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午后,暖金色的阳光洒在我住的这群院落里,夜漪树枝叶筛选出一个个圆圆光斑在眼底跃动,我抬了头,看着那道飘然远去的身影,禁不住捏紧了手掌。
脚边大富浑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只状似平常地扑上来与我撒娇示好。我看着它躺地露肚皮的样子,突然又不知道要用何种状态去对待它了。
月光下,它曾经染满了旁人的鲜血,仿似地狱恶犬朝我步步走来。
现如今,它面上并无血污,可我却觉得恐惧。
不,这份恐惧或许并不是完全来自于大富本身,而是对大富以及对南宫慕合那件事的畏惧。
刚刚,是他对我的威胁。
如果不希望师门血染成河的话,我务必还是要保持这样的状态,不叫旁人知道南宫慕合真正的意图和身份。
我离开了,留下了满眼茫然的大富,没有任何安抚它的意思,它就地打了个滚后爬了起来,满眼茫然地看着我,发出了几声呜咽。
我没空安抚它,我这会子甚至连自己都安抚不了。
如果我将实情告诉了师父,南宫慕合定然会撕破脸皮。就算我师父外功压过他,但是一剂无形散出来,师门必然不会有人幸免。
我想,我不是扫把星,我应当是衰神。还是能连带扫射的那种,这回不单是尚忆知,便是整个师门都被我拖下了水。
这时候,我想我已经不能再这么高枕无忧地完全置身事外了。
虽然不能去和师父明说南宫慕合的事情,但是或许我合该去询问下关于那本《云舒卷》的情况了。
这究竟,是本什么样的奇书。
那驻颜益寿的效用,是旁人臆想还是正经存在的。
至于我本身的身世,想来其实与《云舒卷》的牵连应当并不是很大的。
如此想着,我这头自然就一点瞌睡的意图都没有了,径直离开了这进院落,我往师父的祖师祠堂跑去。
这回,我被拦住了。
拦我的人是二师兄,“染师妹,师父正在里头待客。”
“只是待客缘何要你守在这里?”我迟疑,并不信。
一来,师父待客是不太会子啊祖师祠堂这种地方的,毕竟说穿了这地方摆的是神牌,这客人若不是我们师门的没得要去看这种东西的道理;二来,若真有这种不甚计较的奇葩在院里参观那也没什么旁的,根本不需要二师兄看护。
说起来,大师兄只是因为襁褓中被送入师门所以占了这个先机,武功造诣倒也是师兄们的楚翘。但着实来论,师父却仿似更喜欢用二师兄一点。
素日里我倒是不知道缘由,这时候看着二师兄的样子却明白了。
大师兄因为端的是掌门师兄的派头,某些时候遇事就要自己定夺,很多时候往往就不太会切实遵守我师父的嘱咐。不像我二师兄,说的好听是尽忠职守,难听就是个榆木疙瘩。只要是旁人讲的,不管对不对他都会信以为真。
对着师父就更是了,他老人家言说戌时不能吃饭,他就算饿死也不会张嘴吃一口。
也因此,他这么个年岁了媳妇都没说上一个。
倒是二师兄自己也不要紧,许是想就这么在四方阁里蹉跎一辈子了。
当然,当下却并不是分辨二师兄这人生的时候,不过我知道他这头挡在这里我就是别想进去了。
不过二师兄木就木在这里,只要我不进去,便是在外头乱逛他也是不会管我的。所以,我放弃了直接进去见师父的打算,决定先行在外头绕绕。廊下置了两双鞋,一双自然是师父的布鞋,另一双却是厚底的官鞋。
我有些怀疑,这日里来的这位客人莫不又是之前的那个胡某。
可是,他进去祖师祠堂做什么?
怪道他曾经也与我师父是什么同门师兄弟之类的?
坐在门前的夜漪树下,我撑着下巴冥思苦想却没有得到什么正经的答案。
这时候却遥遥看到大师兄过来,见我坐在那边树下面上染了几分异色,疾步走来,“染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要找师父问事情的。”我抬了头去看我的掌门大师兄。
光影下他眉头紧蹙,却掩不住眉宇间的风华正气,穿着师门灰袍亦是长身玉立尽显风姿。排除掉尚忆知和南宫慕合,大师兄便也生的极为不错,只我那时候不知道,他面上的几分异色实际便是心里的纠结反应。
南宫慕合曾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亦坚持了不信,可事实终由不得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