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灵笙醒来的时候,入眼处是轻柔的飘纱,青绿色的绣着挺拔的翠竹,随风摇曳间轻柔舒展,栩栩如生。配合着熟悉的淡淡竹香,恍惚间有种回到竹园的安逸。
竹园!
猛然坐起身来看向周围,南灵笙的心跳一下下的加快,思绪渐渐回笼,他才想起原本自己应该在皇宫里面的。
“你醒了。”
伴随着开门声,清清凉凉的声音响起,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帐,隐约间可以见到一道身影向这边移动。
起初有些不清楚,可那人真的靠近的时候,南灵笙再也忍不住披衣下床,掀开纱帘。
她薄唇紧抿,目光炯炯,隐有疑惑闪过,纱帘即将掀起的那一刹那顿了一顿,不敢想象掀开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场景,自己要如何面对。
也就是这一顿之间,男子已经先她一步掀起了帘子,自然而轻松的行向前来,将手上的托盘放在床边的矮榻上,顺手为她把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脸上甚至还挂着轻松写意的笑。
“躺好,你还不能随意走动。”
不悦的蹙了蹙眉,上前拉着女子躺回去,好像没有看到她眼中的疑惑和伤痛。
南灵笙不说话了,一切的责问和不满,通通憋在心里,一双眼睛只在他的腿和身后的轮椅上扫来扫去,却并不敢用正眼看他。
任由他把自己拉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才端起药碗,一勺一勺的舀药,心中一股酸涩突然涌起,不知该如何自处。
“来,喝药。”
他轻柔的劝说, 也有些小心翼翼,怕是被她怪罪。
南灵笙也不抗拒,反正人已经在这里了,他想做什么自己也阻止不了。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一个专心致志的喂药,一个专心致志的吃药,直到一碗药见底一颗蜜饯塞入嘴中。
“你的腿…”
南灵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他不是已经好了吗?
“无妨,已经习惯了。”
“是为了什么?”
南灵笙不依不饶,既然他已经问出口了,就必须有一个答案,什么叫做已经习惯了,他应该习惯的是潇洒如风,是惊才绝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轮椅里。
男子微微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腿上,空碗捧在手里越来越紧。明显是在紧张。
南灵笙沉默了下来,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过是想要印证而已,现在嘛…
“你这又是何苦呢?不值得呀。”
“值得。”
这一次,他都回答得很快,抬头定定的望着她,就想看着稀世珍宝。
“我想给你个成全。”
他声音很低,却又很清晰的落在女子耳中,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小铁锤,重重地敲在心上。
南灵笙只觉得呼吸一滞,不知该如何是好,便转了话题。
“你让人带我过来又是为什么?”
“他对你不好,还让你受伤,让你身陷险境,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有危险。”
“这些你都知道?”
南灵笙惊讶的看着他,这里可是京城,经过一次次的大清洗,还能留下点什么?这人竟然对她的动向如此了解,是怎么做到的?
“是。”
段子黎笑了笑“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你还知道什么?”南灵笙目光如炬,他没有忘记此人的身份,地位和才智,如果他在这个关键时期搅风搅雨,那可就真的乱了。
“我还知道昨天晚上皇宫大乱,死伤无数。你弟弟小南,是人设计出来想要算计你的。”
他说得很坦白,似乎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南灵笙却觉得自己刚刚睡醒,一时间还无法相信他所说的话。
“小南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他并非有意,却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我还知道,鬼门是顾一辰的,现在在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手里,那个女子叫顾念,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如今被逼到这个份上,应该会选择玉石俱焚。她的报复应该很快就到了。”
“对了,顾念也就是清婉。”
顾一辰…顾念…
那个孩童一般的男子,极其善于伪装的男子,时常无理取闹的人,若非此时提起,她差点就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
兜兜转转,还是那些恩怨。
“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不阻止?”
“那不是我该管的事,我只要管你就好。”
段子黎说的那样的理所当然,南灵笙一时有些气结。
“你不是想要成为山中宰相,证明给所有人看,不是想要让我陪着你,见证你的光明吗?”
“七弟,我们是一家人,是真正的血亲,这一片土地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责任,我们的守护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