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既然陆国公这边没有什么异议,那么公主这边,朕就全权替她作主便是!”都说长兄为父,而且他这个长兄,还是这大辽国的皇帝,他当然有权,也有理由可以替这个亲妹妹作主她的亲事。
就这样,耶律宫雪的亲事,被定了下来。
而此时,耶律宫雪一个人还在自己的寝殿中郁郁寡欢,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终身大事,已经被她的这位皇帝哥哥擅自定下来,更加不知道她的皇帝哥哥指给她的驸马是陆国公之子。
恐怕等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切早已经成了定局。
慕容雨馨和珠儿这边,在莫城的一路帮助之下,有惊无险,总算是安全地到达了忻城。
忻城的市集,远远没有皇城里的集市热闹,也没有皇城里的集市那么宽敞,这里是大辽的边境,长年居住在此的百姓,日子过得并不富足。
莫城先将马车驾到了一家酒楼,这家酒楼是整个忻城生意最好的酒楼,当然,整个忻城的集市,其实也就只有那么两三家酒楼而已,而这家酒楼只不过恰巧菜式多一种,然后服务相对也更热心一点,因此生意就很红火,来往的兵客络绎不绝,人满为患。
莫城他们一行三人进去的时候,楼下的大堂里也就只剩下了靠近角落里的最后一张位置。
一路风尘仆仆,慕容雨馨和珠儿都几乎没有怎么能好好地坐下来吃一顿饱饭好饭,千赶万赶,终于好不容易终于赶到了忻城。
这是她第一次来忻城,因为忻城里有他,所以,她从进城的时候开始起,不由得便多看了这个小城镇几眼。
“哎,累死了,终于到忻城了!来,咱们现在需要先好好地吃一顿”莫城也跟着她们过了一段艰苦的日子。
“莫城,这一路上真是谢谢你,多亏有你,要不然我和珠儿还不能够顺利地来到忻城,依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只怕半路上,都已经遭了那些人的黑手!”慕容雨馨这回对莫城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真诚的谢意。
“说来紫衣也要好好谢谢莫城你呢。”珠儿也跟着感谢。
莫城受不了,连连摆手道,“别,别这样,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样,哎,说实话吧,是凌宵让我进宫专程救你的,当然,我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所以才答应一路护送你们到忻城,因此,其实你们不必言谢!”
珠儿接着又问道,“莫城,我们已经顺利地到了忻城,接下来只要顺利地找到王爷他们,我和王妃就彻底安全了,你要回玉宵宫吗?”
莫城耸耸肩,无所谓地道,“现在我也还不知道,也许在回玉宵宫之前,我得去另外一些地方办一些私事。”
“那尊主他现在人呢?”珠儿比较好奇。
“谁知道呢,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习惯了,神秘莫测,连我都不知道他这会儿人在哪里,在干什么。”莫城无奈地耸肩,他的确是真的不知道。
想起即将到来的分别,慕容雨馨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毕竟他们三个人在一起,这一路惊险地走过来,也算是共过患难的生死之交。
但是,这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莫城也有他自己的生活。
而她,也即将与那个人在这里再度重逢。
这顿饭菜,都是莫城点的,可谓十分丰盛,当然,这里的菜品,与皇城的大酒楼相比起来,自然是无比比拟的,无论是菜色卖相,还是种类花样,但在这当地,已经算是极好的待遇。
莫城虽然偶尔有些挑剔,但是,这一路风尘仆仆,甚至找不到暂住点的时候,在外面风餐露宿,也不是没有。
当然,莫城还为自己叫了一壶酒。到了忻城之后,他就无事一身轻,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也不用有什么顾虑。
此时,四周传来一些议论的声音。
慕容雨馨本来并不是一个喜欢听八卦和是非的人,但是,没办法,这个八卦里面的男主角,如果是耶律逸尘的话,那么,她就有大大的兴致。
“你们听说没?咱们忻城这两天来了不少的兵马,现在连城门都开始戒严了呢,你们说,这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动静啊?”开头议论的是一位酒客。
“这个我知道,我有内幕,听说来的不止是精兵良马,这主帅,还是咱们大辽国赫赫有名的战神呢,我也在琢磨着,这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的话,朝廷怎么连咱们大辽的战神都派过来了?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哎,我就怕打仗啊,这一打起仗来,谁还顾得上咱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我们种好的庄稼,我们栽种的树苗,甚至还有我们好不容易建造起来的美好家园,战火一起,这些都有可能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咱们边境的老百姓苦啊,哪个愿意打仗?”
这人起了个头,接下来就有不少附和的。
“没错,打一次仗,咱们至少要穷三年,谁也不愿意打仗,打来打去的,有什么意思?朝廷什么时候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和处境?我祖祖辈辈都在这儿生活,这一打起仗来,还不都得跟着逃难?这大人还好说,有手有脚的,可以自己背着包袱,可是,我家里还有年迈的老母亲,下面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娃儿,这拖儿带口的,怎么迁移?”
“兴许也不一定就是打仗呢,指不定朝廷是派这位王爷作主帅过来替我们守城呢,这对面可就是渝州,那可是大宋的边境,听说渝州城内,也早已经驻扎了一些精兵将士,若是我们大辽也不好好加强边境防范的话,早晚也会对面对偷袭的!”
“要不什么时候,咱们多召集几个人,一起去找城主问问?”
那些酒客你一言我一语,个个议论纷纷,但言语间,无不透露着一个期盼和愿望。
那就是,他们并不希望杀伐,更不喜欢战乱。
打仗什么的,他们很讨厌。
他们更希望和平,希望可以自力更生,发展和壮大他们自己。
慕容雨馨顿时没了一点胃口,来到忻城之后,她就必须面对最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劝说耶律逸尘打消对大宋出兵的念头。可是,她也知道,这并不容易。
“是啊,真不知道他们当权者这样喜欢打打杀杀的,究竟有个什么意思?每一次的战乱起,苦的都是那些需要冲锋陷针的将士,还有那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连莫城现在也跟着感叹。
珠儿看了看莫城,又看了几眼脸色不太好的慕容雨馨,最终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本来她也很赞同莫城的话,虽然她不懂这些朝政之事,但是,就她个人而言,她自然也不希望战乱发生,不喜欢成天打打杀杀的,能够和平,谁不希望和平共处呢?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莫城大大方方地先站起来,叫来了小二把这账给先结了。
“走吧,我送你们去军营那边去,所谓送佛送到西,我既然一路都已经把你俩送到忻城了,自然要送到军营里面去,我才能放心地离开!”
在酒楼里,他们已经找这里的店小二事先打听过,耶律逸尘所在的军营,离他们这酒楼并不太远,因为整个忻城,其实都算并不大。
军营驻地很容易就找到了,珠儿自告奋勇地先跑过去打听。
莫城和慕容雨馨相对而站,慕容雨馨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莫城,如果宋辽之战,真的不可避免的话,那么,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劝住凌宵,让他到时候不要插手我的事!”
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宋辽之战,无可避免,而她作为大宋送来和亲的公主,那么势必会第一个受到大辽这边的‘枪打出头鸟’。
事情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自己怎样,她已经无所谓,从走上和亲的那条道路起,就注定,她这一生,并不是平顺的一生。
“你能有什么事?”莫城先前并没有深想,随后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慕容雨馨来自大宋这一事实,这才终于明白慕容雨馨的担忧。
“也许所有的事情,并不会发展到那么恶劣的地步!馨儿,你别成天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退一万步讲,事情如果真的到了那个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想,也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解决的。至于凌宵,他不可能不管你,就凭你和他的交情,还有你们曾经那一段美好的过往,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他若是真的不管的话,那么,他就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男儿,至少,我莫城是这么认为的!”莫城并不能认同慕容雨馨过份的悲观。
“不,你们都不要插手进来,这本来只是宋辽两国之间的事,如果你们到时候也插手进来的话,只怕我会牵连你们的,还会连累整个玉宵宫,这绝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莫城,你一定要答应我,替我劝住凌宵,好吗?就当是我在这里先求你了!”慕容雨馨恳求道。
莫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反驳的话,但终究是不舍心,最后无奈地点头。
“行,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劝他,但是能不能劝得住,我真的无法在这里向你保证!”凌宵那个人性子,他莫城再了解不过,只要是那个人认定了的事,其他人根本没有谁可以改变他的主意,包括莫城自己也不一定能劝得动凌宵。
所以这样的保证,他不能给慕容雨馨。
他向来是那种应诺了别人,就一定会做到的人。若是明知无法完成,便会事先和人家先讲清楚。
“ 我知道,你和他关系一向最好,除了你之外,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托付谁,所以无论如何,到时候请一定要帮我好好劝劝他!我不想你们也插手进去,不然的话,整个玉宵宫就会被全部牵连进去,那绝不是我想看见的结果,我是大宋来和亲的公主,宋辽一旦开战,那么大辽自然不会放过我,关于这一点,我早已经清楚。他们怎么对我,我也不会怪他们,因为谁叫我的身份是这样的特殊和敏感呢,如果换成了我是大辽的皇上,我也会不安的,留这样一个人,在自己的国土上,还有自己的王弟结成了夫妻,任谁都会看着不顺眼吧!”慕容雨馨咬牙说道。
珠儿却听不下去,“王妃,您先别这么自暴自弃!也许不一定真的会打仗呢?还有,就算真打起仗的话,不是还有王爷吗?王爷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不管你呢?”
她拼命地摇头,“不,我也不希望他为难,更不希望他为了我,为了我这个大宋来和亲的公主,和他的皇兄,还有整个大辽为敌!他是大辽赫赫有名的战神,他也有他自己要坚守的立场!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他的!”
他能给她的,其实已经很多很多。
在气氛沉闷之时,珠儿眼尖,指着一个正从军营里走出来的领军大声嚷道,“王妃, 您看,那个不是卫溪么?卫溪他出来了!”
慕容雨馨暂时将这些烦恼全都丢光光,顺着珠儿手指所指向的方向看过去,来的那个人,可不正是卫溪么?
“卫溪一定是王爷叫他出来接咱们的,王妃,你说对不对?”珠儿这个时候,高兴得恨不得跳起来。
与此同时,卫溪也已经看见了她们,正小跑着往她们这边过来。
慕容雨馨正想要和莫城说话,一转头,却发现自己的身边,早已经空荡荡的,莫城的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莫城走了!走的时候,就这样静悄悄的,没有一声招呼,甚至没有一句临别交待。
若一阵风,就这样悄悄地在指间刮走!
其实莫城是看见了卫溪的时候,知道了慕容雨馨和紫衣已经绝对安全,不再需要他的守卫和保护的时候,他独自一人悄悄地离开的。
他之所以选择悄悄地离开这种方式,一来他这个人实在不喜欢哭哭蹄蹄或是悲伤的那种离别场景,二来,他也不希望让耶律逸尘身边的任何人认出他来,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他对慕容雨馨的好,只要慕容雨馨自己知道,只要凌宵知道就好,其他的人,根本无关紧要,也不在他在乎的范围之内。
“王妃,珠儿?”卫溪跑到近前来,十分惊喜。
珠儿这时抢先说道,“卫溪,我不是叫这里的一个守兵,进去告诉你和王爷,我和王妃在这里吗?你怎么看见我和王妃,这么惊讶?”
卫溪这才急忙解释道,“这都怪刚才进来报信的那个守兵,他居然话也不说清楚,就和我说外面有人找王爷,我问他是什么人,他又支支吾吾地没有说清楚,我就说自己亲自出来看看,谁知一看出来,就先看见了珠儿你,接着又看见王妃,我能不高兴吗?”
卫溪的确是真高兴,也替他们王爷高兴。
“王妃,恕卫溪多嘴,王爷领兵出征前,王妃不是还被留在宫中吗?怎么,现在王妃您居然亲自来忻城了?”最初的高兴和激动过后,卫溪冷静下来,也有了满肚子的疑问。
珠儿见慕容雨馨面色仍旧不怎么好,心情不佳的样子,赶紧吆喝着卫溪道,“卫溪,我和王妃大老远风尘仆仆地从皇城一路赶到这里来,你不会就让我和王妃一直站在这军营外面吧?怎的,王爷这是不欢迎王妃的到来么?”
卫溪这才一拍自己的脑门,带着歉意答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王妃,卫溪错了,来,王妃,快请进来!王爷要是知道王妃您今天过来的话,肯定就不会亲自出去视察了!”
慕容雨馨愣了愣,这才问道,“他一来这里,就这么上心么?”
卫溪不明白这位王妃的意思,只是随着答道,“那自然,我们王爷无论做什么,都是这么认真和上心!何况,忻城这里的情况,不来不知道,视察一整圈下来,王爷发现这里面的布防有很多的问题和漏洞,这不都叫人在改着吗?哎,指望这里的这位城主大人,只怕这忻城早晚都不保。”
卫溪一边同她解释,一边在前面带路。
驻扎在这里的军营,很有些规模,但是都被管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慕容雨馨一路走下来,不得不感叹,耶律逸尘带兵,的确是严谨又规范!让她这个门外汉,佩服得很。
“王妃,这里面是王爷平时暂时歇息用的营帐,您先将就着在这里歇会儿吧。”在这军营里面,鲜少有女兵,所以,也就只有耶律逸尘的营帐适合慕容雨馨这位正王妃歇息。
“那我呢?我也累死了, 卫溪你也赶快给我找个歇息的地吧!”珠儿也嚷嚷着要营帐。
他们都来军营了,慕容雨馨被安排在耶律逸尘的营帐里,这再合情合理不过,但她珠儿,总不能这个时候还和王妃呆在一起呆在同一个营帐里面歇息吧!
就算王爷肯,她珠儿也不肯的。
人家一对小夫妻秀恩爱什么的,她一个单身妞可真受不了!
所以,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珠儿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先住在下的营帐吧!先将就着,回头等王爷回头,再给珠儿姑娘重新安排一个!”卫溪很是头疼,这个军营里全是男子,一个姑娘家夹在中间,实在是放在哪里,他都不放心,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果断地将珠儿安置在他自己住的营帐里面。
如此一来,就算是哪个士兵想要窥探的话,也总是会有所忌惮的。
“住你的?那成吧!”珠儿到了这里,也知道再挑剔什么的,条件也所限,毕竟这里是大辽的边境呢,她们来这里,也不是游山玩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