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闫赫轩大总裁终于把碎瓷片清理好,又把餐桌收拾好了。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怎么这么麻烦,比在生意场上谈一个合同还麻烦。
他一边抱怨一边在林微安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收拾东西真麻烦,真不知道你们女人天天做家务怎么不觉得累。”
“累啊,怎么不累?”林微安说,“可是我们不做家务的话,男人更加不会做。一起生活,总是要多迁就一下对方。”
林微安想起了以前和张鑫海还是夫妻的时候,两个人居家过日子,一开始感情好的时候,张鑫海还会主动做做家务。可是到了后来,家里大小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一手做,张鑫海好像永远在赴没有完结的应酬。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张鑫海有了外遇吧。
经历了太多事情,林微安想起张鑫海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连愤怒都淡化了。
剩下的只有对肚子里孩子的温柔和期盼。
抚摸着小腹,林微安问闫赫轩:“如果我真的不准备救金明顺,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冷血自私的人?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肯救。”
闫赫轩冷笑一声,“如果你心软,执意要为了愚蠢的孝心去救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我会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做傻事。”
他想了想又说:“我不觉得一个见都不肯见你一面,就叫人把你绑架的女人称得上是你的母亲。就算是对一个陌生人,需要捐肝也要以礼相待,可是她呢?金明顺的所作所为根本算不上一个母亲。”
她就是把你当一个有肝可以割的容器。闫赫轩有些心痛的想。
“母亲。”林微安咀嚼这两个字,陷入了回忆里,“从小,我就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甚至有些婶婶阿姨会偷偷在背后嚼舌根,说我是个没娘的野种。”
“可是我知道,我是有妈妈的。我小时候总是哭着要妈妈,奶奶就把一张旧照片给我看,说那就是我妈妈。小时候,看着照片,我觉得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后来,继母嫁了进来,奶奶要我叫她妈妈。我不肯,妈妈根本不是长这个样子的。大概因为我不肯叫她妈妈,还在她婚礼上哭了吧,继母总是特别讨厌我,说我是个号丧鬼。”
“奶奶还在的时候,有奶奶护着,过的其实还是挺好的。可是后来,奶奶得了病,拖了两年,离开了。继母总是打我,有一次是为了桌上的巧克力不见了打我。可是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事巧克力。”
“直到有一天,邻居家小二偷偷把我拉到角落里,对我说,你家母老虎总是欺负你,我偷了她放在桌上的糖,帮你出气,从来没见过这种糖,问院子里的小伙伴,有人说这个糖是外国人带来的,叫巧克力。”
“于是我就和小二把巧克力分了吃了,毕竟不能白白被冤枉了是吧?真的很好吃,很甜,就是有点干,我不敢回去喝水。小二就给我偷桃子吃,可惜桃子还没熟,酸倒牙了。”
闫赫轩听得满是心酸,林微安却是笑着的。
“虽然我没有妈妈,可是有好多人对我很好呢。小二总是保护我,不准别人说我没妈妈,谁说他就和谁打架。初中住校的时候,舍管阿姨对我可好了,总是周一回校的时候把带来的饺子分给我吃。”
“东院的李奶奶平日里种了两颗枇杷树,果子熟的时候,小孩子都问她要,她都不给。有一次我被罚了不准吃饭,饿的趴在篱笆上看枇杷树。平日里很凶的李奶奶隔着篱笆给了我一篮子枇杷吃,还问我还饿吗。那天的枇杷好甜,再也没吃过那么甜的枇杷了。”
谈起愉快的往事时,林微安笑的很甜。
可是闫赫轩还是察觉出了笑容背后的苦涩,没有妈妈的孩子,住校周末不回家,被继母打骂,被罚不准吃饭,这样的经历真的称得上幸福吗?
“可是,微安,你爸爸呢?他不拦着吗?”闫赫轩突然问。
林微安再也无法保持笑容了,泫然欲泣的说:“他……他看不见我的。”
闫赫轩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重得难受,仿佛要窒息一般。
看着林微安悲伤的样子,闫赫轩忍不住坐到她身边,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肩膀借你靠着,会舒服点。”
林微安埋头在他肩上不说话,只是静静的伏着。
一时之间,两人安静的能够彼此呼吸的声音。
宁静之中,闫赫轩鬼使神差的说:“借你靠一辈子也可以。”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一辈子?父母的失败婚姻带来的恶果使得他从来不信那些誓言,也从来不敢轻易许下誓言。
他虽然早就意识到林微安在心里不同的地位,却也没有想过一辈子这种事。
毕竟,誓言太短,一生太长。
可是,这个时候,他竟然如此理所当然且轻而易举的说出这句仿佛诺言一般的话来。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再看林微安,仿若未曾听到一般依旧埋着头靠在他肩膀上。
闫赫轩不再说话,享受着时光难得的安宁。
深夜的时候,闫赫轩独自坐在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看着隔壁的灯火熄灭,他知道,林微安睡了。
明明劳累了一天,闫赫轩却没有多少睡意,只是抽着烟,等着什么。
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手机终于如约响了起来。
接通,景心的声音传来:“闫先生,让你久等了。今天一直有人在,我到现在才能打电话给你。”
闫赫轩说:“没关系,我知道你的为难。”
昨天晚上景心打电话告诉了闫赫轩,她退婚失败的事情,并告知他,她的父亲b市传媒大亨景谦很可能会和周家合作对林微安下手。毕竟,林微安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比掌握闫家势力的闫赫轩好对付的多。
电话没有打完,景心因为差点被发现就匆忙挂断了电话,并约定第二天再打给闫赫轩。
“网上那段视频我看了。”景心的声音带着义愤,“傻子都看的出来剪过,一定有内情,可是还有人跟着起哄,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装的什么。”
“的确不是他们说的样子。”闫赫轩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