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郑燕取了钥匙,从吴哲身旁经过。
“哦。”吴哲应了一声,低垂着脑袋,提着远光筒灯,安静的跟在身后。
郑燕停步,正要打开通道大门时,被吴哲一头撞到了背上。
吴哲赶忙退了一步,脑袋垂的更低了。
郑燕也觉察到两人的尴尬,心中打鼓似得跳的厉害,脸上一阵燥 热,想着说说话来缓解一下气氛。她知道吴哲平时和刘浩玩的最近,随口问道:“刘浩怎么没有跟来,你们俩不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吗?”
吴哲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在学校围墙外,被人看着,没能进来。”
“哦。”郑燕也没听得仔细,随口应了一声,拿出钥匙前来开门,嘴里继续说道:“这实验室里,有一样东西不能动。”
“我弄点柏子仁粉就好。”
柏子仁粉!这四个字像炮弹一样炸开了。郑燕脑袋一阵轰鸣,耳朵“嗡嗡”作响。“嘭”,刚打开的门被郑燕关上了,钥匙也顺手拔了下来。郑燕拦在了门前,严厉的说道:“不行!绝对不行!你们不能去。我听说南方抓了一个妖兽,今天那个地方的警卫肯定比以前更严。”
“我不能丢下我兄弟。”吴哲立刻变得倔强起来。他一把抓住郑燕的胳膊,将她拽开了。“对不起了,郑老师。”说完,一脚将门踹开了。
“咚”的一声,门板挣脱了锁的束缚,撞在了墙壁上。吴哲奔进实验室,来到屋子一侧摆放着瓶瓶罐罐的铁柜前,从里面抱出一个玻璃坛子。
这坛子肚大口小;口外是一圈翻边。一个玻璃盖子扣在坛口和翻边之间。那翻边里贮着一圈水用来隔绝空气。坛内大半是水,中间立着一支细长的管子,管内是闪着浅黄色荧光的粉末。
掀开玻璃盖子,一股寒气喷到吴哲脸上。然而吴哲并没有感到寒冷,相反他的脸角露出一丝微笑。这正是柏子仁粉——吴哲梦寐以求的东西。
话分两头,那操场的围墙外,众人或坐着或站着聚在一起。刘浩离得稍远,坐在一块石头上。他的手里抓着两颗蚕豆大小的石子。
一抬手,石子准确的落在了不远处一个浅浅的凹坑中。那坑里已经有了好些颗石子。这时,又了一颗石子飞了进来。
“啪啪”刘浩拍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来,一脸严肃的对砺岳说道:“我得进去帮他。”
陈奇一张笑脸迎了过来。他摇摇头,笑盈盈的说道:“这个嘛,可不行呐。”
“那是我兄弟!”刘浩两只愤怒的眼睛瞪着陈奇,双手攥的“咯咯”响,狠狠的说道。
“年轻人,火大伤身。”陈奇乐呵呵的岔开了话语。
“金币老子不要了。”刘浩抓起那袋金子往陈奇身上一丢,继续说道:“你给老子让开。”
陈奇伸手一探,将袋子抓在手心,正要说话,砺岳站了出来。
“给老子安分点。”说着,他一巴掌落在了刘浩的肩膀,手腕上暗暗的加了力道。
刘浩正要反驳,一股疼痛从肩膀上传来,压着他往地上坐去。虽然疼痛让刘浩脸颊扭曲,可是他仍然坚持站着。刘浩龇着牙,挤出几个字来:“天狼,第一次配药水,追我。它俩,相克。吴哲,不知道怎么配,我得去,帮他。”
忽然,一只大手卡住砺岳的手腕,艰难的将它从刘浩的肩膀上卸了下来。他就是李叔。他不悦的说道:“跟小孩子闹什么。”
“拿好。”陈奇将手中的袋子交给正揉着肩膀的刘浩,安慰道:“消消火。”
在说那实验室里,吴哲已经在实验桌上摆好器具,开始配制药水了。
他取出一个细小的药勺小心翼翼的舀出小半勺药粉,倒入一个烧杯中。药粉一落到杯底就跳跃起来,瞬间杯底铺上了一层浅黄色薄薄的荧光。“也不难嘛,接着里面倒水就可以了。”吴哲心中得意,暗暗才嘲笑起刘浩的小心和慎重。
就在这时,两粒细小的药粉对撞了一下。“轰”的一声,烧杯口腾起一股暗黄色的火苗。瞬间火焰烧尽,那杯底尽是燃烧的痕迹,杯口还残留着一缕青烟。
“怎么会这样?”吴哲心中一凉,一屁股跌在座椅上,失落的看着药粉。
看到吴哲的沮丧,郑燕知道他是配不出药水了。郑燕走到桌前,轻柔的说道:“瞧你这笨样,让我来。”她捡起丢在桌上的药勺,却又犹豫了。
“郑老师?”想到刘浩还在等着他,吴哲茫然了,呆呆的看着烧杯。
郑燕身体一怔,配起药来。她一边配药,一边解释道:“柏子仁粉燃点低,属性活跃,粉末细小,极易燃烧。坛子里的水就是为了隔绝空气的。”
郑燕找来一个水吊子,从坛子里打了几吊水倒入烧杯中。水吊子,留着长长的提手的光滑小竹筒。粮食酒的店家、老式油厂里依然能见到。当水盛到烧杯一半的位置,她才取出药勺舀了一勺药粉缓缓倒入水中。
那药粉一碰到水面,便带着水花和热量“嗖”的扎入水中。一瞬间,散开的粉末好像有千万只飞剑在烧杯内穿插。溅开的水花簇拥着跳出水面,翻出一个个金黄色艳丽的水泡。
“好美!”吴哲赞美了一句,忍不住伸手触摸烧杯。
“不要碰。”郑燕叫着了吴哲后,开始收拾实验桌上的器具,同时还找来了一个带塞子的瓶子。
当收拾完桌子,烧杯内的水花不见了。不过,那水依然很烫。吴哲取了一个凳子,他俩并排坐着,看着烧杯,静静的等待着。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吴哲也愿意时间的脚步走得在慢些。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郑燕总感觉到一丝别扭。于是,她借着配好的药水,自言自语道:“这水是天河弱水,来自昆仑山阴,是天底下最轻最弱最寒的东西。昆仑山,一道天然屏障拦住了南方的妖兽,可是它与冥魇森林交接的地方却断出一个口子,那里便是三道关。”
说话间,烧杯外凝结出一层水珠。吴哲伸手放在杯口上方,隐隐的感觉到一丝冷气。
“我知道了。你是让我事情办完后,去边关投军去。”吴哲将冷却的药水倒入带塞子的瓶子里,继续说道:“这事之后,我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看来只能去边关了。”
随着药水倒入瓶子,吴哲的心情也怅然起来。义渠道里危险重重,三道关前生死由天;这一去,也许就是永别。
当吴哲把装满药水的瓶子揣进口袋里时,郑燕的心情失落了。一想到他俩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她不舍的说道:“等你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封侯拜相的时候,不要我们。”话虽如此,可郑燕的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临出门时,郑燕慈母一般的嘱咐道:“一路小心。”只是,她不知道不久之后将再次见到吴哲。那时,留给她的只是一个离去的背影。
“知道了。”吴哲忍着内心的悲痛,平淡的说道。
“看到胡将军的坟冢,请帮我祭拜一下。”
“嗯,我会的。”吴哲点点头,敬畏的说道:“那是我们的大英雄。”
话一说完,吴哲在过道里停住了脚步,两眼惊恐的看着紧急出口的楼梯。
郑燕提着远光筒灯转到吴哲身旁。楼梯上,两团幽绿色的焰光映入了她的眼帘。
“天狼!”郑燕惊恐的叫了起来:“天河弱水是天狼的死敌,会激怒它的。”
说话间,天狼一声低吼,声音震彻楼梯。吴哲这才看清那两团焰光正是天狼的眼睛。
天狼一声吼罢,后蹄蹬地,跳了过来。
吴哲一把抓住门栓,拽了回来。刚关上大门,就听到“嘣”的一声,那是天狼撞上了大门。那大门震动起来,撞击的位置微微产生一丝变形。
吴哲扣上门栓,隔着衣服抓着药瓶,与郑燕一道往中间的楼道里跑去。他心中懊恼:真不该把那包裹弄丢了。
然而,当他俩跑到中间楼道时,却停住了脚步。
原来,天狼已经赶在他们的前面,来到了楼道之中。它毛发直立,后背弓起,脑袋微沉,逼着吴哲和郑燕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
吴哲心中恐惧,盯着天狼,手上的药瓶攥的更紧了。
“喔喔喔”郑老师像往常一样呼唤起天狼。
然而,并没什么用。黑暗中突然腾起四团火焰,天狼的四蹄燃烧起来。
远光筒灯里的火焰跳跃了一下,照射出的灯光跟着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