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疼，你为什么眼睛疼？”
余纯急促地问。
言语间竟然是十分的担心。
可这会儿谁都不愿意搭理他，江羿七皱着眉头检查江忧的眼睛。
按理说，越牙的血液虽然特殊，却也不会伤到活人的眼球，只是液体罢了。
但，说起来江忧这双眼睛又是那么的特殊......
江忧皱在一起的小脸忽然顿住了。
他茫然地睁开双眼。
眼球上是一层微光。
在场看到的人无不惊诧，纵然这些人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一个活人的眼球有如此异变。
江忧有些没站稳，眼前的画面飞速流失，那些记忆已经牢牢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回过神，脸上竟然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江羿七见他往余纯躺的那里走去，立刻就要拉着他，却被江老爷子一棍子拦下。
“老头儿？”江羿七不解，万一余纯伤到江忧了怎么办？
江老爷子只是摇头：“这就是卦人说的关键。”
他叹口气，摇摇晃晃走出门外，当江忧开口说话时，他刚好看到天空中的天象。
万星归位，此局显晴。
江忧蹲了下来，他说：
“哥哥。”
在场众人无不大骇，江羿七惊得手机差点没拿稳。
哥哥？
余纯紧紧闭着眼睛，眼角的泪水却不断落下来。
“哥哥，我想起来了，我是小然。”
江忧面容忧伤地说：“哥哥，你还记得小然吗？”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
三千年来，唯一支撑他熬过去的，就是小然死去时双目的空洞！
是唐琔杀了他弟弟，挖了他弟弟的眼球，这仇恨千年来他从未忘却！
余纯终于去看江忧，唇抖得不像话：“小然，哥哥，哥哥给你报仇了，马上，马上我就让唐琔付出代价，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这是他离去前唯一觉得欣慰的事情了。
他为弟弟报仇了。
他听到越牙又吐了口血，心里仍旧觉得痛快。
江忧忧伤又平静地说：“可是哥哥，当年杀我的人不是唐将军。”
“小然，你在说什么啊？”余纯没有多少力气了，凭着和弟弟说话的意念才撑到了现在，“我是亲眼看到，唐琔挖了你的眼睛。”
当年，京城失守，他的弟弟被唐琔掳走当人质，他拼命赶到时却看到了那样骇然的一幕。
唐琔挖出了他弟弟的一双眼睛！
然后唐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提剑跑了。
怎么可能不是唐琔！
江忧坐在地上，俯身贴在余纯的肩膀上。
即使那里血肉模糊。
“那天，我死之前只想着多跟哥哥说点话，没有告诉哥哥真相，都怪我。”
他红了眼眶：“哥哥做了这么多错事，也是我的错。”
他接着把那天全部的情况说了。
唐琔的确把他当作俘虏软禁起来了，但没有对他进行任何迫害。
江忧，也就是前世的余然，那日收到了来自皇室暗卫的一封信。
信函里有一颗丹药，说是假死药，让他赶快服下脱身。
余然当然不疑有他，立刻就服了下去，但在他咽下的那一刻，信纸就被暗卫夺走烧了。
接着他刚要说谢谢暗卫，就被一把药粉糊了眼睛。
那药粉给眼睛的刺痛，犹如硫酸包裹皮肤，余然一个十来岁出头的孩子，当即疼的满地打滚，啊啊直叫。
这声响引来了唐琔。
“将军，叶娴小姐出事了！将军！”
外面的士兵急的嗓子都要喊哑了，而唐琔明显听到这个后呼吸都乱了。
“你的眼睛中了毒，如果不挖了眼睛，你会死。”
说罢唐琔就利落地挖了余然的眼睛，接着看也没看赶来的余纯，急匆匆地离去了。
江忧说：“哥哥，这才是真相。”
那位叶娴姑娘估计是唐琔将军很重要的人，让他连俘虏都不在乎了，直接丢下就走人了。
余纯怔怔地说：“可小然，你最后还是毒发死了......”
他话没说完，自己已经明白了真相。
余纯胸膛不断地起伏。
陛下，陛下当真是下了真好的一盘棋！
真正的毒下在了那枚假死药中，掐着时间在他面前营造出唐琔害死余然的假象，然后让余纯从此恨上唐琔，从而义无反顾地去选择追随越怀以肉身炼恶鬼，去筹谋千年大计，达到自己的目的。
“好一盘棋，好一盘棋！”
余纯浑身发抖。
而越牙双目无神地盯着外面的天空。
没用了，马上余纯就会咽气，齐河会成为献祭品，而她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可余纯满眼通红地说：
......
时间是十二点十三分。
“准鬼王，难怪如此不好对付。”
林媚婷撤下短袖的一边，露出了雪白的肩膀和吊带，她拿那块布料糊了糊脸上的血，迅速地扔到一旁，长鞭再次向越祈安打了过去。
“纵然你们在普通人里已经极为出色，但是——”
越祈安扯住她的鞭子，一把拽了过去：“差距就摆在这里！”
这个时候，只听林霖喊了一声：“齐河！”
越祈安毫不犹豫地扭头去看，却看了个空，齐河还在那块巨石上昏迷。
她恼羞成怒，狠狠地瞪向林霖，那眼神恨不得要生剐了他的血肉。
但这就是林霖所要的。
他勾了勾唇角，双眸紧紧盯着越祈安，与她死死对视。
两朵红色的火焰恍然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以我之瞳，摄你之魂，分你魂魄，溶我神中！”
林霖的皮肤显而易见地膨胀，紫黑色遍布，退后几步摇摇欲坠。
“小师弟！”
林媚婷惊呼。
越祈安的气势肉眼可见的弱了一大截，不知道林霖用了什么方法。
必定是那种被封存的禁术。
“师姐，快去杀了她，然后去帮师兄。”
林霖用尽力气冲她吼。
越祈安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力量与灵魂的残缺让她心神难定：“你摄走了我一部分的灵魂？”
“这明明是被销毁的禁术......”
“你不要命了？”
不，这比不要命还可怕。
摄魂术，是取走别的魂魄的残魂，融进自己的魂魄中，位列邪术前十！
之所以称之为邪术，是因为这这种术法不仅会是被取魂魄不完整，难以转世，还极其容易对使用者的魂魄造成无法扭转的损害，难以兼容的灵魂杂糅在一起，灵魂的疼痛将会终生伴随使用者！
那滋味犹如全身时时刻刻爬满了毒虫。
只要使用者稍有疏忽，就极易让自己的魂魄暴动，最后灰飞烟灭，魂魄难存于世，便是连转生的资格也没有了。
那可是准鬼王的魂魄！
林媚婷来不及多想，趁着越祈安受了重创，挥着鞭子和短刀就冲了上去。
“噗——”
越祈安知道，自己的神魂毁了。
神魂是灵魂的基础，只要毁了便再无任何机会，只能静静等待灵魂的消散。
那边的余纯也是这个情况。
唐琔......
唐琔......
她要再看看唐琔。
可是她偏头看去，那人却刚从地上起来，他的面前陡然出现了一股浓郁富含杀气的阴气。
是越怀！
他刚解封灵魂虚弱，在十几名道门精英的缠斗下仍旧不落下风，但却已经不耐烦了。
齐河这个体质就是他最好的补给！
越祈安落下一行血泪，声嘶力竭：“皇兄，不！”
可拦住越怀的，不是她的喊声，而是一把飞过来的长刀。
白色的身影跳在齐河面前，冷然盯着那边被纠缠的越怀。
是张灵灵！