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嘉言终于在当地世界上午十点许抵达了太阳海滨机场。
这地方不算是国内热门的旅游目的地,所以并没有直达航班,转机加上坐飞机一路颠簸了将近二十个小时,即便全程商务舱实在也有些吃不消。应嘉言没有来得及叫地陪或者别的什么,整个行程更像是拍脑袋决定的。
同机过来的纪翼风这时候也不免叹为观止起来,实际上不止他,在大多数人眼里应嘉言真就是个颇有心机的人。毕竟有背景的人不少,她的成功定然还有背景以外的东西。
演技,观众缘,其后当然还有那部分见不得人的心机。
就算她平时的演技作品看上去也都是演的傻白甜少女,即使有御姐相关部分也都是绝对正义的主角地位。但是偏偏人人都当她心机深重,直到了眼下这么个时候,纪翼风才惊觉,过去大家都是太看得起她应嘉言了。
普通的算计不能说没有,但是普罗大众这是非常本能的一种存世之道。除此以外,应嘉言并没有之前众人(包括他在内)以外的工于心计。眼下最明显的就是这里,她只订了机票问了左少易所处的位置就这么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冲了过来。
好听些是这姑娘缺心眼,难听点应该就可以直接人生攻击了,你是不是傻。
不过纪翼风还算有风度,两人同机过来这一路其实坐的不是同个机舱,但是因为之前在莫斯科那边机场转机的情谊这会也有些同路人的惺惺相惜了。
他和应嘉言实际这时候也不知道算是什么关系,合作吧也不像,因为她此前登机时已经拒绝了为他开后门。但是要说完全狗仔更够不少了,纪翼风现在不是供职于八卦杂志,而且应嘉言只是拒绝了直接开后门强迫要求左少易参加他的访谈这种事,并没有说自己不可以跟着她去找人。
所以,下机之后纪翼风就专门找了应嘉言,这时候就在机场大厅里寻了个正着。对方这时候正在问讯处与服务人员沟通租车事宜,显然服务人员的英文不是特别顺溜,便有些鸡同鸭讲。
纪翼风当然也不会什么西班牙语,不过他还是比应嘉言多了不少生活常识,一早就订了地接,这时候顺路捎了应嘉言。
一贯独立的她这时候倒是真正反了常态,并没有反对的意思,直接接受了纪翼风的帮助。也不知道是因为身在陌生的国家和城市有了畏惧还是说因为之前认定了左少易的感情之后产生了微妙的心理变化,总之,应嘉言没有和往常那样拒绝他人的好意。
这种时候,她当然也知道纪翼风的帮助暂时没有什么利益相关的冲突,毕竟她拒绝了他直接的要求帮助,但同时也没有把话说死。某些方面去考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某种默契。
这头两人顺利上了地接的车,对方是留学生,刚好还是喜欢娱乐明星的,一眼就认出了应嘉言来。当即就十分高兴,纪翼风这便装了她的经纪人来忽悠,应嘉言给地接签了名,只是拒绝了合影。
这时候拍照被人发现在马拉加倒没有什么,现在应嘉言担心的是涉及到身边有个陌生男性纪翼风的存在,还不知道传回国内会搞成什么样子。
即便左少易肯定是相信她的,但是应嘉言也要考虑到将来的那些情况。在这种时候,她确实开始萌生了退意。
就在纪翼风冒充经纪人和前排地陪留学生忽悠的时候,应嘉言转头看向了车窗外。想着似乎嫁人做阔太太隐居幕后也不见得是多么不能忍受的事情,至于左秋那边,她没有完全的爱情公式其实本来就是个伪证命题。
温室里的小花这些时日抛下了刚及满月的孩子,买了外出的机票,说是要去散心。这种时候,孩子就归了左少宪夫妻俩带,幸而请了保姆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这种时候,应嘉言其实略微有些懊悔起来,当年帮着左秋去劝左少易的自己似乎成了某些方面的帮凶。因为就是有了她的推波助澜,似乎才触发了左秋对曾越那份感动自我的感情。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左秋似乎因为臆想中的爱情受挫丧失了原本所有一切的希翼。应嘉言自觉在左少易这件事完结之后是应该找时间和左秋谈一谈了。
爱情不是全部,全部也都不是爱情。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左少易,按照从他助理那边要到的地址,应嘉言在纪翼风的帮助下赶到了他入住的那间星级酒店。大工集团在此处还另外有和当地公司合作的代理处,当应嘉言赶到酒店的时候左少易已经出门去了。从前台那边确认得知了这件事之后,应嘉言免不了就有些失落。
纪翼风倒是不以为意,“你可以打电话给他。”
“我忘了开国际漫游。”应嘉言抬了头,笑的有些尴尬。
后者摇了摇头,“算了,我应该猜得到,你实际没有看起来这么精明。”
其后,他就将自己的手机借了给她,应嘉言抓着电话,迟滞了半晌,最终还是还给了纪翼风。
“你该不是怕了吧?!”他略略挑眉,实在是有些叹为观止。
应嘉言摇了摇头,“就当是吧。”
纪翼风也跟着叹息,“你现在人设真的崩的很彻底。”
“我什么人设?”应嘉言这时候倒是好奇起来,以手指代做梳子捋过自己的头发,难得表现出了符合其年纪和阅历的反应。
纪翼风这时候也觉得搞笑起来,其实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小十年前了,应嘉言那时候还是江家双胞胎儿子的家庭辅导老师。江子珊那时候刚好是个高中应届生,有次同学生日聚会她们一帮子少女头次进了静吧。
纪翼风是当天登台的乐队贝斯手,江子珊虽然被父母逼着读普通全日制学校要准备考试升学,但是实际上她更想做的是当个歌手。
所以江子珊便是年少就对纪翼风这样的类似音乐人有先天的崇拜,专门等到了他凌晨收工去找。纪翼风当即对那不过十七八岁的小丫头片子担忧起来,毕竟她这样的年纪,这种状态下极端容易被骗。骗取身外之物还是好的,很多时候骗的不止是这些。
幸而纪翼风良心未泯,那时候也是单纯追逐梦想的青年,便是特别苦口婆心地去劝江子珊,喜欢音乐追求梦想固然可以,但是不要随便跟着人跑相信别人。这世界上除了父母就没有再值得信任之人。
那时候少女江子珊对应嘉言还有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信赖,竟然说出了,除了我爸妈和弟弟外,小应老师也是可以相信的。
此去经年,彼时的青葱少女和为梦想孤注一掷青年都已经长大。少时的梦想可能已经在生存的轨迹里模糊了本来面目,但是终究那些过去的记忆还是存续着。所以重遇记忆里的人,这件事本身还是件令人感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