隐隐的担忧。刚刚丁其然看向李听伊的眼神他是注意到了的。
那绝不是单纯的开心,而是悲愤。
他趁着没人注意,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白雨正垂着头坐着。看到苏迁出来也还是无力的垂着头。然后有气无力的问:“没用了是吧?我都听到了,他还是没受到应有的惩罚啊。”
苏迁没说话,把宽厚的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肩上传来的熟悉的温热的气息让白雨短暂的平静了一下。
她又问:“那该怎么办呢?我不可能放过他,可万一他转性了怎么办?我再也抓不到他的把柄了。”
苏迁说:“如果他真的不再做坏事了,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啊。”白雨说:“不,不是这样的。他造成了白雨的死亡,这种伤害是抹不掉的。我要报的是关于生死的仇。”
白雨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这种伤害是永远存在的。
但苏迁想的却是,缓期一执行就代表着丁其然表面来看是自由了,那么他会再来找白雨吗?
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白雨还是不放心,担心丁其然回过头来打公司的主意。她将早就整理好的证据一页页的铺展开来。准备过目一遍就交给公司股东,让他们都有个防备。
这时邵辉敲门进来了,他像往常那样把手稿交给白雨,正巧眼尖的看到了桌子上的资料。
白雨一看也来不及收拾了,便索性坦然面对。邵辉用上下审视的目光看了看她,说:“没想到你从这么久以前就开始怀疑他了。”白雨说:“你不也是一样吗?”邵辉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按理说,作为最普通的员工,邵辉不可能对身边的同事有什么怀疑。可自打他进公司之后就对丁其然存有戒心,倒不是丁其然真的做过什么事让他看到了。而是一种直觉。
都说女人的直觉准,邵辉可不认同。起码现在证明他的直觉也不差。
直到白雨来到了公司,他看到了丁其然看着白雨时的眼神。那样害怕,又那么心虚。
这绝不会是丁其然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会露出的眼神,再联想到平常李听伊来找丁其然时,他总是躲躲闪闪的表情。这会儿也能猜到个大概了。
没过多久,白雨是董事长的女儿的事情就被爆出来了。这下邵辉倒是觉得有意思多了。
白雨早就觉得这个邵辉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朴实无害,也并不是那么不正经。该认真的事情上面他比谁都认真。
当初丁其然的事情出来,白雨看出来邵辉的表现并没有那么震惊,甚至像预料之中的一样。
所以她就大胆的猜测了,果然,邵辉早就猜到了。
临走时,邵辉留下一句:“小心着点啊,白经理。”白雨就当他是在发神经了,也没过多理会。
整理好证据,白雨就拿着给了股东会的人。白行也没想到自己女儿竟然早就留了一手,股东们都纷纷的摇着头。但鉴于丁其然已经离职,这件事也终究不了了之了。
不知道谁开始传的,一传十,十传百。后来整个公司都知道了丁其然手脚不干净,不仅为了夺走权利绑架了董事长女儿,还早就打了公司的主意。
所以当丁其然进到公司的时候,很轻易的就听到了这些话。他是过来办正式离职手续的,顺便将没带走的东西带走。
员工们看到丁其然进来,都害怕会对自己不利。于是纷纷的躲远,像是在躲什么传染病。言语间也满是不屑。
这样的情景让一向要强的丁其然不知如何是好,周围的冷言冷语全都变成了一把把利剑刺入了胸膛。
本来目的地只在自己办公桌上的他,转身向白雨办公室走去。
白雨还在处理工作,对今天丁其然来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她毫无防备的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丁其然抱着箱子说:“好久不见,白经理。”白雨有点诧异,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说:“好久不见。你找我有事吗?”
丁其然说:“白经理愿意赏脸跟我去天台聊聊吗?”白雨问:“有什么话在这里聊不行吗?”丁其然拉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白经理总不想让我们的私人恩怨变成同事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吧。”
白雨看了看外面都在偷偷看着他们的同时,决定和他一起上楼。
在电梯运行过程中,白雨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幅画面。她在缓缓地向楼下倒去,丁其然和李听伊站在天台看着她。
不会是……
想到这儿,白雨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在出电梯的一刹那显示发送成功。
在天台上站定,丁其然说:“曾经,我想过要成为这一栋大楼的主人。能每天站的这么高,看着这座城市。可你,毁了我的一切。”
白雨说:“那你想过你毁了我的什么吗?我的朋友、我曾经念念不忘的爱情和一个美好的家庭。”
丁其然说:“我要向你道歉。所以今天,我要结束这一切。小雨,我们一起自杀好不好?你毁掉我的,我毁掉你的,我们一起结束好不好。”
白雨没想到丁其然现在的精神状况会是如此的疯癫,竟然说出这种话。她冷冰冰的说:“要死你自己死,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但丁其然却跌跌撞撞的走过来把白雨往天台边拉:“小雨,我不想自己死。我们俩都被毁了,那就重新开始吧。”
白雨的力气当然比不过处于蛮力状态的丁其然,她只有大喊:“那你的孩子呢?你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