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最后还是松开了林湾,好像所有的力气都已经用完,跌落在地上,有一瞬间让人觉得他好像一个被人抢走了玩具的孩子,眼睛里都是委屈和不甘心。
林湾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从她这个高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个碎片的一端已经尽数没入他的手心之中,有鲜艳的血沁出来。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很是好看,此时却耷拉在碎片上面,丝毫不在意已经划拉开几个口子。
然而这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直接越过他就走了出去,不带有一丝犹豫,就好像在做一件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能不能不要和他结婚。”语气里是沉甸甸的挽留,被风吹散,未曾让她听到。
林湾安静地走着,心里却乱成麻线。明明很平静,也一直在用仇恨的心情看着莫然。但是每一次看到他的眼神,就会不自觉地退缩,所有的感官就放大了另外一种情绪。
额头上的红印有些淤青,脖子上的伤口也已经凝结住了,走了很久才看到一个路口。
“你好,有需要帮忙的吗?”司机走下车来,一脸的惊讶,还一直探头去看后面有没有在跟着。大概已经脑补出了一部爱而不得杀人灭口的大戏了。
林湾点了下头,直接忽略司机八卦的眼神。
司机明显还意犹未尽,把林湾当成了内敛不好意思开口的受害人,不断地询问着,“请问需要带你去医院吗?”眼神在林湾的脖子处流连。
“要不然我们先去一趟警察局?”想了想,司机在红绿灯路口的时候悄悄拐了个弯,想着就当日行一善了,现在要是去报警,那个男人应该还没有走远。心里的英雄光环戴得正开心,后座一个冷清的声音及时开口。
“不用。”眼睛看了一眼镜子。
司机叹了口气,讪讪转回到正确的路口上。
林湾下车的时候绕到小区外的诊所买了一些医疗用品,然后慢慢地走了回去。夜色还未完全暗下来,有风从后头撩起了她的长发,与肌肤之上留下花朵的香味。
还有十几步路的距离就到了小区门口,看了一眼随意停在路边的车,眉毛一挑,站在原地缓了一下。空出一只手揉了揉眉骨,觉得实在有些头疼。
果不其然在楼底下就看到了倚在墙壁上的陆沉贺,林湾直接忽略他,按下密码锁之下,直接就要把门关上。
一只修长的手及时就挡住了门缝,“怎么?这才一会不见就把自家先生都忘记了?”语气温柔却意外地没有一点调戏的意思,反而有些委屈。
林湾抬眸,“哦。”不理会她,转身就要上楼。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很是安静,林湾按下楼层之后就站在一边发信息,把某个身影当成了空气。
陆沉贺倚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明明就很紧张、像刺猬一样浑身竖起了刺,却还要装出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把自己的内心包裹得密密实实的,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叮”的一声响,高跟鞋径直地走了出来,把手机放进去包里。
“你有事?”林湾站在自家门口,没有半点要让他进去的意思,全然一副戒备的样子,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抗拒。
陆沉贺离林湾就三步远,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笑着说,“和你一起吃饭。”手举高一些,才看到拎了足足两袋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
“不用了。”林湾的眼神淡淡的,直接拒绝。
“我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了,连饭都没有吃了,把我饿坏了,脑子估计也就不好了,到时候要是做错事情就不好了。”一本正经地说着,眼睛里都是温和的笑。
林湾蹙眉,这个人吃错什么药了,怎么可以这么死皮赖脸地威胁她。但是整个人又感觉和平时不大一样,就好像一只凶猛、有侵略性的豺狼,突然就温顺了下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钥匙打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然而并没有关上。
“我想有些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不需要你的这些好意,就算我们两个人名义上结婚了,也不过是各取所需。你自己的生活我不会去干涉,也请你不要来干涉我。这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大概是今天在和莫然的相处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声音里都是疲累,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可怜。
她很明确地一而再划清两个人之间的界限,站在另外一边,抗拒着他的靠近。
陆沉贺没有回应,只是笑着去打量她的房子格局,随意地把手里打包好的饭菜都放在桌子上,又折返去厨房找碗筷。
全程的动作自然,毫不避嫌,也不慌不乱,就好像本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等把所有的食物都放在盘子上,歪头冲着林湾笑,“饿不饿?”
瓷白的盘子上盛着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还带着温热,撩人的香味在厨房里乱串,勾得人的食欲蹭蹭地往外冒。
他也不多说,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等着某人自投罗网。
折腾了一天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被陆沉贺这么一诱惑,她的肚子也控制不住地反抗着。绕到陆沉贺的对面,拿起碗筷慢悠悠地吃着。
四菜一汤,全是林湾喜欢吃的东西,而且味道都还不赖。
相对比昂贵精致的西餐,林湾喜欢吃的还是家常的菜肴,因为里面有着家里的温暖,人的情绪在味蕾的满足下也会松懈下来。
“都说我不爱惜身体,明明更加不爱惜的是你。”陆沉贺怕林湾会介意,特意拿了一双公筷,然后给林湾夹了几块排骨。
“谢谢。”林湾意外地并没有拒绝。
陆沉贺的眼睛亮亮的,都是满足的笑意,连带着也开心地吃了几碗晚饭。这种两个人难得的平静幸福,让他很是知足,也奢望着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下去。
他想着只要自己拿出真心,总有一天可以感动到林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