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安十分不爽的是,他不过因为有点事要处理一天没来叶氏医馆,隔了一天再出现,叶予卿竟然已经跟月儿、星儿两个孩子打成了一片,更让人不爽的是叶予卿眉梢眼角让人看着恶心的笑容,俨然一副好父亲的形象,简直让他作呕。
“月儿,星儿,看尉迟叔叔给你们带什么来了。”
但是就算叶予卿耍再多花招,他也要一个一个破解,两个孩子而已,当年他在宫里这么点大的时候可是已经成了人精了,要收拾两个孩子还不容易么,买东西,买吃的,最后就统统搞定了,可是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不管他怎么勾引两个孩子,他们始终不怎么对他热情,而眼看另一边,连平日不怎么说话星儿都已经跟叶予卿十分熟稔,就差把脸贴上去了。
这对尉迟安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现在只想跟这个叫叶予卿的家伙去城外大干一场,最好是斗个你死我活,可是他知道,只要叶予怀在,他们是没有希望单打独斗了,因为她到时候肯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们之间的战争。
其实他不知道,小孩子光有吃的不行,光有玩具也不行,还得有一张看起来童叟无欺的脸,很多人一看就像是坏人,而尉迟安,十分不巧,虽然看起来不完全像坏人,但是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终究没有一脸正气的叶予卿来得受欢迎,于是月儿与星儿对叶予卿的贴近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只是尉迟太子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自己最大的问题出在脸上,而不是他买的东西不够吸引人,也不是他带他们去吃的食物不够美味,完完全全是因为他脸的问题。
尉迟安往前走两步,将没人认领的玩具放在桌上,另一边,坐着好整以暇喝茶的叶予卿,让他怎么看怎么不爽,他真想上去撕开这人的伪装,让他在叶予怀面前露出本来面目,好让她看看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男人对她真心的话,那人就是他!
可是他没有,因为他知道那样一来,叶予怀只会又像上次一样将他们两个都赶出去,可是如果是两个都赶出去的话,他心里到时候估计还好受一些,因为好歹叶予卿也将失去留在这里的机会,可是按照今天的形式来看,到时候被赶出去的人恐怕只有自己一个。
“我倒是没看出来,王爷你还很吸引小孩子嘛!”
尉迟安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燕子在身后听到他这话差点没喷出来,她之前一直没想到他们两个还能像现在这么相处,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身在敌对国家的话,又同时爱上了同一个女人的话,他们或许原本可以成为朋友的,只是天意弄人,他们相遇的时候,东云国与平国正打得一片火热,而之前,叶予怀已经成了他们心中的同一个梗。
叶予卿想了想,端着茶杯虚应了一声:
“彼此彼此。”
尉迟安差点没被这话噎死,要是真的彼此彼此就好了,可问题是他们之间简直差了太多,根本没有彼此彼此的可能嘛,你看看这两个小鬼,跟在叶予卿身边的时候简直跟小鸭子跟着母鸭子似的,可是一见到他,连话多的月儿都开始闭口不言了,这感觉,简直像是自己各方面多输给了面前这个男人似的,让他怒火中烧,又没地方发泄,只能硬憋着,他怀疑再这么下去,他恐怕要憋出内伤了。
他没有搭理叶予卿的挑衅,闷头将手中的茶盏一口喝干,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燕子在一旁乖巧得看着,医馆今天已经关门,天已经黑了,叶予卿是晚饭后过来的,可不想,他刚坐下,那边,尉迟安后脚又跟进来了,这两个人真是有趣,有些事情总是出奇的一致,却谁都不肯承认彼此之间的相似点,见了面就跟仇人见面似的,横眉冷对。
“王爷,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听说你那在王府中的王妃可是天天记挂着你呢!”
既然没办法让他自己低头,尉迟安只能放大招了,可是当他感觉到背后不远处叶予怀稍稍停滞的呼吸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是这时候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只能将叶予卿先灭了才有可能继续追求叶予怀的芳心。
显然,叶予卿也没有意识到他会突然当着叶予怀的面提到萧筱然,虽然一瞬间有点不知所措,但是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对他们来说,萧筱然一直存在,只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而一味逃避着,他现在已经明白了,与其逃避,不如正视她,迟早有一天,他们再提到这个人的时候谁都不会觉得意外或者诧异,那不过是这茫茫人海中最普通的一个人罢了。
“太子说笑了,我早就不是什么王爷,如果要说的话,尉迟太子不回宫帮着你父王料理国事,难道想在这漠国的都城跟我一样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匹夫?”
被踩了尾巴的叶予卿也开始说狠话了,这话中的挑衅意味浓厚,尉迟安知道他无非是说自己为了叶予怀连王爷都不要当了,他一个太子,难道真要为了她连太子跟江山都不要了?
一时语塞,谁都没有开口,叶予卿知道这一回合是他赢了,心中窃喜,侧头却发现叶予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正若有所思得盯着他看,见他转头看她,与匆忙将眼神转了过去,倒像是被现场抓包了的窃贼,十分不自然。
叶予卿心中的喜悦更甚,他知道叶予怀对自己的感情始终都在,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了,不过是因为他们分别之后刚见面,凡事需要一个过程而已,没事,他能等,真要她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不管是几年,还是几十年,他都愿意等下去。
夜色渐渐深了,两个孩子开始安静下来,燕子知道他们是累了,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睡了,可是这两尊菩萨却还一点意识都没有得继续坐在那里比赛谁更厉害一些,这让燕子都已经快听不下去了,亏得叶予怀还能坐在另一边安心看着医书。
燕子有时候真是挺佩服她的,这两人今天难道要睡在这里?她倒是不介意有两个男人看家,但是这两人也未免太兴师动众了,一个王爷,一个太子,聚在这小小的医馆里,心中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算了,她不管了,这件事八成跟她也没什么直接关系,她希望叶予怀能够想清楚,只要叶予怀开心,她这个做妹妹,就也觉得开心了。
“姐姐,我抱他们去睡了。”
叶予怀轻轻点了点头,月儿跟星儿已经困得不行,小眼皮就差打架了,听说燕子要抱他们去睡,差点就欢呼得跳起来,燕子这么小小的个子,竟然十分利索得同时抱起两个孩子就往楼上走去,医馆里面是个小小的院子,楼上是他们四个人的房间,月儿、星儿跟叶予怀住一间,而外间则是燕子的房间,其他的都堆放着他妈恩的药材,以及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叶予卿心中突然一阵酸楚,燕子不过是个姑姑,就这么辛苦,一下子抱起两个孩子竟然一点都不含糊,可想而知,叶予怀这个当娘的,这两年是怎么一路辛苦走过来的,心里对她的愧疚便更多了几分,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跟她深情表白一番,但是他很快就忍住了,因为现在还有个不合时宜的家伙在。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心酸而一瞬间不知该说点什么的叶予卿只能轻声咳嗽了两声表示自己的尴尬,而后便一直沉默着。
当孩子们都走了,医馆楼下只剩下他们三人的时候,空气似乎都有点尴尬,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啊!”
三人同时反应过来,那是燕子的声音,她刚才抱着两个孩子上了楼,这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予怀匆忙放下笔,拎开桌子就往楼上方向冲去,可是她速度太慢,当叶予卿掠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才刚走到门口,叶予怀忍不住有些懊恼,早知道以前就应该缠着他让他教自己轻功了,可是这脑子又顿时因为这想法而有些不知所措,明明还没有决定好要原谅他,可是脑子不由自主得就想到了这些事情。
叶予卿不知是否感应到什么,才刚走开一步,又迅速回身,在叶予怀满脸震惊中一个横抱将她直接抱上了楼,她只觉得而自己腿弯处一软,人已经稳稳得落在了叶予卿的怀中,而身后的尉迟安,似乎刚才也正打算如此,被叶予卿捷足先登脸上正一脸火爆。
“怎么了?”
燕子抱着两个惊魂未定的孩子,星儿已经被吓懵了,而月儿似乎已经反应过来,拉着燕子的手却微微有些发抖。
“有人,刚才有人在屋里。”
燕子的声音是抖的,叶予怀窝在叶予卿怀中忘了起身,一颗心怦怦直跳,简直就要跳出心脏,她真是没想到,自己这一家小小的医馆,也才开了不过两年时间而已,竟然被贼惦记上了,想想自己平日做人也一直很好,街坊四邻们都把她当成朋友。
“往哪里去了?”
叶予卿抱着叶予怀的手也没有打算将她放下来,他其实很享受这感觉,并且恨不得能够享受更久一些。
燕子指着那飞身而出的影子消失的方向:
“那边。”
二楼两条人影不约而同纵身而出,只是叶予卿轻功了得,尉迟安终究慢了一步,就因为这一步,却被叶予卿喝住了:
“你留在这里保护孩子!”
声音才刚落地,人已经抱着叶予怀消失在夜色中。
尉迟安真是要多不爽有多不爽,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个孩子是叶予怀的孩子的话,他才不会就这样乖乖留在这里,那盗贼要是去而复返,而他们没有人在这里的话确实不行,他们两个男人必须有一个留下来,可就是因为他慢了一步,那个留下来的人就是自己!
人生很多时候都会因为这一步而发生改变,譬如幼年时的尉迟安,在胡同口遇到了叶予怀,可是他那时候不知道,在叶予怀的生命中,叶予卿早就已经到了,而他,虽然只是慢了一步,却在之后的这么多年里因为这样而受了不少伤害。
燕子十分感激的看着尉迟安,尉迟安知道也只能这样了,罢了罢了,他们是叶予怀的孩子,跟她一样重要,他就留下来照顾他们吧。
尉迟安跟燕子两人抱着两个孩子进了屋,燕子在里屋照顾两个孩子入睡,而尉迟安则一人闷头坐在外间,一脸怒气,却因为不知该如何发作而憋着,他觉得今天真是点背到家了,回去一定好好看看黄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