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拓跋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自然知道洛华衣的心思,他早就打听到了,那日洛华衣答应自己邀约的时候还派人去了一趟端王府,这其中的牵连他自是明白的。
只不过今日她的算盘要落空了,今个儿她心心念念的人怕是没那个机会来了,而他备的局也在此一举,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如今八月初,已是夏末,天气虽不算炎热但也凉快不到哪里去,不过今个儿的天气却分外凉爽,让人找不到一丝借口托辞不去。
坐在马车上的洛华衣神色平静,但是心内早就乱成一团了,烦躁的掀开帘子却看到这马车行走的方向有些不对,心下大惊,面上却好似不经意问道“不知太子这是想要去哪儿?”
“城内这些日子逛得差不多,孤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玩的,倒是听说在郊外不远处好似有一座国安寺庙签很出名,孤到想要去看看。”
洛华衣勉强笑道:“没想到太子对于这算命的看似很感兴趣。”
闻言,拓跋临若有所思的看着洛华衣,缓缓才道:“孤以前倒不信这些,但是自从遇到华衣,倒是觉得这命运还真是有些奥妙呢。”
“呵呵”对此洛华衣笑了笑,并未言语,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听雨伺候在身侧,不发一言,那双眸子却始终注意这四周的动静,她早就看出这犬戎太子对自家小姐有意。
今天这一行怕是有些不安全,只是她没想到这一行惊险出乎想象。
才刚走出城门,却没想到竟然遇到劫匪了,这次洛华衣到没有惊慌,面上带笑略带自嘲道“没想到我来着国安寺两次,两次都遇上劫匪?看来我与这国安寺还真反冲呢!”
拓跋临闻言星眸微闪,直直的望着洛华衣,她莫不是知道些什么,想要从她眼中看出些来,却没想到那双杏眸微转坦然自若。
“小姐”听风略带担忧的唤道。
拍了拍听风的手以示安慰,洛华衣笑着道“这不是还有太子么?你瞎担心什么?”
“没想到华衣竟然如此相信孤,孤甚是感动。”
洛华衣嘴角抽了抽并未反驳,反正不关怎么样,她相信凭拓跋临的身份身边肯定有暗卫,再退一万步不说,光看议和宴那晚他拉弓射箭的姿势想必武功不低,所以总体而言,有拓跋临在,她还担心什么?担心有用么?
见她不说话,拓跋临只当默认了,心中开怀不已当即朗声道“华衣放心,这些宵小孤还不放在眼里。”说罢便掀开车帘,示意她望去。
入眼倒地的几乎有十几人,此时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全都被放倒在地,一点声响都无,见状洛华衣心下颤了颤。
“走吧!”放下帘子拓跋临吩咐继续前行,看了看对面女子脸色有些不太好眉头不禁微蹙起来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发觉担忧的语气道:“你可是被吓到了,哪里不舒服?”
“无事”她并不是害怕,而是心中惊慌,看到他无需出手都能不费丝毫动静就处理了那一些人,那自己能逃脱么?
“真的没事?”拓跋临有些不相信再次问道。
唇角勉强勾起一抹笑道:“我只是有些累了而已,并无大碍。”
这一次拓跋临到没在说什么,他看得出她有事瞒着自己,只是他不在意,过了今日她就是自己的了,即使御锦来了也没用。
听雨拿起帕子为洛华衣拭了拭汗,心中担忧不已,刚才那一幕没让自己安心反而衍渗出一丝不安,不过想起自己的举动心安了不少,希望端王他们能看得到。
帕子的香气渐渐飘散,拓跋临自然闻到了,只不过没有多想,这些闺阁中的女子都喜欢香味。
大约行驶了两刻钟,马车才到了安国寺山下,看着这长达将近一千层台阶弯曲的道路,拓跋临眉头蹙了蹙“把马车抬上去”
“慢着”洛华衣边说边下了马车,面上含笑道:“这拜佛求签就要心诚,索性天色还早,我们就走上去吧!”
“这么长台阶,你能受得了?”看着她那娇小的身子,拓跋临有些迟疑道。
“出来游玩就是要多走走,这一路都坐着轿子着实有些闷,太子放心,臣女肯定受得了。”说罢便转身,提着裙摆向前走去。
见她意已决,拓跋临也不好多劝,这上千台阶对于他还真算不了什么,之所以提议坐着马车也是为她着想,如今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步一台阶,心诚则灵,一路上洛华衣心头一直默念着,希望马上见到御锦,可是眼见快要走到头了,却依然不见他的身影。
这一次她是真的有些失望,不是对御锦的失望,而是对希望落空,踏入这国安寺,她的心就有些不安。
说实话,她对这国安寺还真没什么好感,每次来的原因都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再说上一次在国安寺的经历让她记忆犹新,不过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国安寺外围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向门前堆积的砖瓦,便知道那后院厢房怕是还没修好呢?
“在看什么?”
看的出神,闻言才恍然回过神笑着道“没看什么,走吧去上香,你不是早就想要看看这庙签么,不如去算一算”
洛华衣本是随口一提,却没洗昂道拓跋临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我们两个一起算一算。”
她很想说她不想算,但是没却被拓跋临直接拉着离开,待她挣脱开来,早已走到佛前,拓跋临手中拿着签灌,已经跪了下来。
看了看他的样子,转念一想来都来了算一算自己也不吃亏,片刻便拿过一旁的签罐,跪了下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白发掩面送家贵。”拓跋临看着手中的签,面色有些不好看,转头看向身侧的人。
小姑娘面若桃花,此时安静的闭着眼睛有种说不出的柔美,睫毛一颤一颤的骚动着自己的心,那眼镜好似快要睁开了一般,他猛然转过了头,若无其事的看着自己的签,无人知道他的心跳的有多快。
洛华衣拿着签,面上有些疑惑,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她求得是安慰,怎的有些莫名的。
见她如此,拓跋临不由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还是先去解签再说吧!”
走出大门,听风在外面候着,见自家脸色有些不对劲,识趣的未曾多问,领着她们到庙祝那里解签。
庙祝接过洛华衣的签,面色有些诧异,顿了顿问道“姑娘这是为谁所求?”
“为一个很重要的人。”洛华衣本想说未婚夫,但想了想还是未曾言明是谁。
“这签卦乃为乾卦,所求之人命运没有定数,也就是安危不定,一切只能顺其自然”
没有定数,洛华衣心重重的坠落,怎么可能,稳了稳心神继续问道:“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命数。”
“姑娘所谓福祸相依,算不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庙祝无奈解释道,只是无人知道这卦象还显示了一些,但是因太过震惊他不敢说出来。
洛华衣身子微微有些晃荡,索性一旁听风及时扶住“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洛华衣猛然回过神,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不经意看到一旁拓跋临扫来疑惑又夹杂着担忧的神色,她这是因为过于担忧而乱了手脚么?一旦牵扯到他,她根本冷静不下来。
“这里太闷热了,我过去松松气,公子请自便。”说罢便示意听雨搀扶着她离去。
看着她那明显掩饰的神色,拓跋临面色微凝,暂时把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取出怀中的签卦递给了庙祝。
庙祝看了一眼签文,心头匪夷所思,今个儿还真奇了一连两个都是百年难遇的签卦,半晌才平复好心情问道“不知公子求的是什么?”
拓跋临淡淡道:“权位。”
“依卦象所示公子将来地位尊贵,只是煞气太重,若不控制怕是会造成血流成河,反噬到自己。”
拓跋临星眸微眯,听这庙祝所言也不算空穴来风,只是他还是不相信这卦象,于是扫了一眼庙祝淡淡道“这卦象所显示的,你可知道怎么做。”
“小的肯定闭口不言,还望公子放心。”
反正他也不甚在意,不想传出去也只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双眸凌厉的扫了一眼庙祝便转身离去了。
被惊吓的庙祝许久才松了一口气,嘴上不停嘀喃道:“怪了,怪了”这卦象简直太怪了,不光是那个女子的卦象有些莫名,这位公子的卦象更让人震惊。
“小姐,可有何不舒服?”
“无事,我只是胸口有些闷而已。”洛华衣捂着胸口神色难看之极,突然感觉呼吸有些不畅快。
看她这个样子,听雨着实吓了一跳“小姐你若是不舒服,我们去到前面的凉亭做一下吧!”
没有反驳,此时她只感觉这里的气味有些不对劲,只想离开这里便任由着听风搀扶着离去。
主仆二人离开之后,不过须臾拓跋临便出现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并不急着追上去,站在树底下,刺眼的阳光一闪一闪遮挡住他此时的面容,看不出是何表情。
“一切都按计划行事。”
话音落只闻树枝动了动,便再无动静。
不远处的凉亭内,听风搀扶着洛华衣坐下,询问道:“小姐你渴不渴,奴婢去前面去要点水?”
“恩”洛华衣此时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根本没有听清听风在说些什么,见她答应了,听风便转身离去了。
片刻一阵琴声缓缓传来,洛华衣神色有些迷茫,听着这琴音她好似想到什么,眼露悲伤,杏眸凝满了水雾。
“不要,不要,”好似遇到什么惊恐的事情。
“锦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朱唇嘀喃,一直吐露着内心最深愧疚,她仿佛看到前世的一切了。
此时她好似飘荡在九天之外,她看到御锦心疾突发,三天三夜才醒来,看着他醒来,神色悲戚追问着自己的下落。
下一刻画面一转,只见他站在护城河上,双手颤抖着抱着那早已泛白的尸体,那一刻他脸上漠然毫无表情,她突然有些害怕担忧。
只见风吹起,那墨发存存成银丝,一瞬白头他却没有丝毫发觉。
对不起,对不起,锦哥哥对不起,无尽的悔蔓延全身,她不值得他这样对她,她是个自私贪慕虚荣的女人,不值得。
她没有力气看下去,她怕再看去会承受不住。
“衣儿,你放心,我会很快下去陪你的”他怀抱着腐烂的尸体,在那尸体耳边轻声呢喃,她却感觉仿佛是他在耳边说话。
她看见,太子想要造反,洛华裳径直毒死了太子,最后以错嫁太子妃的身份嫁给了四皇子为侧妃,最终四皇子登基的那天,洛华裳被钦赐了三尺白绫,最后自尽在四皇子身边。
即将快要得到最终却失去了,洛华裳怕是连死都死不瞑目。
最终四皇子登基暴虐无道,二皇子带兵讨伐,宫门被迫之日四皇子死于甘泉宫内。
城门之上,他红衣漂浮血染江山。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操纵,他没有让害她的人死的那么痛苦,而是慢慢的折磨他们。让她们生不如死,甚至连死都不能瞑目。
护城河岸上“呵呵,华衣,你看到了么,我用整个大盛王朝为你陪葬,你觉得开心么?”薄唇轻启,那双桃花眼紧眯着。
红衣飘扬,一瞬间投入湖底。“不要,锦哥哥不要,不要”她撕心裂肺的呼喊,却始终唤不回他。
水中的他好似听到呼唤了,转过身来,妖孽俊雅的般的容颜一如当初,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这是他自从她死后唯一露出的笑,是因为他以为马上就要看到她了么?
“不要,呜呜呜”心痛的无法呼吸,好似马上就要窒息了一般,她想抓却始终抓不住她的衣袖。
当画面一转她才知所说的用大盛王朝陪葬说的是什么意思?二皇子登基后身体日况愈下,最终被诊断终生无嗣。而此时这消息传了出去,整个天下都沸腾了。
二皇子求子心切做出许多天怒人怨之事,征集童子童男祭天,劳命伤财建立阿房宫,里面收进天下美女,荒淫无道。
各地揭竿起义诛罚昏君,各国也纷纷攻打,大盛王朝可谓是内忧外患,这场仗打了大约十年,最终二皇子死于阿房宫内,犬戎最终登基为皇。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是她为什么还在这里呢?好似遗忘了什么似的,就快要迷失了一般。
一间古朴典雅的院落内,拓跋临一袭黑衣锦服立于床前,看着这个昏迷已经一天的女子,眉头皱的就好似能够夹死蚊子一般。
“这是问什么,她究竟何时才能醒?”
“梦魇,之所以叫梦魇,就是如梦萦绕在人心的最深处就如魇一般挥之不去,她之所以醒不过来则是陷入自己的梦境里,内心执着太重,若是三天之内醒不过来,这辈子也只能留在梦里。”
“你说的什么意思,不是只让她忘记一切就好了,怎么会陷入梦魇呢?莫子都你必须给孤一个解释?”
莫子都毫不在意拓跋临的态度,似笑非笑道:“我不是已经解释了?”
“还有什么解法么?”
“梦魇无解。”顿了顿饶有兴致的看着拓跋临淡淡道:“你不是只是想用她对付端王么,反正她醒不醒对你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拓跋临闻言,脸色微微一僵,瞬间愣在原地,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晦暗莫名,直接撂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去,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莫子都收回了眼神,目光移向床上那个昏迷的人,眉头紧紧蹙了蹙,这人的脉象还真诡异?若是常人陷入了梦魇内即使心内执着再重最起码一天就醒来,然后一切都如新生儿一般失去所有的记忆。
而这位锦华郡主还真是奇怪,这都快两天了连醒来的迹象都没,但是脉象却平稳异常,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让他奇怪的还在后面呢?
按理说锦华郡主失踪了,端王肯定会采取手段的,而皇上也不会任凭发展,但是事情却非常反常,京都一片平静。
“小姐,可是要用膳?”
“不用”熟悉的声音传来,一点都听不出异常。
只是听雨脸色闪了闪,最终还是未曾多说什么,若是以前她肯定会劝,只是现在么?目光看向紧闭的房门,神色复杂莫名。
听风站在一旁看到听雨的样子,心下有些狐疑,但是也不敢多问,听雨昨个就提醒自己这些日子遇到什么不解的事情一切都不要多问,只需要一如既往就好。等以后她会慢慢给她解释的。
殿内,一个粉衣身影落座化妆镜前,熟悉的面容一模一样的容颜,但是仔细看去眉眼中却多了一丝柔媚。
“看起来,还真的挺美的?我若是要是女的肯定会爱上你的。”素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欣赏这绝美的容颜。
铜镜内照射出来这容颜竟与洛华衣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