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两个人会去住客栈，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群别院，不禁挑了挑眉，看着宫玄夜，问：“这是王爷的宅子？”
后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你怎么如何？”
柳浅染撇了撇嘴：“这得进去了才知道。”
“那便走吧。”宫玄夜率先迈开了步子，走在前面，替她带路。
柳浅染站着没动。
那人回过头来，望着她，眼眸之中流露出几分不解：“怎么了？”
柳浅染深深地盯着他的眸子，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按照傲天律法，王亲贵族私置宅院，似乎是要被问罪的。王爷难道不怕皇上知晓？”
宫玄夜缓缓一笑：“他不会知道。”顿了顿，又道，“就算知道了也无妨，我宫玄夜就是不做这王爷，也有别的事可做。”
柳浅染皱眉，望着宫玄夜渐渐往里面走去的背影，一种强烈的陌生感和距离感突然涌上了心头。
她突然觉得，这个男子的身后藏了很多事，而且都是她探究不了的。
哪怕是窥探也不行。
夜风之中，柳浅染叹了一口气。将心中烦乱的思绪甩了出去，然后跟着宫玄夜进了这干净素雅的宅子。
“这宅子平日里没什么人，许久才有人过来打扫一次，住着自然是没有京城里那么舒坦，你不要嫌弃。”
宫玄夜一边往里走，一边淡淡地给她介绍这里的情况。
“无妨。”柳浅染缓缓点了点头，这方面，她不是个挑剔的人。
只要能顺利完成计划，就是住茅草房她也没有意见。
宫玄夜替她安排了一个房间，和他的紧紧挨着，按照他的说法，是因为这个宅子很大，这样安排方便照料。
晚上的时候，宫玄夜过来敲他的门，喊她吃饭。
两个人来到花园里湖心的一个凉亭之中，里面点满了蜡烛，头顶还悬着一颗夜明珠，将这黑夜照得几乎和白天一样明亮。
宫玄夜让自己坐下并且亲自斟酒的时候，柳浅染不禁眉心一跳。明明进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看到，这饭菜又是出自个人之手，居然连酒都有。
柳浅染疑惑着，却没有说出来。
宫玄夜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将倒好的两杯酒的其中一杯递给了她，其中一杯则是自己拿在了手心。
“柳小姐酒量如何？”宫玄夜问。
柳浅染举着酒杯晃了晃，挑眉，好笑地望着他：“看王爷这架势，我似乎已经无法拒绝了，你何必又多此一问呢？”
宫玄夜笑了笑，放下酒杯，一只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记得上次你之所以流落青楼，便是因为喝了那掺了酒的水，如此看来，小姐是沾不得酒？”
柳浅染点头：“正解。”随即缓缓一笑，“若是非要喝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我一沾唇就晕，届时还要麻烦王爷将我送回房间，浅染有愧。而且，更怕扫了王爷的兴致。”
她说着，已经将杯子推了回去：“所以，王爷还是……”
“你且将这一杯喝了，本王保你无事。”宫玄夜浅浅一笑，一双潋滟的眸子似乎带着某种魅惑一般，让人看了一眼就要沦陷了进去。
“王爷……”柳浅染一怔。
宫玄夜没有说话，继续用眼神鼓励她。
柳浅染将信将疑，却控制不住自己已经举起了杯子的手，接着缓缓抬起，往上，递至唇边。
微微倾倒杯子，试探着抿了一口，接着仰头，一饮而尽。
柳浅染放下杯子，感受了一下，头脑清醒，视线清明，思维清晰。她还是平常的她，没有晕倒，也没有失去意识。
这，是怎么回事？
柳浅染心中诧异不已，疑虑得不到解答，只好抬头望着宫玄夜。
后者微微一笑，只是问：“柳小姐觉得味道如何？”
柳浅染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艰难地道：“入口……口感……味道……”最终实在说不下去，只得终止。
方才她只顾着担心会不会因为这一杯酒晕倒，哪里顾得上考虑其它。至于这酒的味道，宫玄夜的这杯酒都让她给糟蹋了，无异于囫囵吞枣，怎么可能尝得出来。
宫玄夜没再勉强她，又给人倒了一杯：“再试试。”
柳浅染摇了摇头，想要推辞：“万一醉了，在王爷面前，岂不丢人？”
倘若是因为这酒烈性不够，一杯不足以让自己失去意识，却在这第二杯显露了它的真性，可就尴尬了。
醉酒易误事，上次在万花楼，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她大意不得。
不过宫玄夜仍旧鼓励她：“醉不了。”嘴角笑容浅浅，目光里的神色一直高深莫测。
令柳浅染不禁好奇，宫玄夜不是喜欢勉强别人的人，他究竟为何一定要自己喝这酒？
怀着满腔疑问，柳浅染缓缓拿起了第二杯酒，这一次，她只犹豫了片刻，便再次一饮而尽。
既然实践出真知，那她也不必花时间去犹豫和纠结。赌上他们之间的盟友情意，她笃定宫玄夜不会害自己。
这第二杯，还是毫无反应？
柳浅染十分不解，这一次不等宫玄夜出手帮忙，她直接自己动手倒了第三杯，又是一饮而尽。
结果依旧。
柳浅染不相信，就在她打算倒第四杯酒的时候，宫玄夜按住了她的手，无奈道：“小姐，这东西是需要慢慢品的。”
柳浅染这才收回了手，但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所以她抬头望着宫玄夜，直入主题。
“王爷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倒是告诉我，这酒我为何喝不醉？”
宫玄夜突然给出了一个惊人的回答：“我说过它是酒？”
柳浅染又是一怔，无言以对。
“我确信，你方才第一句话问的就是我酒量如何。”
宫玄夜继续笑：“即便是这样，本王的确没说过它就是酒。”
“……”柳浅染被他的无耻打败了。
宫玄夜笑容更深：“不过，我也没说过它不是酒。”
“……”
头一次，柳浅染会在跟人交谈的时候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柳浅染压着性子，咬牙，用最后一丝好脾气问：“王爷究竟想说什么？”
“柳小姐可以试着自己悟。”宫玄夜缓缓喝了一杯，看着她，浅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