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忠四年,皇后产下一女,皇上大喜,赐封号“安华”。
安华公主从娘胎出来就体弱多病,皇上召集天下名医救治未根除,后得知于昊宸妙手回春,遂天下寻找于昊宸,未果。
后来,有医者李顾瑀顾进宫,医治好了安华公主,皇帝大喜,加官进爵。
这些天,于昊宸一连着好几个夜晚都没有睡着。每到睡前,夜深人静万物俱眠,白天里的百般感触就浮上了心头。
“唉!”于昊宸翻了个身,脑袋枕着双臂,闭着眼睛。已经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时辰,他还是没有睡着。
他原本隐姓埋名来给北宫月菁治病。求的也不过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这世上,多救一个人,也就多一份造化。
可惜,事不如人愿,如今也要到了揭开真相的时候了。
但是,他是以假身份认识的北宫月菁。如果将一切都托盘而出,北宫月菁会怎么想自己?如果菁儿认为自己是骗子从此再也不理他了怎么办?
还有贤忠帝北宫天华,不论是身为皇帝还是身为一个父亲来说,如果北宫天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能容忍自己继续待在北宫月菁身边么?
他最怕的不是北宫天华一怒之下对自己下手,而是和菁儿和分隔。
于昊宸恨清楚,与一个帝王、与一个国家为敌意味着什么。但是为了菁儿他什么都不怕,他什么也可以做。
但是菁儿呢?
菁儿能接受那样不堪卑微的自己么?
单纯善良、菁儿是那么的美好和善良。如果知道自己一直在骗她,那菁儿一定伤心欲绝。想到北宫月菁难过的落泪,于昊宸内心便更加纠结。
这些问题这几日一直盘旋在他的内心,像被烧红的金属深深的烙印在了心尖里,只要闲下来就会疼痛难过,久久无法抹去。
于昊宸紧紧闭上双眼,双眉痛苦的皱在一起。
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睛,像是决定了生死攸关之事一般,目光是破釜沉舟般的坚决。
他必须的要跟菁儿坦白。只有这样还有一丝机会。哪怕是只有一丝机会能和菁儿在一起,他也不会放过。
好不容易做出了决定,于昊宸的心中仿佛一只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心事了解,精神自然也就松懈了下来。很快,于昊宸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
一大早于昊宸就醒来了,他很快收拾妥帖,迫不及待的要去找北宫月菁。
途中于昊宸遇到了管家。这管家是于昊宸来了之后意外救下的落魄账房先生,因识得几个大字,却被于昊宸留下了。
管家见一连几日自家主子都呆在房间隐隐有些担忧,却不敢询问,眼下,见着于昊宸破天荒的出了门,很是高兴,“爷,你去哪啊?”
“进宫一趟,备车!”于昊宸素来云淡风轻的面容罕见的带上了决绝。
“是!”管家听了吩咐之后兴冲冲的就去了。
等管家备好车去找于昊宸时,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迫不及待的于昊宸索性自己进了宫。
于昊宸身份特殊,是被北宫天华特许进宫的。他一路畅通无阻的就进了宫,直达北宫月菁的寝宫。
“公主!李神医进宫来看你了!”北宫月菁的贴身婢女推开北宫月菁寝宫的门,兴冲冲的说到。
寝宫里面富丽堂皇,都是些世上难得的奇珍异宝。
因为北宫天华对北宫月菁甚是喜爱,当真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所以有什么好玩的东西第一个送到北宫月菁这里。
宫女进来的时候北宫月菁正慵懒的卧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本新寻来的古籍看着。天气炎热,旁边特地放了一个精雕细琢的冰盆,上面堆放着整齐的冰块,以让北宫月菁消暑。
一听于昊宸来了,北宫月菁面上流露出一抹喜色,她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对着宫女说,“快扶本宫梳妆。”
宫女赶紧上前,井井有条的服侍着北宫月菁梳妆。由于天气炎热,北宫月菁在寝宫里只穿了很薄的单衫,眼下要见于昊宸,定是要把单衫换掉的。
很快,北宫月菁就在宫女的帮助下换上了一身秋香色掐牙镶边藤纹宫裙,头上叮叮当当的点缀了几支云母步摇。
北宫月菁左看右看,又拔下头上的步摇,拿出一只碧玉簪,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说:“去把我那件月牙白的浅金底暗花百花裙拿来。”
那件衣服是内务府今日刚送过来的,不知为什么,北宫月菁就是觉得那件衣服和这支于昊宸送的簪子莫名的相配。
衣服很快被拿来,北宫月菁赶紧换上去见于昊宸。
于昊宸被请在偏殿里,房间里静静的,角落的香炉里燃着一支檀香,袅袅香气升起,空气里都是醇厚的幽香。
于昊宸手里端着宫人们准备上的茶,却没喝一口,有些忐忑的等着北宫月菁。
“顾瑀。”北宫月菁进了殿,唤了于昊宸一声。
于昊宸看着北宫月菁进来,脸上不由得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菁儿,近些日子身体怎么样。”
“身子倒是好些了。”北宫月菁与于昊宸坐在于昊宸旁边,她似是有些娇嗔的说道,“顾瑀倒是怎么了,一连几日都没有进宫了。”
于昊宸微笑道,“最近在想一些事情。”
“哦?”北宫月菁有些好奇,她问道:“可想出什么结果了?”
于昊宸只是微笑着看着北宫月菁,却不接话。
北宫月菁轻轻抿了口茶,“菁儿倒是有些好奇,什么事情会让顾瑀这般纠结。”
“菁儿,今日一事,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别生气,好吗?”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北宫月菁抿唇一笑:“昊宸今日怎的这般说话,你都还没,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如何能先应承下来呢。”
于昊宸也是一笑,心中暗骂自己太紧张了,连这前后关系都混乱了。轻呼一口气道:“我便是你们一直找寻的医者于昊宸,苦苦瞒着你,终究是我是的不对,还请菁儿千万不要生气。”更不要一气之下不再见他。
“啊!”北宫月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父皇满天下找的人原来就在身边。
随后便释然,她心悦的是这人,不是他的身份。这些身外之物何必过多纠结。“我一身病骨,有你在我身边,那岂不是更好,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怎会生气。”
于昊宸仔细看她,确实没看出半点生气的痕迹,眼里也溢满笑意,才放下心来,心头也产生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你我二人,已到今日地步,本早已不该有所隐瞒,但终究还有一事,今日便一次说完,菁儿,你看可好?”这是他最大的顾忌了,一旦说出,或需再无挽留地步,或是甚至,明天被推上斩首台。
北宫月菁沉默了半晌,点头,“坦诚相待,极好。”
“你老是问我家在何处,今日便告知于你,秦国皇宫是我家,那龙椅上坐的便是我父亲。”最后两个字于昊宸咬得特别重。父亲,没想到会有一日他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饶是已经做好了听大消息的心理准备,北宫月菁也是一惊,最后只得呐呐开口:“那李顾瑀
呢?”
“那不过是我行走江湖的一个化名。”
“嗯,我知道了。”北宫月菁转念一想,“今日的事你切勿不要告诉他人。”
“我自有打算,菁儿不要多虑。”
翌日,于昊宸就递了折子,求见北宫天华。
于昊宸平时从未递过折子,只是在给北宫月菁医治时或者北宫天华召见时才进宫。此次突然的给北宫天华递了折子,北宫天华心中倒有些不安,生怕是北宫月菁的病情又有了反复。
“宣。”北宫天华推了接下来的几个大臣的折子,赶紧的让身边的掌事太监宣了于昊宸进宫。
掌事太监得了令,很快就一层层的传递下去。消息很快就到了于昊宸那儿。
于昊宸昨夜忙了一晚,总算什么都准备妥当,穿着朝服准备着受北宫天华的接见。
进宫后,于昊宸被掌事太监带进了御书房的偏殿。那里就是平日里北宫天华和几个个心腹大臣议事的地方。
掌事太监得了北宫天华的吩咐,特地将于昊宸带到了这里。
于昊宸进去的时候,大殿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空气中隐隐飘荡着龙涎香。宫女们训练有素的给于昊宸上了茶,又悄悄然的施礼退下去。
北宫天华还在早朝,于昊宸只能在这里等着。
等候的光景不长,等朝阳洒出来的红色光芒铺满大地,又从方形的檀木窗柩里穿出去直直的照射在地上的时候,北宫天华就来了。
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挡住了一室的阳光,在金砖地上投除了一个长长的身影。北宫天华刚下早朝,脸上还带着威严,踩着金黄的龙靴,一步一步走进来。
“臣李顾瑀参见皇上。”于昊宸赶紧行礼,不敢有丝毫的差池。
“起来吧!”北宫天华对于昊宸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他医治好了自己的女儿,看着北宫月菁逐渐健康起来的身体,北宫天华打心眼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