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秦合欢没有出声，默默地在心中咀嚼着这个冰冷的字眼，同时也打消了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期盼。
虽然每个人都希望可以坦荡地说出“尊严是无价的”，可很多时候，你不得不让它变成与货币一样成为一般等价物，从而为自己谋取利益。
就比如现在，她甚至连带着尊严去死都做不到。
这种内心的挣扎，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二十多平米的办公室内没有床，只能将几个沙发拼凑在一起勉强睡觉。
聂青云对此倒是没什么好在一起的，有一个相对安全的栖身地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独自将一个稍长的沙发拖到靠窗的位置，然后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茶几，揉了揉太阳穴，玩着手机的程玉珏道：
“把食物拿出来。”
程玉珏一听，小脸立即拉了下来，幽怨地小声道：
“我肚子不饿，刚才吃过了。”
聂青云下意识地嘴角抽了抽，额头冒起黑线，感觉有些拿面前这位古灵精怪的少女没辙。
毕竟两人一路走到现在，也算是出生入死过了，在末世里，能找到一个脑子好使又可以信任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聂青云的计划里，他打算在力所能及之下，拉这位少女一把的。
诚如程玉珏当初所说，在她成为进化者以后，聂青云的开拓之路也会变得轻松一些，眼下想进入汇佳广场找到合适防具，他至少需要一位信得过的队友。
至于楼下的那位叔侄，说实话，聂青云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其纳入备选名单。
聂青云并不是如同表面一样是一个冷酷绝情的人，相反，他在心里给自己铸了一条防线，对于位于防线两侧的人他会采取不同的态度。
毕竟没有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只为了活着而活着的战斗机器。
即便这样，聂青云还是觉得最近实在有些太宠着眼前的少女了，适当的时候，还是应该拿出些威严才对。
他走向门口，路过程玉珏的时候抬手在少女屁股上抽了一巴掌：
“少啰嗦，让你拿出来你就赶紧拿。”
程玉珏捂着被打的屁股，可怜兮兮嘟起嘴看向聂青云，像是一个护食的小母鸡。
而后者则是理都没理直接走出了门外。
“不必了”，程玉珏的声音清冷，将目光瞥向一旁，脱下鞋子蜷缩在了沙发上。
用现在的话来说，她就是属于那种“偶像包袱”重的女人，不管在什么时候，总是喜欢端着。
如果说，是私下里面对聂青云，让她服个软乞求些食物什么的，她也许会乖乖地配合一番，毕竟连那种事她都硬着头皮帮对方做了。
可现在这个时候，让秦合欢放低自己的身段去求一个同样处于被保护角色的普通人，她说什么也不愿意。
只是大多数人身体都要比嘴诚实的多。
“咕咕...”
肚子不争气的叫声在空旷的办公室响起，秦合欢顿时羞红了双颊，将头埋得更低，甚至不敢直视坐在对面的少女，这种境遇实在让她有些难堪。
“嘻...”程玉珏突然咧嘴一笑，像是胜利的小孩一般，从旁边的小柜子里翻出满满一塑料袋的食物，得意道：
“嘿嘿...肚子很饿吧，我是先来的，只要你叫一声姐姐，我就分给你吃，怎么样，公平吧。”
秦合欢本来就是那种高冷禁欲系的御姐类型，让这种女人管自己叫姐姐，程玉珏想一想心头就升起一股暗爽，而且叫了姐姐之后，以后的相处中也更容易处于主动。
秦合欢瞥了一眼面前穿着超短百褶裙与粉色针织纱的少女，怎么看都像是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好胜心最强，她才懒得搭理，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放开膝盖，坐直了一些，微微挺起了饱满的胸部。
“你！”看着对方胸前撑得鼓鼓囊囊的白衬衫，程玉珏气势弱了半截，随即狡黠一笑将塑料袋放在了茶几上，从里面掏出了一只封装的鸡爪，一边拆着包装纸一边咂着嘴道：
“啧啧啧...泡椒凤爪，好东西呀~”
程玉珏将鸡爪塞在嘴里，十分做作地舔了一口，语气像是舌尖上的中国解说一样开始了专业讲解：
“真怀念曾经在美食节目里当评委的时候，这种泡椒凤爪得先将鸡爪洗净剪指甲，锅里倒清水，放鸡爪、生姜、料酒，捞出，另起锅，放鸡爪、花椒、八角、香叶和盐，大火烧开，转中小火煮8分钟……”
程玉珏听着少女一边吃得滋滋作响，一边不停地念叨，气得有些牙痒痒。
原本她就要控制身材，所以一两顿不吃东西还挺得住，可是被眼前这个小姑娘这么一搅和，她顿时感觉自己整个胃都开始抗议了。
秦合欢一直盯着程玉珏，在看见对方将鸡爪吃完以后，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趁着少女不注意，她一把拉过茶几上的塑料袋，在里面拿出一袋面包就撕开了包装往嘴里填，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将吸管插进了牛奶盒。
程玉珏看得一愣，刚才还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怎么下一秒就变得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反应过来后，正要抢回食物，却听到秦合欢道：
“这些食物不是你的，是聂青云的，所以我不需要对你请示。”
“呃”，程玉珏语气一顿，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还有”，秦合欢喝了一口牛奶，喘了口气不徐不疾道：
“你也是被聂青云保护对象，在这种情况下，理论上来讲，你我皆是他的私有财产，所以你也没权力管我，除非他同意。”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这是对女人的物化剥削！”
秦合欢错愕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少女一张口就是老拳师了，竟然还有心情在这种时候打拳，她冷笑了一下没有理会。
自己可是连那种事情都帮聂青云做过了，食物和一定的保护也是交易的一部分，现在凭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眼看着一塑料袋的食物已经被吃了好多，程玉珏有些急，索性也不争吵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包薯片就开始往嘴里塞，生怕慢了食物就全被这个女人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