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这么大的事情您瞒着家里人,你还有理了?”柳沛沉下脸来,看着她。
柳浅染低着头,一言不发。
“好了,爹,你看浅染也才刚回来,肯定是累了,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您老人家也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不好?”
一旁的苏阮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柳浅染道:“不用等到明天说了,阿爹,女儿知道您是怪我把这件事情瞒着你们。其实,关于此事,我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你们不妨听我一言。”
“浅染,那你快说啊。”见柳沛不说话,苏阮忙催促道。
柳浅染想了想,道:“这一次圣上赐婚,本来就是因为那无中生有的传言,传言既然是传言,倘若我告知了你们,它的性质就变了。与其让你们担心,还不如等流言不攻自破,幸好皇子殿下大人大量,也不会跟我计较这些。”
“你说的都是真的?容凛皇子不曾责怪于你?”柳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柳浅染点头:“不仅如此,皇子也向我道了歉,说这次的事情他也有责任,我今日还被皇子留在上和馆,同他一起用了膳,哥哥也一道了。”
“可是这样,丫头,反倒是你受了最大的委屈。”柳沛心疼地望着自家女儿,目光之中透露着几分无奈。
柳浅染浅浅一笑,摇头:“阿爹你错了,这一次,受委屈最大的是皇子殿下才对,他分明……”
分明就是被她连累的。
倘若按照宫玄夜所说,那太子离炎墨要整治的对象,大概就是自己。
“好了好了,没事便好了。丫头啊,外面那些人说的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在我们将军府,在爹的眼里,你永远是那个乖女儿。”
柳沛拍着自家女儿的手掌心,安慰道。
“阿爹放心,这些女儿都明白,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对了,你哥哥这两天何时有空能回来?咱们一家人也有一阵子没在一起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柳沛看了一眼一旁的苏阮,后者神色怔然了一下,柳浅染道:“哥哥这几日一直忙于上和馆的守卫工作,怕是抽不开身,恐怕还得过一段时间。”
柳沛微微点头,几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阿爹,女儿有事情想跟你说。”柳浅染想了想,还是道。
“什么事?”
“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去爹的书房。夏瓷,你先回房间等我。”
柳浅染吩咐道。
“是。”夏瓷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继而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那我去看看这个月的账本,爹,浅染,待会儿我让人送点茶水过来。”苏阮也道。
“有劳嫂嫂了。”柳浅染朝她微微点了点头,道。
“丫头,你有什么事情要跟阿爹说?没人了,现在可以说了。”进了书房,等柳浅染关上门,柳沛便背对着她站着,一动都没有动过。
柳浅染走上前去,在他身后站着,但是迟迟不肯说话。
时间就这么过去,直到柳沛发现不对劲回过头来,这才发现柳浅染的脸色有所异常。
“丫头?莫不是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情其实没有解决?方才不过是假意安抚我们罢了?”
看她脸色不大对劲,柳沛不禁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柳浅染忙上前扶着父亲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摇了摇头,道:“阿爹,你想哪去了,倘若真是这样,女儿一定是千方百计也要瞒着你的,又怎么会蠢到说有事情跟您说。”
“如此便好,那究竟是什么事情?”柳沛一颗心还来不及放下,便又开始问。
柳浅染想了想,烙印父亲,正色道:“阿爹,在说这件事情之前,请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柳浅染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半晌才道:“您这段时间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是为了什么?”
“这……”柳沛犹犹豫豫,并没有立即回答她。
他这个态度,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问题来了,更何况重生以后的柳浅染心思通透,旁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她尽收眼底,更别说她的父亲了。
“阿爹,事到如今您还想瞒着我?”柳浅染不依不饶地看着父亲,那样子很明显就是非要他告诉自己真相。
“唉。”柳沛长叹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是不是,跟丞相府的人有关系?”柳浅染试探着问。
柳沛身子猛的一僵,抬头望着自家女儿,不知为何,眼中的光芒猛的闪烁了一下,随即眼神又淡了下去。
“看来我猜对了。”柳浅染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开始采用怀柔战术,“阿爹,正如您关心女儿一样,女儿也是在关心你,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吗?”
“丫头,爹没事……”柳沛摆了摆手,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力。
“茶饭不思,神情憔悴,整日坐在这书房之中,不分白天昼夜,这还叫没事?阿爹,你当女儿当真是傻子吗?”
柳浅染的语气几乎是质问了,关心则乱,既然父亲不肯说,她的态度只有强横一些才行。而且,还不一定管用。
“丫头,阿爹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等时机一到,阿爹自然会让你知道。此时此刻,还……”
“时机?爹你告诉女儿什么才是时机?”柳浅染道,“我知道丞相府的事情一直都是你心中的心结,此结若是不解开,恐怕你一直都不能安生。我就是不明白,既然上次已经言明跟丞相府断绝关系,为何现在您又……”
“够了!”柳沛突然失声叫道,嘴唇还微微泛着白色。
“阿爹?”柳浅染试探着喊了一声,柳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摸了摸鼻子,转过身去,“爹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房间休息,别让人来打扰我。”
“爹……”
“我言尽于此,这件事,以后都不许再提。好了,你先出去吧。”柳沛的背挺得笔直,脸上满满都是疲惫。
“女儿告退,阿爹请好好休息。这书房,以后还是尽量少待了吧。”柳浅染心中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劝不下来,也只好自己作罢。
按照父亲的性子,光说是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的。说起来,自己的这倔强的性子,有一大半都是跟他学来的。
柳浅染出了书房,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