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浅染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道:“你这个样子,若是不改一改,日后哪有人敢娶。”
夏瓷咬着一块桂花糕,一脸无所谓,口齿不清地道:“嫁不出去就算了,不妨一辈子跟着小姐,也是不错的。”
柳浅染微微一怔,想到前世夏瓷明明对自己忠心耿耿,不过是因为心直口快不会讨自己欢心。后来又被百里灵陷害被自己亲手许配给了一个小厮,她再次亲手推开了一个对自己真心相待的人。
柳浅染心里一紧,眸光沉了几分,突然握住了夏瓷的手:“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
夏瓷半块桂花糕还没完全咽下去,听她这么一说,差点没被噎到
这一次?如意郎君?小姐这是怎么了,说话都是颠三倒四的。
“小姐,你……”
“嗯哼……”
夏瓷终于把桂花糕咽下去,刚要开口,几乎是同时,突然有这么一个突兀的声音乱入了进来。
正欲开口,却被人捂住了嘴巴。
“嘘。”
她抬头一看,柳浅染已经露出了警惕的表情,示意她别说话,然后让夏瓷去吹灭了屋子里的蜡烛,而她自己则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轻轻打开了门,抬脚走了出去。
“小姐……”夏瓷小声地唤了一声,她自己一个人也不敢待在这黑漆漆的屋子里,于是咬了咬牙,提着裙子也跟了上去。
柳浅染在心里判断了一下,寻着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轻轻走了过去,面色十分凝重。
从她习武多年的经验来判断,方才的那一下声音,虽然只是一声轻轻的闷哼,但没有一定内力是不可能发出来的。这么说,对方很有可能是个高手。
是什么样的人会深夜潜入定国大将军的将军府邸?
父亲征战四方,多年以来自然杀人无数,难免不会结下仇家。还有在朝围观多年,和丞相一同权倾朝野,不招人眼红是不可能的。
方方面面,都要考虑。
凡是要伤害她亲人的人,必诛。
这么想着,柳浅染更加放轻了脚步,抬手摸了摸衣袖间的那把匕首,戒备地靠近院子里那棵海棠树。
没错,声音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柳浅染隐隐约约看见那里躺了一个人,是个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但又不像是夜行衣,应该不是什么梁上君子。
他的左边肩膀处似乎受了伤,仔细一看,衣裳上带了一片暗红色,月光下,看的她触目惊心。
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正按着自己伤口的位置,指缝间溢满了鲜血,柳浅染看着都替他疼。
虽然对方伤得很重,但柳浅染不敢掉以轻心,万一真是她所忧心的那样,还是警惕一些好。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人,见对方除了因为受伤太重而胸口有些微微起伏之外,还是纹丝不动。
柳浅染蹲下身,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不曾想却被那人一把抓住了胳膊,因为用力过猛,捏得她手腕一阵生疼。
柳浅染皱了眉头,抬手就要挣扎,却见对方一直不曾松开自己的手。心里稍微有些吃惊,这人明明已经伤成这样了警惕性还这么强,这平时活得该有多谨慎?
“小姐?!”柳浅染正出神,就听得刚刚跟自己过来的夏瓷喊了自己一声,是那种小声的惊呼。她反应过来,顺着这丫头的目光看见自己跟那黑衣男人握在一起的手。
没错,从夏瓷的视角来看,的确是握在一起。
在丫鬟惊奇的目光下,柳浅染无奈地摊了摊那只还能活动的手,苦笑了一下:“我被他抓住了,抽不开手。”
夏瓷一听就瞪大了眼睛,立马上前替自家小姐帮助挣脱。不过她就是个小姑娘,没什么力气,柳浅染都做不到的事,她又哪能做到。
窘迫了一阵,夏瓷起身看着那人身上的黑衣红血,咬着牙,就说:“要不,我去通知将军和大公子吧……”
柳浅染本来已经被她说得有些心动了,毕竟家里私自闯入了一个身份不明目的也不明的人,还是告知父亲一声比较好。所以就没阻止。
然而就在这时,那紧紧抓着她的男人突然动了动,接着开口了:“别声张……”
只是淡淡的三个字,声音很轻,还带着些许虚弱的喘息。柳浅染瞳孔骤然一缩,低声呵斥道:“回来!”
夏瓷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顿住了脚步,回来疑惑地问:“小姐,怎么了?不是要去通知老爷跟大公子吗?”
柳浅染咬了咬牙,思考了一阵,道:“我思来想去,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不适合张扬。这人受了很重的伤,你帮我把他扶到房间里。”
夏瓷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姐,你是说,扶到你的房间里?”
柳浅染一门心思想着这人的事,低着头,并没有听清楚夏瓷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可是……”夏瓷一阵犹豫。
“别可是了,你快来帮我。”柳浅染当机立断,打断了夏瓷的话,后者平日里虽然心直口快,性格也豪爽,但对于柳浅染的话向来都能听进去。她想了想,也点了点头,蹲下身扶起了男子的肩膀。
男子虽然身形瘦削,但体重摆在那里,又怕触动了他还在流血的伤口,两人很艰难地才将他扶到了房间里柳浅染的床上。
夏瓷体力不比自幼习武的柳浅染,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满头大汗。她抬手抹了一把汗水,不经意间往床上一瞥,不禁失声惊呼:“这人生得好一副样貌。”
柳浅染一直眉头紧锁,侧目看着床上的男子,心头暗暗一跳。眼睛里猛的闪过了一丝异样,心想果然是他。
宫玄夜。
方才在屋外的时候听到他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本人。
不过宫玄夜那么有本事,又是傲天王朝人人敬畏的王爷,不知道什么人这么有能耐能把他伤成这样。
而且还是在将军府附近,这件事跟父亲会不会有什么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