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离炎风一副低头沉思的模样,柳浅染内心是想笑的。
他都打算接这救人的活了,那护送的活怎么不一起接了?反正,他也能够胜任。
柳浅染抱着双手眯着眼睛看好戏,她倒要看看,这离炎风接下来究竟想做什么。
然而事实证明,柳浅染的猜测确实完全错了方向。
离炎风非但没有如她想象中一般毛遂自荐,而且还话锋一转,竟然指着自己身旁的人,道:“儿臣觉得,夜王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柳浅染突然有一种想扑上去掐死离炎风的冲动。
“夜王?”离落的目光随之跟着转向了宫玄夜,后者脸色一直淡然,此时却不等离落说话,直接拱了拱手,道,“陛下,臣愿意护送十八皇子回宫。”
“爱卿你……”离落眼睛里都是惊喜之色,仔细一看,似乎还多了几分感激。
宫玄夜解释道:“微臣有这个责任,否则,岂不是白白辜负了十八皇子那一声夜哥哥,虽然,臣自知不配……”
“爱卿什么也别说了,你配,这天底下恐怕没有比你更配的人了,好,很好,哈哈。来人,赶快着手安排。夜王,这一次,朕的十八皇子就交给你了。”离落上前紧紧拉着宫玄夜的手,一脸欣慰地看着他,转头又拉着离炎风得手,看着二人,托付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老九,夜王,朕等你们的好消息。”
虽然乍一看没毛病,不过这画面……柳浅染刮了刮自己的眉毛上方的位置。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的思想太龌龊了,为何这两人手被拉着放一起的画面,怎么看怎么像父亲在将心爱的女儿托付给她的如意郎君?
这……一定是她的错觉,对,一定是。
离落带着几个人送宫玄夜和离炎风到山路下山的出口处,其中也包括柳浅染。
离开之前,柳浅染突然来到宫玄夜跟前,看着离炎风,耳语道。
“王爷,路上你留个心眼儿,一定小心他使诈。”
不等宫玄夜有所反应,柳浅染继续解释道:“我刚才,闻到离炎风身上有一股浓重的桐油的味道。”
柳浅染顿了顿,道:“原本我还一直很奇怪,那乌苟木树皮表层并不算光滑,为何十八皇子还会在摘下如意果之后掉下来,想必,是有人在上面做了手脚。偏偏上去的时候没事,摘到如意果的时候反而出了事,这……问题的关键到底在哪,已经很明显了。”
宫玄眯着眼睛,心中了然。桐油,是制作油纸伞必不可少的原料之一,顾名思义,这种东西肯定是相当滑的。比如,将它抹在人的脚底,人肯定是没法正常行走的。
难怪这一次十八皇子出事的时候离炎墨在场就算了,身边竟然还有个百里灵,原来是这么回事。
“放心。”宫玄夜缓缓一笑,目光落在柳浅染的身上,似乎包含了所有的温柔和缱绻,对他而言来说所有的。
接着,再没有任何赘余的话,宫玄夜转身将一直昏迷不醒的离炎璟抱在怀里。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离落照例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接下来,离炎风也带上千里马,跟着出发了。
“陛下不要过于担心,十八皇子天真活泼,乖巧懂事,相信上天一定会眷顾于他的。请陛下保重龙体,我们也是时候启程回宫了,相信等陛下回到皇宫,夜王爷和九……宫中,一定就会有好消息传来的。”
柳浅染见离落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安慰道。
“借你吉言,朕,但愿如此。”离落看着头顶明朗的月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眉目之间紧紧拧着的疙瘩足以暴露他此时此刻担忧的内心。
“传朕命令,整装回宫。”离落单手一挥,道。
“陛下,那关于墨儿被污蔑的事情……”皇后欲言又止,一脸忐忑的问。这件事一时不解决,在她心里永远都是一根刺。
离落挑了挑眉,转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良久,才道:“皇后,太子是不是被污蔑的,此时还言之过早。朕只能告诉你,不管真相如何,过程怎样,反正结果是不会变的,这一次,他是必须要受罚的。还请你别再多言,或者,你想跟他一起被罚?”
“不,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皇后立马噤声。
“哼。”离落拂袖离去,再也没有同她说一句话。
柳浅染撇了撇嘴,表示这样的情况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
离炎墨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一直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一旁的百里灵一直陪在他身边,倒是让他觉得心底安慰不少。
幸好,哪怕他失去了一切。没有了父皇的宠爱,只要有百里灵在,他便永远不会一无所有。
虽然,他还是不清楚这一次究竟是什么人害的他。
罢了,来日方长,有朝一日,他所受的这些苦,定然要那些加害于他的人也好好地尝一尝。
当离落一行人开始浩浩荡荡的往皇宫的方向折回的时候,宫玄夜和离炎风已经抵达了皇宫之内。
跟预期之中的一样,几乎是同时。
“九皇子,这十八皇子的腿伤,能治吗?”二人将离炎璟放回了他自己的寝宫,宫玄夜看着床上一直昏睡不醒的人,便开门见山地道。
虽然语气漫不经心,但那紧皱的眉头还是出卖了他此时此刻担忧的内心。
离炎璟这个孩子,他确实……有些喜欢。
那头离炎风正替他把脉,听到宫玄夜这样道,不禁回头笑了笑,“王爷这样说,未免太直接了。”
宫玄夜也微微一笑,道出一句真理:“直接总比自欺欺人要好一些,九皇子只需要告诉我你能不能治。至于其他的本王自己自然会判断。”
“王爷果然快人快语,令人佩服。”离炎风继续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宫玄夜已经察觉出来了,但是也只是沉默,他盯了他许久,片刻之后,突然缓缓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