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随着时间的缓慢前行,在白氏国际的日子对于林若华来说变得没有一开始那么难熬,人只要一旦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心中不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对于某些公平不公平的对待,总会容易接受很多。
在这里,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更别说朋友知己,林若华独善其身得过着再寻常不过的日子送走了第一个在白氏国际的六月。
周日,孙容一个人乘上前往白氏国际的公交车,自从白雨柔变得阴晴不定之后,她的加班似乎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上周如此,这周亦如此,昨天周六如此,今天周日亦如此,原本想跟林若华好好逛会儿街,可当得知要加班的时候一切又瞬间成了泡影,她都已经算不清楚这是第几次这样被突然打断原本好端端的周末计划了。
孙容安慰着自己,不说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单单是她那令人动容的生世,自己就不应该有半句怨言,况且,无论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亲生妹妹,而她对此一无所知,虽然明知道即使她知晓了也未必会与自己相认,可那层血脉里的血缘关系,促使她不能对此说一个不字,加班就加班吧,逛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下周继续也是一样。
叹口气,踏上上升的电梯。
她只知道白雨柔是自己妹妹,只知道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加班的周日,可是人心哪里是这么简单,有时候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女人,是相当可怕的存在,譬如此刻的白雨柔,正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阴谋,而孙容恰巧是她整个计划中最碍眼的绊脚石,想要踢开这颗石头不让她挡路,那只能让她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继续加班了。
林若华送走加班的孙容,一个人百无聊赖得在家里洗衣服,好好的计划被突然而来的加班破坏了,不过好在,她并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听孙容说,白雨柔最近像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直这么阴晴不定得对待下属,整个财务部都跟放了颗定时炸弹似的,深怕一个不小心踢到了那根导火线,砰得一下,搞不好整个部门都得完蛋。
今天终于有空将被套重新拆洗一遍,想刚到白氏国际的时候,春天才刚刚开始,可一眨眼功夫已经是盛夏时节,厚重的冬装换成了轻盈的春装,现在整天都是飘逸的裙子了,林若华望着晒好的床单心里五味杂成,这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收获了不少东西,虽说在友情方面一直有所缺失,好歹有白雨泽相伴在身边,也是个不小的成就吧。
她今天穿着粉色的短裙,站在阳台上望着外面的世界,仿佛夏日灿烂的阳光里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忽而,蝴蝶听到房内的手机声响,又旋即一阵风似地飞走了。
“秦言?”
上周远山回来之后,与秦言再没有联系过,当时直觉两个人都各有心事,欲言又止,今天也不知道他突然找自己有什么事情,掐指一算,难道是生日快到了,需要提前庆祝吗?
“若华,你没事吧?”
林若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疑惑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嘴上却说着:
“没事没事,周末在家洗衣服呢,你怎么了?”
秦言似乎是松了口气,好在没事,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呢:
“没事就好,上次远山的事情我听说了,所以想问问你今天空不空,我带了东西,不如一起在家吃暖锅啊,你,我,还有孙容,如何?”
“暖锅?大夏天吃暖锅?”
真是兴致高昂,她们这小屋,连个空调都没有,这种天气吃暖锅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是啊,好不容易我不用加班,最近手上的事情也七七八八了,夏天吃暖锅才有酣畅淋漓的感觉啊,孙容在家吧?我东西都买好了呢!”
“容儿在加班,不过晚上应该会回来,既然东西都准备好了,那你来吧,我先收拾收拾。”
林若华虽然心中疑问,面上却并不好问,想想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总是被拖出去吃饭聚餐,这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情,况且,她跟秦言跟亲兄妹似的,他来串个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于是欣然答应,却一点不知这秦言的突然到访是因为别人有意无意的诉说,得知受了委屈的林若华一个人闷在家里不出门,这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而远远得跟在秦言身后那几个人,面上看不出表情,甚至连长相都看不真切,手中吧嗒吧嗒打着字告诉电话另一边:
“一切OK,顺利进行。”
才刚开始而已。
没过多久,秦言敲响了林若华的家门,两个人在门口寒暄过几句,林若华让开一条道让秦言进来,这一切都那么自然,仿佛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再次见面虽然免不了世俗客套几句,却很快便会回忆起曾经共同走过的时光,于是,还是跟以前一样,一个在厨房整理整理东西,一个打扫屋子好让原本就有些拥挤的地方腾出一片空间。
“若华,孙容怎么最近老加班啊?我上次打她电话也说在加班。”
秦言帮着择菜,看着手表也快四点了,周末加班怎么搞的跟平时上班似的,到现在还不回来,白氏国际的财务部整天都在忙些什么啊,一天到晚有那么多报表要看?有那么多数据要核对?
“我也问过,她只说是事情多,却并没有具体说明,每天大老晚回家我都不忍心烦她。”
汤已经炖得差不多了,接上电源,一会儿便可以吃了,屋子里没有空调,她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如果不是秦言难得说要来聚一聚,她才不想这么大热天的在家里吃这种东西,一会儿估计能烫掉一层皮。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却不想孙容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容儿,秦言在家等你回来吃暖锅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若华二话不说先介绍下家里的情况,她可是盼望着孙容赶紧回来,跟秦言这么独处不免有些尴尬,尤其是心理总隐隐担心要是白雨泽知道了指不定会吃醋吃成什么样子呢!上次花浩然不过跟自己散了会儿步就把自己赶了出来,这要是被他知道跟秦言两个人独处一室吃暖锅,估计能把整个家都拆了吧。
“我打电话就是跟你说这事儿呢,我们头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在办公室发火呢,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刻意压低的声音,深怕被白雨柔在小办公室里听了去,整个财务部的人都胆战心惊,要知道,这在以往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虽说加班已经是家常便饭,可是这么随意发火也并不常见,何况今天还是周日,难得的周末,又这么泡了汤,没有人不气愤的,可是再气愤也不能怎样,除非你不想在白氏待下去了。
“不会吧,怎么这样啊……”
林若华感受到孙容的压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周末加班还要加到晚上?太不可思议了吧!
“你们先吃吧,今天回不回得来还不一定。”
孙容不误可惜,对她来说这是难得的机会,放秦言跟林若华独处更是让她不放心,除了林若华,全世界都知道并且深信秦言对她的感情,可是眼下,她望了望紧紧关着的办公室门,想要从这里逃出去也是不可能,叹了口气,谁让她是妹妹呢,就算这里所有人都背叛她走了,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继续加班,一个周末而已,一顿暖锅而已,下次还有机会的。
如此安慰着自己,孙容挂了电话继续投入没日没夜的工作中,她从来没有想过,财务部最近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事情,简直就是要将整个部门拆散啊!
“她回不来了,我们先吃吧,说不知道到几点呢!”
林若华放下手机摊了摊手,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总这么加班,是铁人也会受不了吧,心里下定决心,今天晚上做好吃的宵夜等她回来。
两个人对面对坐着,桌子有些小,东西摆了满满当当一桌,时间仿佛回到了大学的时候,林若华刚进入学生会那会儿,虽然各方面都不错,认识的人却没有几个,那时候,每次都是秦言拉着她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联系,聚会,时间一长,每次秦言一出现便有人询问,为什么林若华没有来,他们似乎成了公众眼里最模范的一对。
只有林若华清楚,他们不过是惺惺相惜,互相当成知己而已,以前没有想过大学四年会给自己留下什么,那时候还很单纯得相信即使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可是,才毕业区区一个月而已,她已经意识到,所剩下的,只有一个孙容,以及一个秦言,这两个朋友而已,其他人,眼里恐怕只有“白雨泽女友”这五个字吧,看到的再也不是她林若华,而是白雨泽的一个依附品。
想想真是可悲。
林若华给自己倒了杯啤酒,难得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难得还有两个知己:
“秦言,来,为我们友谊地久天长干杯!”
秦言笑着举起杯,为了什么都没有关系,爱情也好,友情也好,只要能看到她生活得开心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喝着喝着,想起了很多过去的故事,开始飘飘然,连秦言都跟着晕乎乎的:
“怎么今天这酒,感觉不太一样啊,我酒量该没这么差才对吧。”
“哈哈哈,酒不醉人人自醉啊秦言,继续!”
林若华却兴致正高,这是难得的小聚,她一度以为自己的生活被打乱得彻底,自从进入白氏国际以后,一切都偏离了原本该有的轨道,也只有跟孙容,跟秦言在一起,像这样聊着未来,谈着过去的时候,她才会觉得其实一切都没有那么糟糕,还都是以前的模样。
终于,两个人越喝越高,甚至开始手舞足蹈起来,门外的几个人,等得满脸心焦,看不出来啊,一个文弱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酒量还不错,原本怕影响了口感下的药不多,现在真有些后悔下轻了,在门外吹了那么久的夜风才等到屋子终于归于一片平静。
有人轻轻撬开了门,轻轻推开,虽然比预计的稍微复杂了些,但是两人都已经瘫在桌上不省人事:
“走了,开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