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心情不悦的孟九川见状,越发生气。
“这事由不得你。”
说着,便命人将他从秦氏身上扒拉下来,拎着他直接往后堂去。
秦氏被人拉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被人带走。
心中又悲又气,看向孟初妍娘俩的眼神怨恨不已。
“你这是什么眼神!”正好被孟九川看了个正着,冷声问道,“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养成这模样,你还有脸怨恨别人。”
孟初妍垂下眼,上一世自己被污蔑损了名声,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就是秦姨娘这个搅屎棍在其中散播谣言。
后来被爹爹查出,秦姨娘仗着儿子还小逃脱了重罚,只是被掌嘴跪祠堂,关了小半年又给放出来。
这一世她保住了自己的名声,也绝不会再让秦氏有机可乘。
经过这么一闹,孟初妍也没有胃口再吃,勉强喝了碗清粥便往西边的女学去。
阳光正好,再一次走在去往潇湘馆的路上,孟初妍有些恍如隔世。
“幸好奴婢一直随身带着小姐之前写好的作业。”涟漪看着潇湘馆外头挂着的一把油纸伞,庆幸道。
孟初妍有些抑郁的心情被涟漪的模样给驱散了,不由轻笑。
潇湘馆坐落与东府西北角,素来安静,院子里种着大片的竹林,常年青绿,风儿一吹便能听见舒适的沙沙声,风景独好,因而便成了府中姑娘的学堂。
学堂里请了几个女先生,分别教她们不同的学科。
而在潇湘馆门口挂一把油纸伞,正是最为严厉的许夫子的标志。
许夫子最近教授的是《四书》《五经》,每次上完课,许夫子都会留下随堂作业,等着下一次上课检查。
“糟了糟了,明明下午才是她的课,怎的今天跟萧夫子换课了。”
还未踏步进入潇湘馆,身后就传来一阵惊呼声。
“哎?三妹妹。”见到孟初妍的身影,孟以晴的痛苦表情立即收起,惊喜的冲上去,“三妹妹,快将你的作业给我。”
“为何要给你?”孟初妍秀眉微蹙,戾气在眉宇间一闪而过。
“当然是我没写许夫子留下的作业,把你的给我,我就不用受罚了。”孟以晴理所应当的伸出手。
“给了你,那我怎么办?”
孟以晴抿嘴,可怜的看着她,“许夫子最是喜欢你,你不交作业顶多就是训斥你两句。可我不同,我若不交,她会打我手心,三妹妹拜托啦,帮姐姐这一次。”
望着眼前的孟以晴,孟初妍陷入了沉思。
孟府分东西两府,东府住着走政治路线的孟九川,西府是当年孟家老太爷的庶子孟学义,从商。
孟以晴便是西府的嫡长女,只是十多年前她娘李氏难产,在生下她与弟弟孟明煦后,便一命呜呼,从此姐弟俩便成了没有娘的孩子。
一年后,孟学义娶了继室安氏进门,很快安氏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当年母亲就是看姐弟俩没了娘亲太可怜,便时不时地去瞧瞧两人,确定府中下人没有欺负姐弟俩。
而她也在娘亲的耳提面命下对孟以晴格外的宽容,只要她需要,自己便义不容辞的帮助她。
见孟初妍没有反应,孟以晴姐妹情深的抱住她的胳膊,冲着自己丫鬟谷菱招手,让她去涟漪手中拿。
涟漪下意识的护住作业,警惕的看着谷菱,不愿意将作业拿出来。
“涟漪。”沉下脸对着涟漪喊了一声,孟以晴很是不满,“三妹妹你看你这丫鬟,怎么回事,连我的话也不听。”
涟漪急了,以往小姐帮了她无数次,结果小姐挨训的时候,她连一句话都不会为小姐说,简直可恨。
孟初妍漠然的将自己胳膊抽出,“她是我的丫鬟,当然不该听你的。”
“什么?”不敢置信的看着孟初妍,孟以晴才觉得今日的她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三妹妹,我们不是姐妹吗?你也看不起我吗?”
眼泪说来就来,孟以晴泪眼汪汪的看着孟初妍,带着无声的控诉,可怜不已。
这一招曾经对孟初妍屡试不爽,每每提起自己早逝的娘亲,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孟初妍也得让给她。
但是经历过上一世,孟初妍才彻底看清楚孟以晴的真面目。
前世,孟以晴因为不满家族安排的婚事求到娘亲面前,希望能帮着拒绝安家的提亲。
娘亲马上去查了与她有婚约之人的底细,发觉对方是个积极上进又孝顺的男子,且已考中进士,甚至暗地里得了皇上的青眼,以后定会大有作为。
于是娘亲便劝她安心出嫁。
谁知孟以晴却因此将母亲给记恨上,觉得母亲假惺惺,看不得她过得好,要将她推入火坑。
之后更是设计陷害孟初妍,雇了一群乞丐在城外树林对她下手,若非当初碰到了一个带着银质面具的怪人救了她,恐怕她的清白早就没了。
这事情被查出,孟以晴便被送到了庄子上,再后来就失踪了,满门抄斩时倒是被她逃了过去。
想及此,孟初妍眼底越发的冷漠。
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对她再好,也只会觉得理所应当,一旦不合心意,她恨不得要你的命。
“我们走。”
不管孟以晴的表情,孟初妍带着涟漪便款款进了潇湘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孟以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竟然没有将作业给自己,还对自己这么冷漠。
她这是终于要露出她的真面目了吗?她就是看不起自己没有娘。
脸上哪还有要哭的样子,孟以晴恶狠狠的冲着孟初妍的背影吐了口唾沫,随即又追了上去。
“三妹妹你等等我,许夫子还在后头呢,要不你将作业交给我,我帮你交上去。”
孟初妍似笑非笑的看了对方一眼,“不用,许夫子向来喜欢在上课前几分钟收作业,不劳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