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浅染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却是朝管家道:“无妨,既然各位高兴,那便把赏银提升到一百两吧。反正这将军府上上下下日子简朴节约,阿爹又年年拿了陛下的赏赐,库房充足得很。”
她顿了顿,道:“只要你们对我将军府忠心耿耿,日后自然少不了各位的好处。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去找管家,管家跟嫂嫂或者我报备一声就可以了。”
“谢小姐,谢小姐!”
看着眼前一时对自己感激涕零的人,柳浅染不禁眯起了眼睛。眼底一抹深深的笑意,藏了太多的东西。
前世将军府后来之所以落得那样的下场,除了她的原因之外,一方面是丞相府的处处针对,另一方面就是内部不够团结。倘若这一世她收买人心的工作做得好了,自然就能避免这种情况。
再不济,也可以让管家在府中各处安排护院。府里的人禁止跟丞相府接触,违者,格杀勿论……
“今天这家里怎么这么热闹呐,丫头,你在做什么?”
柳浅染抬头,门外来了三人:“阿爹,哥哥,嫂嫂,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寿宴结束了?”
苏阮笑着道:“中途老夫人突然说身体不适,便回了房间休息,正主都走了,大家都不好意思赖着不走。宾客散去,我们也就打道回府了。”
柳浅染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身体不适?我看……是心里不舒服才对。”
“丫头。”柳沛因为今天柳老夫人刻意为难女儿这件事心里挺介怀的,习惯承担一切的他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处理好两方的关系。
触及到父亲担忧的目光,柳浅染笑了笑,安抚地拍着父亲的手背:“阿爹放心,女儿没事。”
苏阮见氛围不对,知道今天的事情大家都不想再提,急忙道:“浅染方才是在做什么呢?”
柳培元也道:“我好像听到妹妹说要给他们赏赐,还说反正将军府库存太多什么的。你这丫头,鬼灵精,还是那么喜欢口出狂言。”
柳浅染但笑不语。
一旁的管家连忙站出来:“老爷,少爷,少夫人。之前太子殿下来过府中,刚走不到半刻钟。”
三人脸色微微变了变,这浅染刚刚跟皇室退了婚,太子来做什么?还是趁着家中只有浅染一个人的时候。
“丫头,你没出什么事吧?”柳沛忙拉着女儿看了一圈。
柳浅染笑:“阿爹,我没事。那太子不过是来将百里灵带走了,一个小小的奴婢而已,不碍事。”
“带走了百里灵?”柳培元吃惊地看着她,柳浅染道,“无妨,她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
看着柳浅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几个人倒是不怎么担心。
不过这太子离炎墨对百里灵的感情该真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如此死心塌地地对待一个身份卑微的奴婢,太子这一次不怕皇上治他了?
到丞相府忙了一日,几人都有些累了,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一直趴在窗旁翘首以待的夏瓷看见自家小姐回来了,喜上眉梢,提着裙子就奔了出来,差点没扑到柳浅染身上。
“小姐,你可回来了,真是想死奴婢了。”
“啧”,柳浅染凝眸审视着她,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道,“这才半日不见,你这是吃了多少斤蜂蜜?”
“我没吃蜂蜜啊……”
粗枝大叶的夏瓷自然是意识不到她话里的深意的,柳浅染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抬脚迈进了屋子里。
“小姐。”夏瓷急忙跟了上去。
“小姐,今日去丞相府可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柳浅染一坐下,她就十分殷勤地凑过去伺候,又是奉茶又是捶腿。
柳浅染嗤了她一句:“怎么?敢情现在你家小姐成了给你说书的了?”
夏瓷急忙道:“怎么会呢,小姐,奴婢是怕你受欺负了,每年你去丞相府……”
想起过往,夏瓷就不禁咬牙切齿,那丞相府的人,仰着老爷不想生事嗯心理,嚣张可恨,总是处处为难她的小姐。
夏瓷这么想着,落在柳浅染肩膀上的力道不禁重了几分。
柳浅染察觉到痛,扭头见一脸愤恨的夏瓷,哭笑不得。
这两世,恐怕夏瓷是唯一一个对她如此忠心也是真心实意待她好的丫鬟了。
“柳老夫人给我拿捏了一桩婚事。”
“哦,小姐的婚事……什么?!”夏瓷起初没反应过来,听她这么说立即跳了起来,“小姐不是刚跟太子殿下退婚吗?这次又是谁家的公子,何时成亲?不对不对,小姐同意了?已经定下了?”
柳浅染被她这一连串毫无逻辑毫无次序的问题弄得头晕,摇了摇头,道:“已经取消了。”
夏瓷猛的松了一口气,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小姐,以后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是是是,夏瓷姐姐。”柳浅染心情好了些许,便又跟她开起玩笑来。
夏瓷无奈:“可别,就您这样哪能是我妹妹。”
“那是什么?”柳浅染好奇地问。
“姑奶奶。”夏瓷冲她做了一个鬼脸。
“噗嗤。”柳浅染笑了笑,猛然想起,自己这几日好像都没这么笑过了。
天色很快暗淡了下去,入夜,柳浅染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的一切。柳老夫人今日的计划因为前一个离炎风,后一个宫玄夜而毁于一旦,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不知道日后会不会用其他方法刁难将军府,她自己倒是不怕,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只怕父亲……
她的父亲是个重孝道的人,她虽然想狠狠整一整丞相府,但又不想阿爹为难。
唉。
一声叹息,划过这悄无声息的夜。
“柳小姐这是叹哪门子的气,难不成是在思念本王?”
伴随着一个轻微的声响,窗台处又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柳浅染立即从床上爬起来,吃惊地看着窗外,今夜怎会也……
睡在外面的夏瓷听见声音,知道是那神秘公子又来了,便没有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了。幸好今晚她留了个心眼儿,也是将窗户虚掩着的。
小姐,不必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