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家伙不是冲着那三车黄金来的?那他究竟是什么人?戴俊心中惴惴不安,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
“滴答”汤汁顺着筷子流了出来,在筷头上凝结成了一个小球,摔在地上。
清脆的声响,戴俊听在耳里。他不在迟疑,抓起桌上的满杯酒推了过去,说道:“我敬你。”
白玉杯飞来,口罩大汉伸手扶住杯壁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推了回去,说道:“还是你喝。”
戴俊右手推出,两只手将杯子挤在中间。
“嘣”的一声,两人突然发力,杯里的酒水震得溅了出来,杯子也碎成了几片。
这时,那小笼包又从筷子上往下滑了一截。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既然桌上的比试不分胜负,他俩就将比试放到了桌下。“咚咚咚”两人隔着桌面在桌肚子里扫起腿来。
驿馆里,砺岳早就认出那口罩大汉:他正是前来搭救仇万的戎辕。砺岳心中着急,暗自咒骂起来:这个戎辕,怎么一来就跟人打架呀。当他看到法戒也在队伍之中,不由得心头一紧:这小子怎么不听话,也跟着过来了。
而金盛兰却暗暗给戎辕鼓起劲来:好好教训一下戴俊,也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倒是杨显脑袋里异常清醒。他冷峻的盯着着战局,心中盘算着两人的实力和敌友关系。
这些人中,只有吴哲、刘浩和李奇听过凿齿的声音。所以他们三个,自从戎辕一张口,就知道这伙人是来搭救仇万的。吴哲和刘浩,他俩与砺岳结伴去义渠道监狱,途中的交谈自然是有的。那李奇在早些年还没有当兵的时候,也与凿齿打过交道。
当然,还有些人比较着急。小顺子一面焦虑看着驿馆大门,一面看着驿馆里的人们。暗示账房先生的手势不知道他看懂了没?驿丞王茂是不是还在歇息?现在这些人还没有完全撕破脸皮,再耽搁下去,局面是什么情况就说不准了。
那筷头上汤汁又凝结成了一个小球,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着油光。
戴俊和戎辕在桌底下双腿一交,朝一条桌腿踢去。
“滴答”“啪”,同一时间,汤汁滴落、桌腿崩断。
小笼包又是一滑,停在了筷头上;桌子则朝断腿的那边倒去,上面的小笼包呀,碗呀,酒坛子呀,杯子呀哗啦啦的滑到地上。
戴俊手快,伸手忙抓住酒坛子,揽进了怀里。他一改沉稳的作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还好,没碎。”
“哈哈哈”戎辕一声大笑,猛的一拍桌子,那桌面又翻了回来;接着,一个扫堂腿,踢断对角的桌腿,那桌子反向翻了过来。
桌角碰到戴俊的胳膊。戴俊手上不稳,酒坛子从怀中滑落。“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酒气散出来,飘得满屋子香味。
戴俊刚要发火,却被跟在身后的那名手下抢了先。
“你这人怎么不讲规矩。我大哥好心请你喝酒。不喝也就罢了,还摔碎了酒坛子。”他说着就向戎辕扑来。
恰在此时,那小笼包也滑过筷头,往地下摔去。
戎辕刚要出手,突然一道黄褐色的影子撞开了驿馆大门,蹿了进来,直接将戴俊的手下扑倒在地。
“咚”的一声,戴俊的手下和小笼包同时摔在了地上。
众人吃惊,纷纷朝妖兽看去。这妖兽正是驿丞王茂圈养的蛊雕。蛊雕一人多高,黄褐色的毛发竖起,下巴和耳朵上的褶皱展开,脚掌上的利爪正抓着戴俊的手下,十二颗牙齿直接咬掉戴俊手下半颗脑袋。
见蛊雕嘴巴一扬,“咕咚”一声,就将半颗脑袋吞进肚里,吴哲心中一紧,朝地上看去。
那人躺在地上,手脚还在抽搐;半颗脑袋流淌出的脑浆和着血液与蛊雕的口水混在一起,翻滚着暗红的泡泡。慢慢的血泡生出起一股白烟,从伤口处往往全身蔓延。那人浑身散发出一股焦臭的味道。
一时间,酒香味、血腥味、焦臭味充斥着驿馆。
戴俊愤怒心中起,勇气胆边生。他也不顾蛊雕的凶残,直接抛出虺刃,只取蛊雕的脑袋。
蛊雕一个闪身,躲过刀锋;同时,脑袋一扭,叼住刀背。这时,蛊雕的耳朵上和下颚的褶皱全部撑开,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戴俊扯住铁链,想要拉回虺刃;奈何蛊雕咬的太紧,铁链崩的笔直,仍是挣脱不掉。
就在蛊雕与戴俊僵持之时,地上的白烟愈发浓烈了,已经笼罩了整个尸体。
蛊雕一甩脑袋,铁链挣脱戴俊的手心。
戴俊的手臂发抖。他翻开手掌一看,手心上赫然多出一道血印。
蛊雕像咀嚼甘蔗一样,一点一点将虺刃吞进肚里。突然,一个链环卡住蛊雕的牙齿。蛊雕一声低吼,喷出一道口水,撒在铁链上。顿时,那铁链冒起了白烟。不多时,地上多出了一条红褐色的铁水。
地上的白烟已经散去,地上只留下一摊黑色的脓水。
“你们这些人太不像话,竟然在这里打架。真当我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呀。”
话音一落,一脸正气,身着官服的驿丞王茂出现在驿馆门口。他的身后还跟着四名护卫。迫于蛊雕的凶残,大家纷纷坐在了桌上,只是看着王茂,谁也不敢说话。
蛊雕乖巧的跳到王茂身边。这时,那颗卡住牙齿的链环已经被蛊雕的口水溶解了。顺着嘴角流出一道红褐的颜色。
王茂轻轻的抚摸着蛊雕的脊背。慢慢的,蛊雕耳朵和下颚的褶皱合上了;性子也变得温顺起来。王茂这才抬起头,一脸怒容的训斥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动起刀子来,一点王法都没有了。”见没人说话,王茂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继续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到了这个地方,就得守规矩。”
王茂说的没错。驿站最初是为打仗时,传递紧急军情而修建的。后来驿站的作用扩展到停战时传达政府文牍公牒的作用。
正是驿站的存在,才使得全国的军情和政令可以上通下达。而驿馆则是给传递军情的驿兵和传达政令的官吏、公差歇脚的地方。随着战争和外交的需要,驿站也肩负起边关粮草军需的转运和贡赋、赏赐运送的职责。大型或者内地的驿站还可承办客栈,增加驿站的收入。
全国上下,多个驿站一起构成了一套完整的信息渠道和物流体系。为了保证信息和物流的畅通,对于在驿站里闹事的人,给予的惩罚是相当严厉的。
虽然给商贾、驿兵、官吏、公差提供食宿的场所,这与客栈类似;但是,驿兵、官吏、公差凭借着堪合火牌,在驿馆里可以享受免费的食宿,而客商及其他人则是像普通客栈一样,根据实际的消费,收取相应的费用。这里比普通客栈更安全,相应的费用也稍高一些。
“好了,都回房间去。再有闹事者,以扰乱驿站安全论处。”王茂扭头,对小顺子说道:“小顺子,这次先记下了。如果在有客人在驿馆里闹事,就地处决,绝不姑息。你也别愣着了,安排他们回房间吧。”
见王茂没有追究,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沉了下来。他们随着小顺子的安排慢慢的散去了,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经过一整天的奔波和晚上的打斗,金盛兰有些累了,便让余化安排住宿。
余化一共要了四个房间。他挑了队伍最能打的两个士兵与金盛兰一个房间,并嘱咐两人,夜里做好警卫。他自己领着两个士兵与仇万一个房间,以防止有人夜里劫持。李奇和周信与吴哲、刘浩一起,四人一个房间。剩下的四名士兵在最后一个房间里看守砺岳和马元。
待众人回到了房间,驿馆里只剩下驿丞王茂和小顺子。
王茂抱怨道:“这大半夜的,吵得人不能安生。”
小顺子站在王茂身旁,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大人真行,一来就把这几伙人就不闹了。”
“这些人啦,没一个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出了驿站大门,爱咋闹咋闹。只要在这里,别惹事就成。”王茂一股倦意涌了上来,打了个哈欠,拍拍蛊雕的脖子,抬腿就往驿馆外走去。
“大人,您早些歇息。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说着,小顺子松了一口气,送王茂走出驿馆,气定神闲的拽了一张长凳,坐在上面歇息。
王茂一脚踏出门槛,回头嘱咐道:“别忘了夜里给蛊雕喂食。”
小顺子点点头,说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