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苏宰相,其华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走走。不知不觉,其华走的是除夕元宵和桃小夭走过的街市。他看着河边的荷花,那日的夜晚,星空和河上的莲花灯星星点点,路上都是温馨的一家人和甜蜜的情侣。
他牵着桃小夭的手看着美景吃着小吃谈着志向,当时觉得跟桃小夭在一起,就是人生最大的满足了。而现在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讽刺,最美好的事总是如同流星一般,转瞬而逝。他们多么珍惜这样的感情,可现实如同沙子,抓的越紧失去的越多。
看着这样的景,其华以后只能孤身一人,他呼吸着清新的夜风,而桃小夭则还在牢里受苦,其华越想越难受。他也许真的再也不能和自己最心爱的人这样一起度过一生了。
桃小夭坐在牢里,从牢房小小的窗户看着外面的夜空。那天其华跟她表白的夜晚就是这样的夜空,满满在黑夜中闪烁的星星,就这种微凉的风吹在身上。轻快幸福,没有比这更好的回忆了。她每天都有着期待,期待着其华会像在教坊一般熠熠生辉的为自己翻案,救出她。
她不介意自己等多久,她也并不害怕这样的等待会不会有结束。她的回忆是和其华的美好,那些其华的海誓山盟,在她最苦痛的时候给了她最大的安全感。
苏宰相的效率很快,没过多久,婚期已经定好,喜帖也给各个达官贵人送了出去。每天都有许多人来到苏府送贺礼,都祝福着两个新人。整个苏府上下都慢慢张贴起来红色,喜庆的气氛充斥着苏府。
苏若颜看着坐在庭院里的其华,那是其华和桃小夭一起练舞的院子。苏若颜心里五味杂陈,她是多么希望其华爱的是自己,但是现在的她没有得到其华。
每次看到其华看着与桃小夭一起度过的地方,苏若颜心里很酸,但她一直安慰着自己,他们只是刚分开,总有一天其华会忘了的。
婚期如约进行,苏府上下灯火辉煌、宾客如云。其华很早起了床,并没有穿上新浪的红衣,而是穿着日常最普通的衣服。
天才刚亮,为了不影响到婚事,他要早点完成。到了牢房,苏宰相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不会想到自己再看到桃小夭,是要以这样的身份见她。
牢房别的囚犯还没醒,而桃小夭也只是浅睡,听到了一点动静她都会醒来。其华走后,第一个来牢房的,竟然是苏宰相。
“桃小夭,这些日子还好过吗?”苏宰相进了牢房,看着坐在地上的桃小夭穿着牢服,曾经美丽的容颜上有着黑灰,如果没有见过曾经的桃小夭,都看不出这个女的有着天仙的容貌。
“承蒙苏大人惦记,我的生活不必让堂堂宰相挂念。”桃小夭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苏宰相会突然出现,但她觉得这次案件肯定和苏宰相脱不了干系。
“你过得好不好不是我惦记,是有个人惦记。”苏宰相说完,桃小夭看到从他身后走出来的其华。惊讶的有些坐不稳,她没有想到再次见到的其华站到了苏宰相的那边。
她站了起来,看见的是不同于往常的其华,严肃的神情根本没办法让人靠近。她向其华近一步,而其华却往后退了一步。桃小夭不敢相信,其华只是短短几天变成了这个样子。
“桃小夭,我来就是还你的情的。以后我们两清了,从此一刀两断。”其华不等桃小夭开口就把话说死了。
“其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桃小夭没有反应过来,她不敢相信走时一定会救出她的其华,现在是这样厌弃她的样子。
“你不要再过来了。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蛇蝎心肠,都能做出这样的事。”其华一脸厌恶指着一脸懵的桃小夭。
“我……”桃小夭刚想说话,其华打断了她:“你不用说什么,事实已经摆在了这里。我知道你是为了钱,但是你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丢尽脸面,你的心真的好歹毒。”
其华的每个字说出都扎着自己的心,而桃小夭已经没有了心。她眼泪没有知觉的流了下来,一切都是假的,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
其华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苏宰相也笑着泪流满面的桃小夭,带着人离开了牢房。到底是为什么?其华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定是在做梦,桃小夭狠狠的打了一下自己的伤,强烈的疼痛感使得桃小夭咬着牙忍了很久才缓和。不是梦,是什么原因让其华变得这个样子。他说过相信自己的。
桃小夭没有了心,不知道身边所发生的一切,她已经失去了所有,没有了灵魂。她被衙差拖出了牢房,带到了堂上。
看到了胖官员对苏宰相那副阿谀奉承的嘴脸,听到了毫无逻辑,瞎编瞎凑的案发过程,毫无说服力的评判定罪。
她没有看见其华,她只看到了满堂的同流合污乌烟瘴气。她站在衙门的门口,刺眼的阳光没有丝毫的温暖,照不亮他们之间的阴霾。桃小夭闭上了眼睛,泪痕让脸变得紧绷,无法动弹。
伤人罪定的那样容易,无罪也定的那样轻松。自己一直被别人所左右,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人的淘汰品。其华站在一个角落,看着桃小夭。曾经看到浑身是伤的她,心疼的揪在了一起。而现在则是心如同死灰,这次他欠桃小夭太多。
其华穿着华丽的新郎服,在院子里接待着来宾,在院子里忙着,但心却一直不能专心,他一直担心着桃小夭,不知道她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即使其华知道这是个假意的婚姻,但是他知道自己伤透了桃小夭的心。到了吉时,苏若颜由丫鬟们扶着,盖着红盖头走出了房间。两个人的婚姻只需这样的拜堂,便要永生永世在一起。其华在苏家的面前拉着苏若颜的手,离开了别人的视线却把她送回了房间。自己到了前厅喝着酒,一碗碗等不及倒满往嘴里灌着。
他从没有感受到过酒有这样的滋味,没有往日的苦涩,只有冲着自己痛处的麻醉感。每次灌到自己的胃里,嘴里的辣疼和冲头的感觉让他总是有着短暂的失忆。
他给每个来宾敬酒,每个都是满满的一碗,有些人看着他已经有些醉了,想阻止,但都被其华推开。没人懂他,懂他的人被他伤害的遍体鳞伤。
桃小夭摸着冰凉的酒壶,酒的香气钻着桃小夭的鼻,头已经被酒弄得昏昏沉沉。“真是壶好酒,你知道你不仅好喝,还能救人的命吗?”咕咚咕咚桃小夭拿着酒壶直接往嘴里灌。眼泪跟倒漏了的酒交织在起,但痛苦却不能这样痛快的流出来。
桃小夭的小酒壶已经满足不了她,她摇摇晃晃竟摸到了酒馆的酒窖,看着满窖的酒坛。桃小夭拿着酒勺把每坛都喝了一遍,挑了坛酒,留了一把银子。
那酒坛重量不轻,桃小夭便坐到了屋顶上,酒能浇愁,但是愁却不会消。“今天的月亮不圆,还有云雾,有这好酒却没好景。”桃小夭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她的感情跟荣华富贵和大好前途真的这样一文不值,当初其华给她许下的誓言只是一时冲动,她却把它如视珍宝。她怎么这么傻。
其华喝到了很晚才回到了婚房,他本来以为苏若颜或许已经睡下。但进了门看到了苏若颜依旧坐在床边,耐心等着她。
“你就不该等我,我不是一个值得等的人。”其华倒了一杯茶,醒了醒了酒。“只要你会来,我就愿意等。”苏若颜说。
其华走到苏若颜旁边,掀开了她的盖头,“我是娶了你,但我可能对你不了责。”苏若颜把红盖头取了下来,“从爹告诉我,我们的婚事定了以后,我很疑惑。当今天早上,知道桃小夭获释,我便明白了。”
“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你来了苏府,见得不是我;你宁愿坐在原来的地方回忆和桃小夭的过去,也不愿亲自告诉我,你想娶我。”苏若颜眼眶里打转着泪珠。
“你不知道,我爱你爱的有多深。我愿意为你放弃所有的人,他们有的能给我许多我没有的。但是我只想要一样,那就是你!这是我的运气,我没有像桃小夭得到你的心。我从小到大娇生惯养,从没喜欢过哪个人,但是遇见你,我就愿意用一生等你。”
“从你不再等我的汤,去和桃小夭练武;到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婚事的时候,我就明白我就已经输了。我从没哭的那样彻底过。”苏若颜的每一句都带着伤情,眼泪一滴滴的滴在红盖头上。
“对不起,我辜负了你。我可能还不能给你什么。”其华有些内疚看着哭了的苏若颜。“不用对不起,你是男人,你要随着自己的心走。现在你我已是夫妻,总有一天你会忘了桃小夭。我愿意等你。”
那一夜,其华睡在了躺椅上,过了复杂而又安静的一晚。而桃小夭则在客栈靠着酒精深深的睡去,短暂的忘记了白天所发生的一切。
很久没有再去翰林院工作,进了翰林院,掌管翰林院的人把其华叫的房间,直逼其华说出旷工的原因,其华本来想编一个理由蒙混过去,但有一个人到房间跟翰林院的人说了两句。
其华被那个人带到了苏宰相办公的地方,这是第一次被苏宰相叫过去。“其华,你现在是苏家女婿的身份,总不能一直待在翰林院。当初你想去户部,但户部前段时间有人进去了。我觉得兵部更适合你。”
“大人,我现在其实哪都不想去,我现在想跟在您身边学习。”其华明白苏宰相的用意。兵部掌握着军事大权,现在的苏宰相跟户部不合,绝对不可能让他去户部。
“即使旁边没有人,跟你的岳父说话还这么客气。”苏宰相笑着说,“如果你确实不想去兵部,我也不强求你。今天我就跟皇上说这件事,如果皇上答应,你就到我这来,确实有很多事情交给你我比较放心。”
其华谢过了苏宰相,回到翰林院收拾东西。这是其华的第一步,接近苏宰相。掌管翰林院的人赔着笑脸给其华帮忙搬东西。刚才还趾高气昂的,现在开始低三下四的给其华端茶送水。
苏宰相到了皇帝面前举荐了其华,让其华到了宰相手下做事,也封了官品,正式从一个清水衙门翰林院,搬到了政事堂。
虽然在翰林院工作了有些日子,但在朝廷却算是新官上任。其华的职位已经坐到了宰相之下,众人之上的位置。又因为有着状元的威名,大部分大官小官都很敬重其华。
曾经站在百官之后的其华,在朝上站到了最前列。然而最近的皇上有点心烦,南方仪镇一直受着水灾泛滥,影响着百姓农田牲畜,没有粮食,民不聊生。然而仪镇的降水量其实不足与那些构成水灾的降水量,却一直找不到根本的问题,来治理防治水灾。
各个官员都一筹莫展,有的人提出是因为仪镇旁边的长江支流被长江影响,导致水位上升淹没农田;也有的认为是灾情并不是因为水灾,而是雨水造成水土松软,导致水土流失,造成灾情。
众说纷纭,但都是片面之谈。真当皇上有些生气的时候,其华站了出来。“皇上,本官有解决仪镇水灾的办法。”
皇上本来就挺欣赏其华的才能,“讲。”“皇上,既然大家都找不到事情的根源。仪镇报上来的情况也不断在变化,现在派人从京城出发去仪镇,等到了百姓早就要饿死了。我建议先解决百姓粮食问题,仪镇虽然处南,但是向东的阳镇并没有收到水灾的影响。”
“我想,可以先从阳镇的粮库调一些粮食派发到仪镇,再组织一些募捐和征收的活动,先让仪镇的百姓有饭吃。大家都愁在了控制灾情上面,却没有发现比较近,并且没有收到水灾影响的阳镇是可以缓解灾情的好办法。”
其华说完,百官中都有着同意的声音。但是有的官员站出来说:“那其大人是怎么知道阳镇没有收到水灾影响呢,算起来阳镇也算是南部,而且跟仪镇相邻,怎么可能仪镇受灾,而阳镇安全呢?”
“这是因为我看过地形图,阳镇虽然跟仪镇相邻也处于南部,但是它们的城池因为梯田的关系,几乎是临山往山上建造。地势较高就不会受到水灾的影响了。”
其华的回答让所有的官员都是心服口服,许多官员直接站了出来,觉得其华的方法可以实行。皇上想了想也发了话,“其爱卿的办法确实有道理。如果是这样,就按着其爱卿的话去照办。”
只过一周,阳镇就给仪镇补给了一个月的粮食,并且提供了住处,让受灾的百姓去阳镇避灾。灾情收到了合理的控制,事情也想着大家希望的在发展。
皇上得知其华的办法有了极快的良好效果,很是开心,大力夸赞着其华的才智过人。这次的仪镇水灾也让其华竖立了极大的威信,苏宰相也更加看重其华,给他了更多去施展的权利。
桃小夭也知道了其华在朝的名声,但是她所记住的是其华苏家女婿的身份。她也逐渐看淡着,不管其华变成了什么样子,她愿意去找他,去等他。
正想着其华,路过一个当铺的时候,竟看到了其华的身影。她刚在想要不要进去找他,其华就从当铺出来了,但是衣服里却满满都是东西。
他们两对视了一下,但其华却显得有点鬼鬼祟祟。桃小夭本来想跟上其华,但其华却捂着满是东西的衣服跑开了。正当桃小夭有些奇怪的时候,却看到了地上有本书。
桃小夭看其华已经跑远,就只能捡起来替他保管。等她捡起来却发现这不是简单的书,而是一本账本。
她翻开这个账本觉得并没有什么异样,就是一家当铺的记账账本。看着这个当铺,根据桃小夭的了解,应该是属于苏宰相的产业,既然其华在为苏宰相办事,那看几个账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有一种不想让人发现的感觉。
桃小夭觉得其华从来不会干没有道理的事,回到了客栈,桃小夭还是翻开了账本。这次她细细一看,账本的出入账没有问题,但是却有一个很大的疑点,每个月的初六都会有个表明出处的收入金额,虽然金额不大,不细细看确实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