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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帝君亲军

作者:小脑斧|发布时间:2022-03-09 18:06|字数:3834

  皇城司,帝君亲军。

  通过之前在夜丰镇养伤之际听说过的关于这部分的内容介绍,说是这群人平素并不怎么出来,但凡出动就是有了不得的大事了,而我眼下并不太确定这样的大事究竟是什么,我只是从心底泛起了恶寒之意。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在好容易熟悉了监室外间耀目的光明之后,我看到了那架马车。朴实的青布遮掩,看起来相当不起眼。可是这样子却让我更加惶恐,好端端的我这样犯了人命官司的案犯又怎么会有马车来坐?

  所以今天这一趟定然不会这么简单。

  可是不管我再怎么恐惧,最终还是躲不过上马车的命运。

  即使我现下内力恢复了七八成,但是皇城司的人因为都是近身侍奉护卫帝君安全的,武功自然不比夜丰镇的普通捕快。端看押解我的那几人踏步的方式我就知道,要是强自对上我也断然是讨不得好。

  如此,我就放弃了抵抗。

  索性到了这个时候,我想应当总也不会有比被刀砍肩膀更痛苦的经历了吧。

  不过,只能说我对于大刑的想象还是太过简单。

  在那架无法看到外间路线的马车里,歪歪扭扭颠了半柱香的时辰才终于下了车。

  看着那两扇朱红大门上方挂着的皇城司门楣,我下意识瑟缩了下。

  与三司会审的公堂不一样,皇城司沿途进去看到的内里显是要比那公堂更阴暗些。木桩子上挂着各式各样未知的刑具,我一步步踏进去,听着自家手脚上镣铐拖拉的声响却只觉得浑身发毛。

  可是现在要停下来逃走也是万万不可能的,毕竟左右前后都是皇城司的禁军。就算这刻我插了翅膀也能被他们给揪下来撕碎,更遑论我还没法插翅膀。

  一边想着,一边越走越慌,这时候我脚下还不慎一个趔趄,便是眼睁睁地要跌下去扑街。此时那负手在前头带路的周佥事仿似后头长了眼睛,突然转了身来,随即一把将我扶住了。

  是的,方才在监室内对我表示不屑和嫌鄙的这位皇城司的锦衣禁军牢牢握住了我的肩膀,稳稳扶住了我。

  “姑娘还好吗?”

  他的眼眸黑如浓墨,仿似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渊。

  我站稳了身体收回手去,垂了眸道:“还好,多谢。”

  “哦。”他淡淡应了声,跟着又再度在前方带路。

  左右的皇城司禁军这时候也催了我,“还不走?!”

  轻咬了下唇,我不得不跟着再度往前走。

  那一重重的天井过去,我终于走到了皇城司的内里,一间间暗室。而那些暗室里隐约有凄惨的嚎叫声传出来。

  我再度不自觉地抖了抖,而这时候周佥事也在一间暗室门前停下了脚步,负手立在那里转了眸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姑娘,请吧。”

  暗室里与帝都和夜丰镇两处监室差不多,高墙小窗,只是内里味道并没有后边两个地方这么刺鼻难闻,可这种异常的干净却益发让人不安,望着那桌案上的一豆油灯我头皮发麻。

  “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迎着那抹飘忽的火苗,我再度壮着胆子胆子问了句。

  “很简单,因为有些问题是不能为外人道的。”周佥事解下了自己腰间的佩刀,随即在卓岸边坐下。

  刚刚押解我进来的两个皇城司禁军这时候也一左一右地在那扇刚刚进来的暗门两边站着了。眼下除了遁地,我想自己是逃生无路了。

  这时候,坐在那里仿似看好戏的周佥事也像是猜到了我的心思,开了口到:“进了皇城司若是想要全须全尾的出去必然是要交代些什么出来。”

  一面说,他一面自茶壶里倒了些茶水出来。

  当然不是给我吃的,而是他自己喝的。

  “我……完全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摇了头,当真是惶惑。

  “是吗?姑娘,不如就让周某提醒一句,《云舒卷》?”

  “我……我知道那本书,可是也就只知道名字罢了。”我没有想过负隅顽抗,便一径倒了出来。

  “很好,云舒卷是册书,上头否记录了韩家曾经通敌叛国的证据,所以姑娘只要交出这本书,自然就能安好。自此,再不用担心牢狱之灾。”周佥事看着我,微微扬了唇角,声色却格外阴冷。

  这是多么好的交换条件。

  只要交出云舒卷来,我就能无事。

  可以离开这暗无天日惴惴不得安的生活,兴许……尚忆知也不嫌弃我的话,我便是可以嫁予他。那时候也是名正言顺地离开四方阁,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私出师门。

  不过想的太多实际也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我手边别说云舒卷,我便是这辈子都没看到过它的样子。

  “我只要找到了那本书就一定给你……”

  匆匆的一句话完我却又不自觉地想到了自称南宫慕合的少年,他说他只练了半卷云舒卷,若是没有那对应的下半卷便是会在四十之前经脉尽断而亡。

  其实,以他素日的行径来看,这部分真实的可能性也不大。

  不过,我终归是想起来自己以曾经应允他,若是拿到了云舒卷便要交给他。

  我的迟疑看在那皇城司的锦衣禁军眼里显然成了另一种意思,他略略扬高了声音,显是有些不耐烦了,“姑娘,你能做主的机会并不多,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终于回神过来,便是一径摇头,“不,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我眼下并不知道云舒卷在哪里。”

  “哦,这样啊,那不知道做些什么会让姑娘想起来那本册子的下落呢?”周佥事说着就自桌案边站了起来。

  我看着他缓缓走近心下恐惧地不行,可是脚步却似生了根一般种到了原地。在未知却切实的恐惧面前,我竟是已经连后退两步的本能反应都没有了,只是慌乱地看着他的靠近,喃喃道:“我真的……我真的不是骗你的,我说的是真的,我不知道,我完全没有见过真正的云舒卷。我想不起来的。”

  “不妨事的,进了这种地方一开始自然是各个都得了失忆症。但是姑娘信我,经过了一番整治定是人人都能记得起来的。”

  说着,他一个眼神示意,原本站的较远的靠在暗门边的两个禁军过来了,一左一右按住了我的肩膀,仿似铁钳一般。

  我挣不开,再次望向面前的佥事,“我真的不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皇城司这种地方,对于普通人而言并不是轻易能接触的。所以事关这个地方的传言就总带了不少夸张的调调,不过实际上看这里面的暗室自然条件显然也要比监舍中好上不少,鼻端的异味并不很明显。不过处在室内暗仄无光的压抑之下,总是有些难以忍受。

  就如同那周佥事所言,但凡进了这暗室之内,不交代些什么出来就不要想着全须全尾的出去了。

  可关于《云舒卷》的详细我根本就不知道多少,能说的部分也尽数都讲了。为了自保,我甚至还把月华门和南宫慕合那个扫把星的相关都供出来了。

  但是显然并不足以取信于人,在左右两个禁军将我按着肩膀之后,周佥事踱步到了我面前。

  面前这个男人比起尚忆知来年岁显然要大上不少,头戴了黑纱制的冠帽。穿了一袭墨色锦衣,蓄着胡子,身形偏魁梧。那双眼睛,仿似吐着信子的毒蛇,透着蚀骨的寒意。

  不用照镜子,我也能猜得出自己此刻脸上的神色有多难看。

  身上的余毒应当是清的差不多了,胸口不再有之前的刺痛感,内力虽说没有系数恢复,但偶尔运功调理也不见得会难受。

  不过就算是处于这样的情况下,被他这么盯着,我差点就还是胸中一紧背过气去。

  这样的恐惧某些时候大约也是会被误认为心虚的,他再看了我一眼,又道:“姑娘还不愿说实话吗?你可知进了这皇城司内,不吐出点什么来,可是绝对过不去的。”

  “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交代。”

  “姑娘如此,周某也是无法帮衬了。”说着,那周佥事抬了头,与我左侧的禁军相看了一眼。

  我被拖到了角落的架子上,虽然此前并没有受过什么酷刑,但是看着那个木头形制的架子我也心知大事不好。

  可是所有的说辞都没有被采信,我受了笞刑。

  比杖责稍微好些,但是因为我答不出来什么有意义的话,最后还是被上了杖刑。

  十杖都没挨下,我就人事不知了。

  浑浑噩噩之际被一盆凉水泼醒,周佥事此番望着我的神色已经不是那般淡然了,带着几许凶狠,“不要以为你能挺过去,就算是女人,我皇城司都能问出来。”

  我这时候身上已经火辣辣的痛,不单是杖责的臀部,还有蔓延上下的火烧般的痛楚,我疼得浑身直冒冷汗,眼泪鼻涕一道喷涌出来,连咽喉里都仿似被火燎烤过一般。

  嘶哑轻声重负着那句,“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云舒卷已经被月华门的人拿走了。剩下的部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周佥事冷哼了声,在我面前微微弯腰,那双仿似淬了毒液的眼睛冷冷的将我望着,只是那声音倒是温柔,“姑娘这幅样子,也是不太好看,想来定是要梳洗一番了。”

  虽说我并不太清楚所谓的梳洗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口中说出来,怎么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我下意识摇头,可是并没有任何用处。

  他不信我,他不信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像那时候南宫慕合也不觉得我如此无知。

  双重的绝望之下,我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气,一手自木架子上挣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桶滚烫热水也朝我泼了过来,这意外闪避成功也躲过了木桶水的攻击。但还是泼洒了泰半在我肩头,在初始的麻木之后疼痛再次如同利刺般扎进了我的感知里,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这时候那周佥事又一次抵近了我,身侧,这回不再是那冷然的样子,一把抓了我的头发厉声喝问:“说,《云舒卷》究竟在哪里?”

  除了摇头我只剩了那嚎啕的哭声,随后,再一桶滚水浇了下来。

  我痛得整个人都晕厥了过去,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我再度被迎头冰冷的水流激醒。略略抬了眼皮,只觉得重如千钧。虽然没有怎么做声,但是起码那些行刑的禁军知道我恢复了意识。

  手臂上传来刺痛,空气里亦有血腥味传来。

  “快说,《云舒卷》在何处?”

  耳畔有急躁的问话,我却答不出来也懒怠去管,只勉力地吐息。

  “佥事大人,帝君旨意不是要弄死她,这样私下行刑若是出事?!”不知道谁的声音随之响起。

  随后发生的一切我就再度没了意识,半梦半醒间感知着车轮的颠簸我知道我被挪回到了那架马车上。

  到了这么个时候,我会被带去哪里,会再经历些什么这样的事情已然无暇去考虑。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如今伤成了怎生模样,现下里只觉得周身仿似被投入了火炉之中,说不清是疼痛还是麻木。便是处在这样的煎熬里又在马车颠簸下,一阵阵的火烧火燎的疼痛。

  我呜咽着哼唧,觉得咽喉干渴想要讨水,但最终却没有人递水于我。

  浑噩间,我就又一次陷入了黑暗的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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